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颖照常起来早跑。因为外面气温零下好几度,王颖出门时全副武装。不仅戴手套,而且戴帽子。
扬在楼下等王颖。
“早。等了很久了?”
“没,两三分钟。以后都是这个时间?”
“嗯。起得来吗?”。
“我起得来。他们——不知道,也无关紧要。”
“呵,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倒霉差事。你就这么认了?”
“没办法,谁让我长得好。”
这不是说英俊什么的,这只是指肤色问题。人种关系。虽然朱京大学里外籍学生很多,但外国人还是比帝国人显眼。王颖失笑:“那你怎么放假?我听说这里有个好去处叫‘天上人间’。”
“黛娜会换。她长得也不错。”黛娜是混血儿。“而且下一拨人,可能更本地化一些。我是说单指面孔而言。”
“你会长驻这边?”
“嗯。乔他们没跟你说?本来这边就是个小强度任务,不过目前看来,最好把一些名额改成长驻。”
“说了,我没想到是你。呃,那个亚麻长发姑娘怎么办?我是说,你想的话,过一小段时间,我们可以调吕或者范过来。”
“谢谢,不过不用了。她已经是过去式了。”
“噢,抱歉。其实——学校里也有很多美女。”
“没什么。工作期间,不能沾麻烦,我也没祸害小孩的坏习惯。反正有那个——‘天上人间’,对吧?我的中文还没好到说成语的程度。”
“是的,‘天上人间’,没错。”——
田帅睡到八点四十多,爬起来找到手机一看,急急忙忙收拾好自己,背上琴时看到了贴在琴盒上的便笺条,按图索骥从锅子里拿出热水套着的豆浆跟包子,三两口塞完了早餐,赶去音乐馆——元旦乐团有表演安排,所在在那之前的最后这几周,他们星期六早上也要训练。
其实乐团老师本来定在早上八点开始,跟平时上课一样嘛;但因为抵不过学生们拖得长长的哀叫与可怜兮兮的眼神,于是改成了九点。
与此同时,王颖刚刚在胡怡家的书房里坐下来,给笔记本电脑接上交流电源。至于早餐,王颖在家里的餐桌前花了小半个钟头美滋滋地吃完了——那会儿八点还不到。
“他自己有家不回去,又住你家?”
“你知道的。”
“书房现在空着吗?”。
“嗯。”
胡怡看看王颖,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低头从包里往外掏课本。
王颖开机,没看胡怡:“别担心。一定要担心,你也该担心他。”
“谁担心了”胡怡反应很大;过了片刻,胡怡无奈了:“好吧,是有点。你不觉得太早了吗?我不是说年龄,成年未成年什么的,我是说——大一第一学期都没过去。”
王颖一笑:“有些事或许不能只用时间来衡量。而且,他跟别人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
“他这个年龄的男生,绝大多数,找的是女朋友;而他找的,固然是女朋友,但更是——”王颖斟酌了一下词汇,“一个家。或者说,一种类似于家庭的稳固关系。”
胡怡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王颖便打开了文档,同时轻声嘀咕了一句:“至少现在是。”
胡怡没听清楚这一句,她总觉得她发现了什么但没抓住,若有所思了一小会儿,突然恍然大悟:“你也想要一个家,是不是?所以你们俩刚刚正好”
王颖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默认了。
胡怡没再提这个,只道:“我跟我哥请你吃饭吧?私房菜,还挺不错的。今天中午怎么样?那老厨子每天就只做中午三桌,初一十五还关门休息。”
这是致谢。王颖也不客气,一点头模过自己的手机发短信:“你都说不错,那菜肯定好吃。我跟他说一声。”
而后她们一个开始看公司邮件,一个开始看报表了——胡怡这个年纪,公司事务还不会直接接手,但报表什么已经学着看了——
中午说是四个人,其实远远不止……
陈睿与胡怡各有两个保镖跟着。田帅那边的贺志胜与孙友良得了两天假,去看家人了——他们的妻儿在老家躲了回防空洞,但惊魂甫定——毕竟要别人给你忠心卖命那就不能让人罔顾妻儿。不过接手的人更多,车也更多。因为只是出学校吃顿饭,连司机出了三个人,一辆车,七座的防弹SUV,外观低调,说不上华贵也说不上威猛。
结果最后还是王颖带的人最少,只有本地面孔的扬一个。而且车也不开,直接上了田帅的。
扬很自然地就占了副驾驶。田帅的三个“新叔叔”交换了下眼色,略有不满但没说什么,最靠近车头的人对自己的两个同伴唇角一勾,迅速上了驾驶座,剩下的两个可怜的保镖就无奈地钻入车里去了第三排——这辆SUV车内空间的大小一般,第三排位置略显局促,一米八九十的男人坐上去可不算舒服,膝盖直接会顶到第二排的椅背。
王颖并不打算对扬的行为发表什么评论,所以她只当没看见。田帅不大好意思地看看后面两人,吐了吐舌头,无声乐了。
“B6还是B7?”
“B7。”
“福利不错。”
“不,不是福利。买得起这个车是因为有公司,人倒是我爸那边来的。”
王颖一点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司机与第三排的两人。
田帅不想跟王颖谈论这些,因为说不定哪一句话会令王颖眼神变冷,虽然不是冲着他,但那也不好受,所以田帅扯开了话题:“亮亮也打算请你吃饭。他让我问问你。”
“吃饭当然不错。”王颖耸耸肩,“可他的账单不是我开的。”是乔。
“……那我去告诉他,请你一顿食堂就行了。”
“好啊。”
“真的?”
“骗你干吗。食堂里素的怕农药荤的怕激素,但面条还是有好师傅的。就第七食堂,一层,刀削面。”——
车出了学校就往西北开,末了停在一个老式小区外。小区楼房地上不是五层就是六层,楼间距不大,还有花坛,所以车子都不进去了,各留两人守着,回头换班。
陈睿带路,一行人进了17幢最西边的楼道,沿着老旧而且不怎么干净的楼梯往上,直到五楼。
门铃一按,一个五十左右、爽利清瘦的大妈开了门,见了门口的陈睿又看了眼还在楼梯上的一溜儿保镖,并无讶色,和和气气问:“您是哪一位?”
“一号桌,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