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浩阳和蓝今来两人,就这么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隔空对望着,良久之后,蓝今来轻叹一声:“厉先生,可否再上来一斜?”
“怕你不成?”厉浩阳冷笑一声,大步走上台阶来到二楼,跟着蓝今来一路来到不久前他待过的那个房间。
“琴还是那琴,屋还是那屋,只是人却不再是那人。”厉浩阳看了看四周,想起自己之前为蓝今来高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冷笑着说。
蓝今来神色黯然,挥手叫丫鬟们全部退下,才道:“你……都已经知道了?”
“蓝护法隐藏得真好。”厉浩阳一拱手,“在下拙眼丝毫未看出护法真身,还在那里恬不知耻地想要救蓝护法于水火。哼,厉某此来,就是想对蓝护法说一声:之前那首歌,你就当是听见蠢人放屁,挥挥手把它忘了吧!”
“厉先生。”蓝今来脸色苍白,轻轻一礼:“既然如此,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厉先生的储音碟,是否只那两枚?”
“多的是!”厉浩阳冷笑着说。
“如果是这样,那么今后还请厉先生多关照岚拍卖场。”蓝今来面无表情地说,“厉先生虽然在洛城抢了我们的当铺,烧了我们的斗技场,打伤我们的坛主,但如果厉先生愿关照我们的生意,那么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凭着护法身份,在教主面前说情,当作没有发生过。正果教与厉先生,将是合作的盟友。”
“你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了吧?”厉浩阳问。
“是。”蓝今来一点头。“洛城分坛的人早把你的特点上报总坛,你一入城,我们就盯上了你。本来是要动手的,但你后来却拿出了储音碟,所以我们打算改变计划。本来我是想假装对你有意,然后套出储音碟的底细的。之所以让梁君动手,也是想看看你手里是否还有储音碟。”
“如愿以偿了?”厉浩阳问。
“没想到梁君知道这么多。”蓝今来苦笑一声,“不愧是天下第一大贼,我还是小看了他。更小看了你的本事。”
厉浩阳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往外就走,来到门边时停了一下,低声说:“最后那两句,应该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说完,推门而去。
蓝今来的身子随着那关门的巨响,而猛地一颤,无力地跌坐在椅上,两行清泪滚滚而下,打湿胸前衣衫。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的手段呢?我的狡计呢?
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的热情时,我会那么兴奋、喜悦,而当他对我沉下脸时,我却这么难过,难过到只觉生而无味?
为什么在他的冷眼面前,我的心这么难受?
厉浩阳一出清音阁,米蒙蒙就立刻牵着马迎了上去,厉浩阳也不多说话,翻身上马,和米蒙蒙一起打马而去,直奔南城门而去。
来到城门前,立刻就有五个兵丁拔出佩也迎了出来,大喝:“什么人夜闯城门?不知道已到了门禁的时候吗?”
“各位行个方便吧。”厉浩阳心情极是不好,一皱眉,从怀里取出一张值一个大金锭的银票,团成一团丢了过去,打在一个兵丁脸上。那兵丁先是一怒,刚要发作,旁边人眼尖拉住了他,把地上的银票拾起,展开一看,眼睛立时直了。
“多少?”其他兵丁急忙凑过来看,一看之下,也都直了眼。
“怎么回事?”这时,一个兵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厉浩阳也不多废话,又掏出一张银票团成一团丢了过去,那兵长一愣,就要发作,旁边的兵丁急忙把银票拾起给他看,兵长的两只眼立时像灯泡一样放起光来。
“行个方便吧,有急事要出城!”厉浩阳沉声说。
如果这帮家伙再不开眼,厉浩阳可就真要动手了。其实在他内心里,他是真希望这帮兵丁再勒索自己一些,那样自己就有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拿这些兵丁好好出一出气了。
不知为什么,他一想到自己受了蓝今来的骗,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只想打人。
“放行放行!”兵长急忙挥手,“开小门开小门!”
片刻工夫,几个兵长就七手八脚抢着打开了小城门,厉浩阳也不多话,打马飞奔,和米蒙蒙一起顺着小门出了城,向着西南而去。
“有钱就是牛啊。”米蒙蒙忍不住感叹着,“两张银票砸过去,官家的兵丁也跟自家的奴才一样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望着厉浩阳,却见厉浩阳一脸的阴郁,不由一怔。
两人一路打马飞奔,到了天明时,早已远离了许城。
在一片林子中停了下来休息,两匹马都累得不行,自顾自地在一旁吃草,而厉浩阳气哼哼地坐在树下,也没有吃东西的意思。
夏娃浮在他身旁,忍不住笑了起来:“英雄,你是喜欢上那美女了吧?”
“啥?”厉浩阳一瞪眼。“扯淡!”
“别不承认啊。”夏娃说,“不然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这叫爱之愈深,恨之愈切。”
“别逗了,我们才见过几面?”厉浩阳不以为然。
“爱上一个人从来不是因为见的次数太多。”夏娃一本正经地说,“有时一句话,一首歌,就能让一个人深陷感情之中不能自拔。你没看你昨夜的表现,令蓝今来有了什么变化吗?之前,她简直像是见到了偶像的小粉丝,可第二次,她简直像死了孩子的寡妇,一脸的绝望。我敢说你走之后她一定哭了。”
“咱别自我感觉太好成不成?”厉浩阳十分不耐烦地在心里说着。
他一边生闷气一边与夏娃在内心对话,米蒙蒙则收拾好了工具,打算为厉浩阳弄一顿像样的早餐。她已经猜到,厉浩阳是因为蓝今来的缘故而生气,不由心中暗叹:好好一桩姻缘,真是天伤弄人啊!
这时,一直蹲在她肩头的雪猫却突然嗖地一下跳了起来,落地后几纵就消失不见,她一怔,看着雪猫消失处,心中一阵惘然,随即又自我安慰地一笑:本来就是要还它自由的,现在它自由了,不是正好吗?
心里正有些惆怅,突然间,一道白影自草丛中纵了出来,竟然是雪猫叼着一只大白兔跳了回来,一松口,将白兔丢到地上,冲着米蒙蒙咪地叫了一声,好像在邀功。
“你去帮我打猎了?”米蒙蒙好一阵惊喜,急忙蹲,爱怜地抚模着雪猫的头,雪猫得意地在她手心蹭了两下后,又转身闪电一般地跑了,不多时,又叼了一只大山鸡回来,丢在那白兔身旁。
米蒙蒙看了一下,这两只动物,都是被打断脖子而死的,身上却连一个齿痕都没有。
“你好厉害啊!”米蒙蒙不由赞叹,雪猫得意地咪了两声,就蹲在一边不动了。
米蒙蒙自己生起火来,拿出行李中的油盐调料,将兔子和山鸡烤了,分成了三份,小的一份给了雪猫,中等的一份自己留着,剩下的另一份,则给厉浩阳送了过去。
“哟,真香。”厉浩阳接过吃的,不由乐了。自己和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赌什么气?难道真是如夏娃所说看上她了?算了吧,自己已经有了婷婷和蒙蒙,而蓝今来是属于正果教的,是高高在上的护法,可高攀不上。
“你越这么想,越说明你心里想。”夏娃在一边笑,“这就像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一样。”
“懒得理你。”厉浩阳哼了一声,一边低头吃,一边说:“对了,我给新神器取好名字了,就叫‘血刺’,然后那法术,就叫‘剥落之舞’。”
“那是什么意思?”夏娃好奇地问。
“痒到会将自己的皮肉剥落下来的意思。”厉浩阳阴森一笑。
“好可怕!”夏娃假装打哆嗦,娇笑着回到了厉浩阳身体里。
用过早饭,厉浩阳心情大好,擦干了手,便张罗着继续赶路。米蒙蒙则有些忧伤地捧起了雪猫,轻声说:“小家伙,现在你的力量完全恢复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我就按之前的约定,还你自由了。只是别忘了你答应厉大哥的事,要不伤害人类哦!你去吧。”
说着,将雪猫放在了地上,有些不舍地看着它。
“咪!”雪猫叫了一声,却并不走,而是一跳而起,飞快地攀到了米蒙蒙的肩头,再次咪地叫了一声。
“你不想走?”米蒙蒙一怔。
“咪!”雪猫叫了一声,竟然点了点头。
“这小家伙是喜欢上你了。”厉浩阳大笑起来,“小东西,你要愿意留下便留下,想走就走,全由你吧。”
“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米蒙蒙欣喜地叫着。
“咪!”雪猫在她的脸上使劲蹭了两下。
“太好了!”米蒙蒙从肩上把雪猫捧了下来,连亲了两口:“那今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好不好?嗯,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雪咪吧!”
“咪!”雪猫兴奋地叫了一声,似乎很喜欢这名字。
“雪猫,雪咪,就换了一个字?”厉浩阳一笑。“不过这一个字换得好,既听得出是啥品种,又不同于别个。雪咪,咱们走!”
上了马,两人带着这小小的雪咪,向着西南方继续飞奔而去。在那边,有另一座与许城相当的繁华大城唐城,而自唐城西郊出发,一路向西,就可以到达一片巨大的森林。
那森林有个名字――红花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