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离别,接踵而来,宝儿也要随着旧情人回老家去了。
我们俩站在车站,抱头痛哭,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我憋住眼泪。宝儿的那颗大脑袋耷拉在我的肩膀上,说:“在M城混了十几年,最后什么都没剩下,唯一的好,就是认识你。”
我捶一拳她的背,道:“求你别再说这么感人的话好不好,嫌我哭不够是不是?”
宝儿放开双手,直起身子来,一本正经地按着我的肩头,说:“小念,听我的,去做你心里想做的事。哪怕是别人不认可的事。”她微笑,“别像我,错过了那么多好时光,害人家等了那么久。”
伴着火车的进站的声音,我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好了,乖了,我得走了。”宝儿吻了吻我的左脸颊,“小念,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刻”
“嗯,必须的!”
她回身快速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然后,那就是最后一眼,我的宝儿和那个深情款款的小伙子携着手踏上了火车。
那是开往春天的火车。
我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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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我心情低落地坐在办公室里,眼看就年末了,却一点点新年的气氛都提不起来噱。
这总编呀,当得挺没意思的,几乎什么事也不用做。底下各个版块的编辑都是人才,根本不用我去操心。只得等到大家把初版准备好递给我过目时,我才有那么一丁点的事做。平时无聊嘛就开开会,还有那闷死人不偿命的饭局。原来,这就是我的生活。当生活失去了重心,找不到支点,就再也平衡不起来了。
而我的支点,就是杜城。
从前是,现在也是。但我,捏不紧他了。
“呵……再找个人来爱,谈何容易呢……”我转悠着手里的笔,趴在桌子上,一抹冬日里的阳光渗透进来,铺在办公桌上。顿时,有人伸手过来抚模着我的发丝,暖洋洋的手……
背着光,我侧过脸,是杜城?他站在阳光的辉芒里温柔地对我笑。
我揉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杜城。
“怎么了?看到是我,失望了?”陆铭把手交叉在身后,弓着身子跟我说话。
我才回过神来,忙站起来,“没,没有。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
沉稳的笑爬上他的脸,“再过两天就是新年了。杂志社的人都放假回家去了,你怎么还呆在这呢?”
“我,我……”我撇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
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邹芹就简单收拾了点行李,告诉我说她要去C市,陪杜南过新年。她问过我要不要一块去,没等我回答呢,她便说:“得了得了,你去了也是给我添堵。”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拉住了她,说:“我不让你去!”
邹芹放下箱子,沉下脸来,“这可能是人家过得最后一个新年了,作为朋友,我陪陪人家,怎么了?”
“那我呢?新年不是应该和家人在一起的吗?”
听了我的话,邹芹沉默了半响,指指桌子上的饭菜,专开话题:“饭菜都凉了,热热再吃,冰箱里准备了你爱吃的烧鹅酱肘子,还有一些年货,到时候你约上几个朋友来家里就得了……”说完她还是拎着皮箱走了。
在她心里,杜南到底还是比我重要啊。
于是,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于是我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杂志社……
“我……”我接着说,“我挺无聊的,所以过来看看还有什么事没做。”
“家里就剩你一个了是吗?”陆铭一向神通广大,他看穿了也不足为奇,“我也是,我让佣人们都回家团聚去了,现在我也是孤苦伶仃了。”他忽然做出一脸的苦涩状。
“要不然……”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们一起去C市玩?我还没试过在别的城市过过年呢。”
陆铭听了,一双锐利的眼直盯着我,仿佛在探索我的心。他木讷了会儿,突展欢颜,说:“好,就去C市!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出海呢!”
此刻,我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我感激这个男人,他明知道我带着不纯的目的,但总装作不知道,那样宽容地依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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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楼下响起了敲门声,我穿着睡衣下楼开门,来客竟然是陆铭。
他穿着厚重的呢大衣,围着格子围巾,像个雪人站在我家门前,他呵口气说:“快,换衣服,我带你去C市!”
“现在?”我惊讶地望着他,赶快领他进屋。
“恩。就是现在,我当司机,自己开车去!九个小时就能到!你不知道,M城郊的风景特别漂亮……”他滔滔不绝地在那描述了一翻,“快去换衣服,多穿点,其他的吃的喝的我都准备好了。”
看他那么兴致勃勃的,我乖乖地上楼洗脸刷牙换衣服,几分钟后下楼锁上门,随他上了车。
天都还没亮呢,我也是睡意朦胧,车子里腾升着暖气。车子驶上高速公路的时候,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破了晓,微微亮,我睡了两个小时,而车子,已经开进了一片冬梅林。
我擦擦玻璃上的水汽,望向车窗外,成片成片的粉色映入眼帘。那一株株娇滴滴却傲立冰霜中的梅花充斥着我的眼球,那粉黛色的枝桠拍打着车顶,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天与地放佛都被这一色彩连成一线,我们就像在粉色的雪里穿梭一般……
“漂亮吧?”陆铭缓缓地看着车,侧过身看我一眼。
我一个劲地点头,“嗯,简直太漂亮了!”
张望着玻璃外的梅花林,我紧绷的心像是炸开了。
我的思绪被牵扯到多年以前,一段有关杜城的回忆。
我记得,也是在这片梅花林……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