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柔站在门口,书房里激烈的争吵还在继续着,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捏住门把手,颤抖得不能自已。
什么股份?什么利用?学长对她的感情?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懂?
“学妹!”邵子阳看到她站在一堆碎片中,低低地垂着脑袋,静静地站着不动,走上前想把她拉开,见她轻晃了一下却依然站着不动,心里大感不妙,便柔声试探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学妹……”邵子阳拉住她,温柔的声音从耳侧飘渺而来,“别去……”易就学什。
她站着不动,滚烫的咖啡淋在脚背,精致的骨瓷杯坠到地上便碎裂开来,碎片纷飞,她不躲不避,任由锋利的碎屑划过她光果的小腿,扎进她莹白的脚背。她垂首,好似已经没有了痛觉般,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脚,细女敕的皮肤被滚烫的咖啡烫得红肿一片,被碎片划过的地方也开始慢慢地渗出殷红的鲜血……
伸手,捂住耳朵。她没有听见,她什么都没听见。
*
就在他薄唇轻启的那一瞬间,她宛若看到了地狱的模样。她点头,缓缓移动脚步。
“所以,这些……是你早就预谋好的,是么?如果那天我没有晕倒,你也会用别的方式……”白歆柔漠然摇头,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早就已经苦涩不堪,“为什么……我不要这些……还是像学长说的那样,你只是……只是……”
韩易尧始终站在门口没动,在看到那抹小小身影的瞬间脸色苍白如纸,健硕挺拔的身体剧烈地震了一下,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修长的手臂紧紧地扒住门框,清冷俊逸的脸上透出一抹绝望的魅惑。
她一点也不想听懂……
“我和子阳说的话,你听到多少?”他抬眸,阒黑的眸子宛若深不见底的潭水。
白歆柔不敢伸手去接,而他却执意将文件塞到她手心里:“你要知道的内容都在这里,不打开看一下吗?”
“不用……”
听到动静的韩易尧和邵子阳这时也已经从书房里冲了出来,见到站在门口的白歆柔和一地的狼藉,两张俊脸同时一僵!
白歆柔痛苦地别开小脸,觉得在这一刻,自己连一丁点天光仿佛都再也看不到了……
睫毛舒展了一下,白歆柔缓慢地转身看着他,努力地在唇角绽开微笑,他脸上的担忧分毫不漏地传达给了她,她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学长。有些事情……还是知道比较好。该来的,早一些又或者迟一些,最后还是会来,不是吗?”
那双纯白的拖鞋也沾满了咖啡,深褐色的水渍在洁净无暇的布面上慢慢晕开,蔓延开去……
她往后退,一步一步,缓慢后退……zVXC。
只是,这幸福……来得是那样的突然,而结束得也同样令人猝不及防。
白歆柔话还没说完,就被疾步上前的韩易尧一把打横抱起,他眸子里尽是难解的复杂,对上邵子阳的瞬间却闪过一丝冷冽,他淡淡道:“你回去吧。这里我会处理。”说完不再看他,他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韩易尧……你……”邵子阳没有再说下去,卧室的门轻轻关上,只留给他一室的清冷与弥漫在空气中的咖啡香气……
“你烫伤了。”邵子阳叹气,伸手指了指她脚上的红肿,“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
而现在她手心里握着的仿佛就是那魔盒的把手,她轻轻地掀开一角,却无意中窥探到一场本不应该属于她的争执……
她说不下去。
潘多拉因为好奇而打开了魔盒,将世间一切贪婪、虚无、诽谤、嫉妒、痛苦都释放了出来,而当她再盖上盒子时,只剩下希望留在里面。
半透明的蓝色药膏被轻轻地抹在她红肿不堪的脚背上,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指轻柔地推开,将膏体均匀地贴覆在细女敕的肌肤上。
从门缝中透出的光线照亮了她半张小脸,这一瞬,她面如死灰。
她颤抖着翻开,一页页地看了下去,在看到股权赠与协议的最后一页时,她颤抖起来,宛如秋风中簌簌发抖的树叶,她抬起头来凝视他,泪眼朦胧:“这协议……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都听到了,是吗?”韩易尧听到低哑干涩的嗓音从自己的唇角逸出,那声音好像并不属于自己,那么的陌生,“那正好,进来跟我谈一谈。”
颤抖的手再也承受不住托盘的重量,手指不由地一松,托盘带着咖啡杯“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白歆柔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他们之间仅仅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般,只能遥望……
她不想把那三个字说出口……她始终活在自己堆建的小小世界中,靠着他营造的温柔独活着……
“那天你在公司晕倒了,手印是我帮你按上去的。”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淡的光,韩易尧淡淡开口,“印章是你父亲给我的。”
轻柔地放下她的脚,韩易尧高大挺直的身子站了起来,径直走了出去。片刻,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叠厚厚的文件。他沉默着,将文件递到她面前。
韩易尧半蹲在地上,让她受伤的一只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很小的时候,父亲讲过一个故事给她听。
窒息的沉默化成最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各怀心事的两人心上。
手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盛放着夺目的璀璨,这一刻却像是无声的嘲笑。他给了她滔天的幸福,如今就要亲手收回了吗?
“学长说的……都是真的?”她低垂眼眸,怯怯地开口,“什么股权?”
“是。我是在利用你。”韩易尧白净的手指扣上她的下巴,紧紧地,用力地,像是要把她纤薄脆弱的颌骨都要捏碎,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指月复抚过她柔女敕的唇瓣,着迷般地低声呢喃,“你还是这么天真……”
好奇怪,明明被烫伤了,明明被扎得出血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疼……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原来,天堂与地狱,不过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