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儿过江后,并没做片刻的逗留,立即要了匹快马,日夜兼程赶往南都。终于明白了正德剑语对自己的情意,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难受,激动的是,看似桀骜不逊的剑语表哥,竟然会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呵护青儿,难受的是,自己竟没有珍惜和剑语表哥在一起的时日。
好渴望,这份爱能够长长久久,好渴望,能够和表哥再度相聚,最后,却不得不悲哀地祈祷,只要剑语表哥能度过劫难,能好好的活下去,青儿也就,别无所求。
骑马整整奔跑了两天两夜,途中换了两次马,终于在离开大金的第三天午时,抵达南都,没有顾得歇息,甚至连一口水也没顾得喝,慕青儿一边吩咐传大将军和夏瑜大人等重臣到南书房议事,一边径直来到馨德宫,面见金梦漪。
“公主,你回来了?”含烟一眼认出憔悴不堪,风尘仆仆的慕青儿公主,惊喜的喊叫道:“谢天谢地,圣上因为公主的事,茶饭不思,简直快要急疯了,这下好了,公主你可回来了。”
“金梦漪公主在哪里?”顾不上和含烟叙旧,慕青儿开门见山的吩咐道:“立刻带我去见金梦漪公主。”
慕青儿知道,正德剑语在太和殿伤的不轻,身为阶下囚,伤病能否得到及时救治还很难说,对于正德剑语的状况,慕青儿一筹莫展,是以,赶回南都途中就一直在盘算着,或许,唯一可以赌一把的,就是金梦漪对正德剑语的真情。
金梦漪的寝室,青灯古佛,香烛袅绕,金梦漪正跪坐在空旷的房屋中央,敲着木鱼,默念着佛经,为慕青儿公主祈福。若非,梦漪公主一头青丝犹在,其虔诚礼佛的模样,真会让慕青儿以为,面对的是一个阪依佛门的女子。
“皇后娘娘……”不知道是因为深爱着同一个男人而惺惺相惜,还是,同为女子,不由自主的同情起金梦漪的境遇来,慕青儿突然悲从心中起,双腿一软跪倒在金梦漪身侧,放声大哭起来……
“公主,你怎么了?”听到含烟惊喜的呼喊声,急忙赶来的凝翠几步跨进门来,见青儿公主只是痛哭着摇头不语,便问含烟道:“含烟,公主这是怎么了?”
含烟正在为公主沏茶,见状略一思忖,突然联想起,似乎只见到公主一人回来了,并没看到圣上的身影,莫非……
“圣上……”含烟低声呼唤道,手上的茶碗掉在地上,刚刚沏好准备送给公主喝的滚烫的龙井茶,全部泼在了青儿公主的小腿上,凝翠连忙掀开裤子看时,脚腕又红又肿,并且烫起了一串水泡,慕青儿公主似乎已经麻木,对腿上的烫伤毫无反应。
“靖德皇帝,他好吗?”。金梦漪淡定的转过身来,问慕青儿道:“我想,在我回大金之前,父皇断然不敢为难剑语。”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梦漪公主,为什么要放剑语去大金…”太多的感伤突然迸发,慕青儿哭得毫无顾忌,哽哽咽咽地对金梦漪道:“他被你父皇打得口吐鲜血,遍体鳞伤,还,还中了赤阳掌,据说,中者无解,直到五脏六腑忍耐不住烧灼的痛苦……”
大脑一阵昏聩,金梦漪几乎不敢相信慕青儿的话是真的,可是,慕青儿的悲伤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金梦漪,自己的夫君,正德剑语此刻生命垂危。
慕青儿,剑语此去大金完全是为了你,或许,剑语打定主意去大金之前,就已经料到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却连和梦漪最后道别都不曾有过,剑语,他心里只有你慕青儿公主,剑语,他对梦漪冷酷如铁。
“请帮我备马,立刻,我要回大金去……”金梦漪猛地站起身来,也许是因为跪得太久,也许是因为担忧过度,身体似乎不听大脑控制,金梦漪失去重心的木桩一般,摇晃了几下,终于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快传太医……”慕青儿眼疾手快,伸手一揽,把金梦漪接在自己怀里,果断地吩咐道:“准备一辆四乘的马车,多备几匹快马,快……”
夏瑜大人最早赶到南书房,青儿公主安全回到大金,让这个两朝老臣喜出望外,没想到,正德剑语会真的迎回慕青儿公主,可是,以后怎么办,青儿公主的身份依然尴尬,是为帝还是为臣,自己应当怎么帮扶青儿公主恢复帝位……
正德大将军摇着八字步来到南书房,见夏瑜大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刚打了声招呼,就见一个小太监飞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道:“不,不,不好了,公主在馨德殿放声痛哭,好像是圣上出、出了……”
不等那小太监把话说完,正德大将军已经转身向馨德殿飞奔而去。
“你说什么,好好说,把话说清楚。”夏瑜大人微蹙着眉头等小太监缓过气来,淡定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公主对皇后娘娘说,圣上被大金皇帝打成重伤,生命垂危,皇后娘娘昏了过去,馨德殿早已经哭成了一团。”小太监好容易喘了口气,这才把话交待清楚。
“夏大人,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接到公主传唤,随后赶来的兵部尚书对夏瑜大人说道:“圣上被大金所伤,说明大金已不再准备和南靖交好,两国重新开战在所难免,所以,当务之急,是立刻扣押大金公主,关键时候,以作质子。”
“可是,圣上临行前有吩咐,青儿公主一旦回南靖,就让我们送皇后娘娘回大金。”夏瑜大人为难的说道:“大将军,也知道圣上的旨意。”
两人一边急匆匆地往馨德殿赶,一边商议着,兵部尚书坚持到:“可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我南靖皇帝被大金国羁押,我们只能用大金公主要挟金定坤放人。”
夏瑜大人没有回答,心里暗暗揣度着,正德剑语暂时稽留大金,或许并非坏事,一是,青儿公主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号召臣民,抵御大金的威胁,二是,扣住金梦漪,也可让金定坤有所顾忌,我就不信,金定坤舍得弃自己的爱女于不顾。
二人刚来到馨德殿大门口,就见一辆马车快速驶出,夏瑜大人差点被马踏伤,好在尚书大人眼疾手快拉了夏瑜大人一把,急忙闪在一边,让过了马车。
车帘随风飘起,兵部尚书无意中发现,里边坐着的竟然是公主和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太医正在为皇后娘娘针灸……
“是公主,公主,发生什么事了?请先把车停下……”尚书大人月兑口叫喊道,二人急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却哪里跟得上,耳听得慕青儿公主高声说道:“我先送皇后娘娘回大金,其它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夏瑜大人吃了一惊,连忙对兵部尚书道:“快,想办法拦住公主……”
兵部尚书原是骑马赶过来的,立刻一声呼哨,随行的小厮立刻牵过马来,尚书大人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久未征战,但毕竟是行武出生,身手甚是灵活,立刻飞身上马,这里良驹跑得飞快,而慕青儿公主乘坐的马车因为太医正在为皇后娘娘针灸,不敢放开速度,是以,不过片刻工夫,尚书大人的马就拦住了马车,尚书大人滚鞍下马拜倒在地启奏道:“公主请慢行,夏瑜大人有急事禀报公主。”
“知道了,本公主送皇后娘娘去云江南岸,然后立刻返回,现在请尚书大人让开道。”慕青儿耐着性子说道。面对这些忠心耿耿老臣,慕青儿知道,自己应该尽可能给予尊重。
“不行呀,公主,不能送金梦漪公主回大金,眼看两国交恶事在眉睫,这金梦漪正是我们可以依仗的重要质子,万万不可轻动。”兵部尚书那肯让道,跪在车前苦苦相劝着。
慕青儿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后面有声音怒骂道:“你说什么?靖德皇帝现在生命垂危,急等着皇后前去营救,你竟然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什么大金公主,什么质子,这是我南靖国的皇后,皇后决定亲自去救圣上,尔等竟然敢阻拦吗……”
原来是正德大将军飞奔而至,大将军没有乘马,眼见兵部尚书骑马追赶慕青儿公主的马车,急忙施展轻功追了上来,人未到,声音先至,直把兵部尚书骂了个狗血淋头。
“尚书大人,你们的用心,青儿都懂,可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剑语表哥的性命重要,青儿只能赌一把,赌这位皇后娘娘对表哥的真心,若是没人去救表哥,或许……所以,青儿求你,快点让开……”
慕青儿话音未落,正德大将军已经闪电般出手,一把揪住兵部尚书的衣领提溜在手上,嘴里说道:“尚书大人,时间紧迫,本将军只好得罪了,有什么事,等公主回来大家再议。”
“加快速度,立即启程”慕青儿吩咐车夫毕,大声对落在身后的几个老臣道:“事情危急,青儿多有不敬之处,还望各位大人谅解,青儿回来再向各位大人赔罪。”
“青儿,青儿公主,这不是赔罪的事情,这是关乎到你的南靖国呀,青儿公主,你不可以这么任性……”夏瑜大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载着慕青儿公主和金梦漪公主越去越远,夏瑜大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人老力衰,不由双腿一软,跪倒在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