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道光照射进来,韩易尧垂着的眼帘缓缓张开。个看看柔。
第一眼看到的,仍旧是摊放在桌上的那张诊断报告。晨曦的微光抵不住清晨的微凉寒意,微弱的冷风从窗缝里钻了进来,一点一滴地灌进他微敞的领口。
脊背,竟然刷过一阵寒意。Pxxf。
一夜无眠。
他在书房坐了整整一夜,却什么都没有在脑海里残存下来。膝盖上那份婚前契约,被他翻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的字,每一个,都是那么清晰而又沉重,压得他甚至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仅仅只是那样一张简简单单的诊断报告就让他乱了阵脚,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矛盾之中。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他转头,望向窗外,那黯淡的晨光似乎也在回应着他的迷茫,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笼罩在青灰色的羽翼之下。
他站起身,深邃的黑眸之中带着一抹决绝的寒冷,扯过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大步走出了书房。
他究竟要如何,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去弄清楚。所有的一切……就由他按着最原始的心意,自生自灭吧。
…………
白歆柔从楼上下来,看到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时吓了好大一跳!
放眼望过去,灶具上放着两个大大的砂锅,蒸汽四溢,水汽弥漫在厨房的玻璃门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整个楼下的客厅飘散着食物的香味。
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歆柔缓步走过去,迟疑的脚步迈到厨房门口便停了下来。
她轻声开口:“请问……”
厨房里的人,这时才闻声转过身来,白歆柔看清楚了她的脸——她盘着发髻,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干净的面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那双略嫌清冷的双眸里闪动着精明干练的光芒。
“太太。”那女人看着站在门口踌躇不前的白歆柔,淡淡的打了声招呼,说完微微朝她躬了躬身。
“你是……?”白歆柔还停留在惊愕当中,她投来的目光让她有一丝瑟缩。
“太太您可以喊我玉嫂。”她解前围着的围裙,“从今天起,由我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白歆柔语塞,半晌,才转过神来:“韩易尧,他人呢?是他让你来的?”
“是的,先生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只负责照顾太太您。”她淡然的口吻里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转过身,从碗橱里拿出一套碗碟,“我不清楚太太习惯吃什么样的早餐,今天暂时准备了中式的,太太如果不喜欢的话,我明天帮太太再调整。”
说着,玉嫂打开电饭煲,替她盛了一碗牛肉蛋花粥利索地在上面撒了些葱花,再端到餐桌上。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交叠在身前,面无表情地站在餐桌边,等着白歆柔就位。
她走了两步,坐下来,看着眼前那碗冒着香气四溢的蛋花粥,上面的葱花在热气的熏蒸下散发着淡淡的葱香,鲜女敕的绿色配着白色的粥,上看上去青翠欲滴。
她拿起调羹,伸到粥里又拿出来,迟迟没有开动。
“太太,请您多少吃一点,不然我没办法跟先生交代。”玉嫂的声音略嫌严肃,眉间凝固着淡淡的冰冷。
“我……不吃葱的……也不喜欢吃蛋花粥。”白歆柔放下手里的调羹,抬起头,清澈的水眸有些虚弱,轻柔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商量的语气,“我可以吃别的吗?我刚才问到了枣子的味道,玉嫂你烧了什么?”
“太太,葱花我可以帮您挑掉。”玉嫂走过来,执起桌上的筷子,利落地将葱花从碗里夹出来放在她面前的骨盘里,“蛋花粥很有营养,请您一定吃一点下去。”
白歆柔抬眸看着身边这个有一些年纪的女人,她说的话做的事分明就看上去对她毕恭毕敬,可是她却能敏锐地感知到玉嫂对她莫名的坚持,尽管称呼着她“太太”,可她做的事情分明就让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将挑去葱花的蛋花粥重新端到她面前,玉嫂将调羹塞进白歆柔的手里,平直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缓缓道:“太太,您可以吃早餐了。”
说完,她退到一边,清冷的脸庞又恢复了之前的礼貌和严肃。
“我知道了。”白歆柔垂眸,压下心头泛起的委屈,拿着调羹在碗里拨弄着里面的蛋花,在玉嫂注视的目光下,许久才缓缓盛起一小勺往唇边送去。还没到嘴边,蛋花和牛肉混合起来的淡淡的香味冲进她的鼻端,胃部猛地一阵收缩,像有一双手狠狠地拽着她的胃!
清透的小脸刷地一下惨白起来,她丢下调羹,猛地捂住嘴,用最快的速度朝厨房冲了进去,弓着背便在碗池边干呕起来——“呃……”
“太太……”玉嫂走到白歆柔身边,递上一块干净的毛巾,“听说您怀孕了,那么请更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白歆柔趴在池边吐得浑身无力,却将玉嫂的话真真切切地听进了耳里,她抬头,澄澈的眼底写满了惊愕,颤抖着指尖从玉嫂手里接过毛巾,片刻后,才强自镇定道:“谁告诉你我怀孕了?我只是这两天有些胃炎而已。”
说完,白歆柔把小脸埋进毛巾,胸腔间的酸涩瞬间满溢,气息堵在喉咙里,她想哭却只能死命地压抑着。不论是身体不经意的颤抖抑或是心头难以言表的苦涩,她都只能死死忍住。
玉嫂的脸依旧维持着那样疏远而清冷的表情,一双眼眸里带着洞悉一切的深沉,她缓声开口:“是吗,太太?抱歉,我只按照先生的吩咐做事,如果您觉得委屈,可以跟先生沟通。不过,太太,您看起来,的确不太好,脸色苍白得很,所以还是按照先生的意思乖乖吃饭吧。”
“我知道了。”将眼泪咽回肚子,白歆柔抬起面无血色的小脸,乖乖地回到座位,忍着不时窜上来的恶心感,一口一口,机械地将蛋花粥塞进嘴里。
尽管整个过程都让她难受得蹙眉,却还是一点一点地将玉嫂准备的早餐都吃完了。她放下调羹,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轻声道:“玉嫂,我吃完了,先上楼了。”
不等玉嫂回答,她连忙朝楼上的卧室走去,抓过放在柜子上的包包在里面翻找起来。一直到整个包包里的东西几乎都要被她掏了出来,她才面色全无地滑坐在地上。
那张报告……果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