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华灯初上,位于天岚国东南部的丞东郡一座占地百亩的院落此时是张灯结彩,门外那是一个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看那座偌大宅院的门口喜联满布,红灯满挂,满地鞭炮的余烬正告诉着所有人这里正在进行着一件莫大的喜事。
今天是丞东郡最大的门派楼外楼掌门赵一鸣嫁女的大好日子,而那座占地百亩而不失巍峨的建筑便是赵一鸣的宅院也是楼外楼的总门所在。
赵一鸣的女婿则是丞东郡富李远山之子**。
偌大的庭院歌舞笙笙,猜拳之声更是连连不绝,满堂人的脸色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一切,却都显得是那么的美满而融洽。
而在主厅外的一处阴暗的浓阴密林之中,一个身材清瘦的青年正矗立在密林之中默默地注视着主厅里那喧闹的奢华,而在他身旁那枝已然被他握得有些开裂的粗枝以及不时从他口中传出的呜咽声与不远处的喜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你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你就可以听出这阵阵的呜咽声含着绝大的痛苦,却又是在极端的压抑之下却又不得不透出,仿佛这个青年的心正在纠结着、扭曲着、绞碎着、撕裂着……
蓦然,青年把他埋的脑袋微微轻抬了起来,借着密林外的灯光可以很是清晰的看到他的尊容,他的脸看上去并不如他那修长的身材般清秀俊朗,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
在他的那张不长不方的脸上,坑坑洼洼地有着无数沟壑般的凹凸不平的疤痕,东一点西一片丛生的黑点在那些沟壑深处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这张脸面,而更让人难以直视的,是他脸上那令人厌恶的青灰色的皮肤,而不止是他的脸上,就算是他身体上少数1uo露出来的皮肤也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现着青青的幽光。
此时的他,是痛苦的,看着不远处的喧闹,他的心在滴血。
而与他清瘦的身材以及丑陋的面容相比,他的那一双大眼却显得是那么的灵动而有神,如果只看到他的眼睛,谁都不会以为镶嵌着这样一双有神之眼的男人会有着这样一副尊容。
青年看着眼前的喧嚣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人生的真谛?这就是我几年为之所期翼的结果?”
他那微微动容的嘴角自嘲地扭曲着悲哀地想道:“师妹,难道你就不知道我对你的真心吗?可是你为什么又对我这么好?却又是那么的亲密?难道你这是在玩/弄我?抑或是在怜悯我?”
想到那张绝色的容颜、想到曾经的嘘寒问暖、想到曾经的美好,青年流露出幸福神色的同时更多的是悲伤、痛苦甚至是愤怒。
突然,青年双手掩面,在自己那张恐怖的脸上狠狠地挠了几下,但是那刚刚出现的血痕却被他身上的青灰色所掩盖住了。
“是啊,我是这么的丑陋,又是这么的恐怖,哪里能比得上翩翩君子的小师弟?哪里能配得上你那绝色的容颜?我,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呵……”
“你们一个清新月兑俗,一个俊逸潇洒;一个是掌门之女,一个是百万富之子,你们才是天设地造的一对,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我算什么?我只是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可怜的丑八怪罢了。”
青年抚摩着脖颈处那块印刻着一个魄人心神的“玉”字字体的温润如春的普通美玉心中是五味杂陈,看着它,他才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还算个“人”或者曾经为人;看着它,他的心更是如刀绞,他知道,就是因为自己天生的这副模样而让自己从小被那传说中的父母抛弃,让自己从未感受到哪怕一丝对于平常人来说最容易得到的父爱母爱,而这,就是那狠心的父母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而在下一秒,青年那张悲伤的脸上却射出无比忿恨的目光自语道:“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就算是我配不上师妹,师傅你也不能无视八代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在不举行门派大比的情况下私自把掌门之位传给小师弟,难道,这就是你自诩的公平?难道就因为他是你的女婿?抑或许,难道是他家能给宗门提供源源不绝的财物?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孤儿吗?难道我长得丑就不能接掌楼外楼?丑陋之人就必是永在人下吗?”
想到此,想到那曾经待自己亲如生父一样的师傅,青年的心更加滴血了,双手的指甲也深深地陷入了肉内。
他愤怒、他不甘、但是,却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因为这已成定局。
“玉少爷……”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悄然出现在青年的身后轻言说道。
青年转身看着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德伯,哑然一笑道:“德伯,什么事?”
看着青年的神色,德伯当然明白了其中的一切,但是,他却没能有任何可以帮助眼前自己看着长大如同自己孩儿般的孩子,微微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少爷,老爷叫我来找你,喜宴快开始了。”
德伯尽量用最轻、最柔、最温的语气告诉着青年自己所来何事,尽量不去触碰青年那颗已然很是脆弱的内心深处最痛的那一处。
青年再次痛苦地笑说道:“喜宴?呵呵……是啊,我也该出去了,是该让我的丑陋来称托新郎官的俊郎了。”
德伯见到青年这样的神色心里也是一阵的苦楚,安慰着青年道:“少爷,其实……”
“好了,德伯,你不需要为师傅辩解,我都明白,毕竟,我是师傅养大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在此时此刻闹事的,你放心吧。”
“少爷……”德伯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年说道:“少爷,委屈你了。”
青年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黯然低头,漫步走出了小树林,向着那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主厅走去。
德伯看着青年那年轻却显得无比沧桑、佝偻的背影,也不知道再做何安慰,只能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跟在了青年的后面向着主厅走去。
明亮的灯光、丰盛的酒菜、喧闹喜庆的声音让青年微微一窒,他低着头想寻着一个偏僻阴暗的角落走去,似乎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突然,一声苍劲的浑厚声音在青年耳边响起:“云儿,来为师这来,今天是无双的好日子,怎么能少得了你?快过来,还在那磨蹭什么?”
听得这声苍劲的声音青年就知道说话之人是谁,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向了整个主厅的主位之上。
当青年人随着那声苍劲的声音出现,整个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不少,千百双眼光像千百支利箭似的紧盯着他,窃窃私语之声四处可闻,低着的青年甚至听到了不少倒吸冷气的声音。
听到这阵阵微不入耳的底语,青年双手紧握,肩膀也在微微的抖动着,似在压抑着内心强大的愤怒和怨气一般,慢慢走到一名身材高大,面色红润,此时正在向着所有道贺之人大笑的老人面前。
这位老人,就是当今楼外楼的掌门,整个丞东郡数一数二的高手,实力已然迈入明境初境的“剑君子”赵一鸣。
“师傅……”
“云儿,来,来为师身旁,我向你介绍一些达官显贵、亲朋好友,以后你可要和他们多多交流交流。”
“是,师傅……”至此,青年也不再有任何的反抗和怨恨,收拾着自己的心态来面对着这已然在这十多年间生过无数遍的场景。
只见剑君子赵一鸣双手抱拳,对着厅内众人说道:“列位高朋好友,我身边这位就是老朽那不成器的大徒弟玉天云,大家可不要看他年轻和他的相貌,他在三个月前以他18岁之龄已经迈进了先天高手的行列,在我们丞东郡,不,应该说在我们整个东南省年轻一代也是少有的高手,我楼外楼今后有这一批弟子,老朽也能安然下去面对列祖列宗了,呵呵……”
“赵掌门喜得佳徒,今后楼外楼一定更加实力大增。”
“恭喜赵掌门双喜临门……”
………………
一阵阵附和声、恭贺声在厅内响起。
但是,这声声看似恭贺的声音在那位青年也就是玉天云来说却是那么的虚伪和刺耳,因为,他明显地感受到了无数人看着自己眼神中所透露出的那种看笑话、厌恶、不屑、恐怖……的神色。
不过,虽然玉天云受到如此的待遇,心中虽然很是愤怒,但是他此刻却没有太多的怨恨之心,面对此情此景他已经知道去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因为这样的场景在这18年的时间里已然出现很多很多次了,玉天云每次被自己的师傅作为最有资质和潜力的年轻一辈赞誉的时候都要经受一次这样的场面,他,此时已经麻木了。
玉天云释然落坐,眼光一扫,赫然现同桌的三四名美丽少女正一脸厌恶地看着自己,扭过头去似乎即使是目光都不想落在自己的身上。
玉天云心中无比的绞痛,谁说在风灵大6强者为尊?自己不也是一名强者,至少是名资质均优的准强者,可是现在……受到的是什么待遇?
玉天云心中无比刺痛的同时一股强烈的自卑感在他的心里油然而生,自己,成为这个宴厅上最不应该来到的存在了。
“新人来了、新人来了……”
就在玉天云心中无比疼痛、懊恼的时候,一阵惊呼声从门外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外的长廊。而相比他们看自己的眼神,玉天云真的不敢去比。
看着门廊处,两抹喜红色出现在了玉天云的眼中。
女的娇艳美丽,男的高大帅气,身穿喜服的两人微笑着向着两旁向他们道贺的人群还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主位上玉天云这位他们俩曾经一个在后追着跑着说着:“大师兄,快来帮我捉蝴蝶。”曾经一个在每一次修炼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都会想到的大师兄此刻的心情。
此情此景,真的让玉天云感觉世间万物已经物事人非了。
“瞧……你看人家李公子,青衣、白绸衫、红喜服,是那么的帅气迷人,哪里象我们面前这个看着让人眼疼的丑八怪,还大师兄?还先天高手呢?也不嫌害臊。”
此时,在玉天云的耳中传来了不远处同桌少女那断续低语的声音。
玉天云脸上泛起一阵痛苦的抽搐,那张青灰色的脸更青、更灰了。
“难道,这个世上原本就是这么的冷漠无情?人人都喜欢锦上添花,难道都不知道雪中送炭的吗?难道,自己长得丑真的是错误的吗?”
听着桌边少女的低语、看着四周祝贺声不断的贺喜之声、看着曾经围在自己身边现在却已为人妻的小师妹,玉天云的心真的碎裂了,带着无比孤寂的身影黯然离开了喧闹喜庆的大厅悄然离去。
背后,玉云天身后响起赵一鸣那爽朗的笑声:“呵呵……亲家老爷,你是不知道啊,长春一直以来就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楼外楼的掌门……不传他,又传谁呢?……亲家老爷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长廊外,只剩下一个孤寂的身影拖着摇曳的影子向着无人的地方慢慢走去……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