女人啊女人,刘文辉成天口口声声讲,男男女女那些都是破事儿,可这破事儿却是与生俱来的,有时候更是最要命的事儿。还好刘文辉拉拢了温小鹿,可千万别看傅彩云的主意下流,但往往就是这样的主意,却能八九不离十。从古至今,例子太多太多……
刘文辉回到华夏会馆时,温小鹿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便妙说刘喜奎。
两层小楼,中西合璧,刘喜奎是个传统的女子,自然是一切以简约为上,二楼的房间中,除了几颗植物,然后就是一张化妆台,一张床。回头,见是小鹿回来了,也不去理,只是自己想着心事。她不理小鹿,可小鹿却要理她,只道:“小姐,我回来啦!”
刘喜奎点了点头,还是用手支着自己的头,转着眼想心事。小鹿见了,笑道:“小姐,可是在想那色色坏坏的师父么?”刘喜奎还真在想,闻言却敢紧否认道:“怎么可能呢?这个坏蛋!”小鹿连连摇头,小姐啊!若是你心里面真没有他,又怎么可能天天想着他,神情恍惚呢?如今,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我都一定要尽快让你明白,你喜欢的人就是你师父刘文辉,而不是大都督,这样一来,你情根深种,便逃无可逃啦,呵呵……
小鹿的智慧那可不是盖的,能让刘文辉吃个哑巴亏的,世上没有几人,虽然说她胜之不武,但她始终胜了。转了转眼睛便想:小姐的智慧可在我之上,虽然她这时情绪失常,若是我直来直去,定然会被她怀疑,那么反而不妙。嗯,何不来个欲扬先抑,到时让她自己说出口,让她自己明白,她心里面装的就是刘师父,而不是大都督。
小鹿想得清楚,就道:“小姐啊!这刘师父真不是个好东西?屁本事没有,还敢自称什么大师,他那变脸绝艺简直就是小儿科,算不得什么!依我看呐,他不过就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想依此来沾染上小姐,打小姐的主意,什么东西嘛?即如此,那小姐还这般苦恼干什么。”
刘喜奎心下喜欢了刘文辉,一旦听到别人说他的坏话,那自然就不舒服,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便回头道:“小鹿,你此言差矣。师父虽然调戏我,整天换着法的打我的主意,但,他的变脸绝艺真个天下无双,绝无仅有。你知道吗?如今我己经融会贯通了,只要我一登台,便可力压梅兰芳,就算是四大名旦中的其他们三位,那也不在话下,什么尚小云,程砚秋……”
历史上的四大名旦,本是1920年后曹锟选出,但是,刘文辉的出现,却改变了历史,提前叫出了‘四大名旦’,并且位于华夏杂志之上。而女伶中的‘名伶三杰’刘喜奎,鲜灵芝,金玉兰,也是被华夏杂志一语定音而评选出来。于是,华夏杂志公正鲜明潮流时尚,一时深入人心,大热大火,横扫整个中国,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自从刘喜奎以女坤伶登鼎封后之时,她便有意要与四大名旦一较长短,千古功过名和利,英雄往往能破利,却破不了名,英雌也不例外。于是,刘喜奎才有这些言语。
小鹿心下点头,可她还是要说反话,这样才能达到效果,便就道:“小姐,即然你现在己经可能力压四大名旦,那不是应该高兴么?可怎么?”刘喜奎恼火道:“这本领是师父传给我的,但他让我又爱又恨。小鹿你不知道,他那天,他那天,他明明一身本领,飞牌如神,双枪更是快如闪电,但,但他就是不愿意出手,逼得我……”
小鹿己经知道事情起经过,便道:“他与人家联合起来欺负你么?”刘喜奎摇头道:“不是,呃,也是,太可恶了……”小鹿苦笑道:“小姐,你怎么乱七八糟的,我都糊涂了。照我说啊,刘师父肯定是个浪得虚名之辈。他那些所谓的飞牌绝技与双枪术,怕也是装样子出来骗你的。照我说,这样的人,我们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让他去死。”
刘喜奎听了,又莫名其妙不服,当时反驳小鹿的话道:“绝对不是!你没有见过他出手,几乎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牌飞将出去,就有如他的手臂使指一般,指那到那。他那腰间的两只左轮一旦拔出,便有如只有着双头的毒蛇,快,准,狠。我看都没看清楚,就只觉得眼睛一花,那叫王力维的游侠还没有反应,师父就己经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按我来说,依他如此本领,几乎相比大都督都在不话下。我想,天下间也只可能是大都督能与他一分高下了……”
小鹿听了,心头笑道:“我的傻小姐,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相信认为他就是大都督呢?他就是他本人,当然本领相差不大了,简直一模一样嘛?”当时就道:“呃,小姐,你怎么尽说他的好话?你莫非是对你师父?”刘喜奎听了这话,有如被踩中尾巴的猫,当时就从床上跳起来,摇头道:“怎么可能呢?他太可恶,我可恨他了。”
小鹿心下好笑,便道:“哦,这样啊!那我这次回温家村,遇到了一个特别利害巫婆。他有一手打小人的巫术,十分邪恶灵异。不如,我们就用她来对付刘师父,保证能出了小姐心中的一口恶气。最好是能整得他一病不起,一命呜呼,命归九泉,魂飞魄散,万劫不得超生。”刘喜奎听了,将头摇得波浪鼓似的,又跳起来道:“你怎么能这样呢?他可是我的师父!你可千万不要找那巫婆来对付他哦,虽然巫术大多骗人,可若师父有个三长两短,我……呃,我怎么对得起他的家人……”
小鹿见时机成熟,当时就逼问刘喜奎道:“小姐,你这个不干,那也不肯,呃,不会是你喜欢了她,自己心里面不敢承认吧!”刘喜奎听了这话,顿时一蒙,心头百感交集,有如浮萍,又被风吹,泛泛而不知其所止。她痛苦的发现,原来她的心中,真的有可能是喜欢了这‘师父’的,她不肯承认这是事实,于是她只能如蒸笼里面的鸭子,一身都软,嘴硬:“小鹿,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只能痛苦莫名,将被子往头上一罩,当起了鸵鸟。
小鹿却笑了,她心头暗暗对自己道:“小鹿,你成功了。小姐的心己经印上了大都督的梅花铬,像她这般传统的人,这一辈子,她永远逃不掉。我只要照顾好小姐,处处助大都督一臂之力,那我就可以得到和大都督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机会。小姐对我情同姐妹,只要我处处让着她,她一定不会忍心看着我独守活寡。小姐啊,我一天是你的丫头,我永远都是,是你改变了我的一切,让我温小鹿也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小姐啊,这天下怕也只有你,只有你的魅力才能让大都督神魂巅倒,不能自拔。为了你,他可是连什么招都想出来了……”
几天过后,十二月十四,月中月近圆,总统府大唱堂会,出乎众人意料,有梨园花魁女中仙之称的刘喜奎登场了。几天以来,她己经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那就是不谈不想不念不管不闻不问,只等时间来搞定一切。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变脸这项绝艺发扬光大,一鸣惊人。她刘喜奎什么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为女人出口气这个心,一直都是有的。
于是,他自强自爱自洁自贞自赏,终于登台,今日,天下戏曲为之失神,她的光彩将再一次照耀中华,名流千古。鲜灵芝刚才下场,四大名旦也正热身,压轴的,那自然是大人物,可现在的刘喜奎,始终是差了梅兰芳他们四大名旦一筹,怎么说呢?中国是个重男轻女的世界,自古如此,除非你如武则天、李清照那般鲜明出众,逆天成神。要不然,想力压男人一头,几乎不太可能。刘喜奎的场排在梅兰芳之前,那也就是说,她的地位比起梅兰芳来说,那还是要低那么一些的,她也不以为异,便自登台。
一听到刘喜奎登台唱戏,袁世凯、袁克定、袁克文几个一溜烟的占了前排的好位置,余下的,那都是京中的大人物,不是冯国璋,就是梁启超,要不然曹锟、王占元。可怜的张勋,因带着辫子兵在徐州驻守,来不了了,要不然,定然急吼吼的冲来抢位置。袁世凯身边坐的,自然就是刘文辉,在中国,排坐位那可是个潜规则,无论谁见了,都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刘喜奎知道刘文辉就在台下,但是,她不敢去看,只是用心走好自己的台步,转好自己的唱腔,扮好自己的角色。她这幕戏唱的是《穆桂英》,也是为应对变脸而作了改变,她平时长于《贵妃醉酒》、《新茶花》等剧,但如今却唱了从没有唱过的《穆桂英》,这让观众颇为期待。一切还如往常,观众如痴如醉,可门外汉自然是没话错,他们不过就来捧个人场,可内行那就不一样了,只等着刘喜奎出彩的表演。
等演到穆桂英破天门阵心情变化之时,刘喜奎只将身子一转,脸面一抺,我的天啦,一身红战袍当时一换,脸色也由淡白变为粉红。这样说变就变的神鬼莫测手段,当时就让场中的观众花了眼,还以为见了鬼。变脸本是一种揭示人物内心世界,思想感情的一种浪漫主义表现手法,用于此时穆桂英的身上,真合其时。一不言语,二不动作,就让观众明明白白的了解到,这时穆桂英为破天门阵,怒发冲冠……
叫好声、欢呼声、压抑不住的不解声、摇头只叹激动不解以为神鬼的惊讶声……四大名旦也被场中气氛所感染,当时出来一看发生了什么事。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等梅兰芳几个出来看见之时,只惊得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刘文辉也看得呆了,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刘喜奎前前后后,也就变了几张脸,但是,她己经超越了刘文辉的窠臼,表现出了穆桂英在各种不同环境下人物的内心世界。这就够了,什么叫画龙点睛,这就是。
当刘喜奎闭幕下台拜谢观众时,场中己经人声鼎沸,什么是神乎其技,这就是了。以前,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将此等浪漫表现手法融入京剧之中,这一出现,那自然是引起了轰动。刘喜奎看着台下吹呼的人群,只能一再败谢,然后退场。但是,她显然是太低估她的魅力,直到她退了场,可场中还是有绝大多数人叫道:“刘喜奎,刘喜奎……”
刘喜奎没有办法,只能再一次出来谢幕,如是再三,观众的热情这才在袁世凯的言语之下压了下来,要不然,就退不了场。刘喜奎见袁世凯出头,便向袁世凯看来,这一看,就看到了正在一旁对着她点头微笑的刘文辉。刘喜奎顿时如遭雷击,心头只念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定然是大都督,假不了了,可怎么与那师父一模一样!无论是神态,笑容,表情,几乎如出一撤……”
当她去找护卫‘师父’的身影时,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只有坐在那里安然而笑的刘文辉,并与袁世凯谈笑风生。无论如何,她只能下场,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无语问天。而袁世凯只是盯着刘文辉道:“自乾啊,我说这些天怎么不见你人。这,刘喜奎这变面脸的手段,是从那里得来的,天下人都不知道,难道我袁某人还不清楚么?”
刘文辉摇头苦笑道:“慰亭兄,刘文辉也是普通的男人,也会喜欢女人。慰亭兄见谅啊!”袁世凯恼火道:“唉,看来这刘喜奎是逃不出自乾老弟你的手心儿了。你真是舍得下血本呐,如此不世绝艺,居然说传就传。你以后,可不要让我看到你跟她在一起,要不然,我拿刀砍死你的心都有了!”
刘文辉奇怪道:“为什么呢?慰亭兄,你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便跟我不讲这么多年的交情吧!”袁世凯大怒道:“你说什么,一个女人,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么?唉,我虽然爱着她,却不能得到她,你,你真是让我羡慕啊!”
刘文辉道:“是羡慕嫉妒恨轻吧!是不是,我的慰亭大总统!”袁世凯想了想,叹道:“羡慕嫉妒恨,这五个字,绝了,妙了!”刘文辉苦笑道:“可,刘喜奎现在见了我只当仇人,这可怎么办呐!”袁世凯听了,哈哈大笑:“自乾老弟,你活该啊!得得令得,令得锵,我手持钢鞭将你打……”口中哼着京调,高高兴兴的走了,心情当时一变,成‘幸灾乐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