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健便只好跟在后面,任凭她在前面饶有兴致地走。中间提醒过她几次说,你这鞋下山的时候可会很麻烦。她却并不在意,孙健也没办法。等来到山半腰的一个凉亭时,太阳就快落山了。放眼望去,山巅的树梢上一片金黄闪烁。
孙健道:“累了吧?不能再往前走了,休息一下,马上就回去吧。”
孟西娟摇摇头道:“我好像真是喝醉了,怎么就跟你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了?”
孙健笑笑,没法回答她这种问题。停了会儿,说道:“往回走吧。”
但往下走出几步后就看出来,穿高跟鞋下山实在不是麻烦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这不是在家下楼梯,平平整整的,每一步都能落到可以预计的实处。在眼前的这种山路上,即便铺了石板,也绝不会太平整,那么就不允许高跟鞋可以从容落下每一步。于是孟西娟的步态便难免东摇西晃,仿佛醉八仙。只听她嘴里唠叨说:“怎么会这样呢?知道高跟鞋下山费劲,你还带我爬这么高。”
孙健有点措手不及,只能傻笑。心说女人就是这么不讲理,明明是你一个劲往上蹿的嘛。
随后孟西娟就只好把手放在孙健的手里,由孙健在前面一步步慢慢走,她在后面如同撑着个大拐棍一样,小心翼翼地往下挪。但饶是如此,没走出多远,她还是一个趔趄,趴在了孙健身上。孙健本能地一张手,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片刻的寂静。但什么都没发生。
只听孙健道:“算了,还是我背你下去吧。”
孟西娟惊奇地几乎叫出来:“怎么可能?”
孙健道:“没事,我当过兵,在山上男人都背过。赶紧吧,趁天还亮,否则等会儿就看不清路了。”
于是,浪漫温馨的场面就此出现。在夕阳余晖的衬托下,女人趴在男人的背上,在晚风中,缓步下山。
走不多远,已能听到孙健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孟西娟几次说要下来,孙健都不予理会。后来她干脆不吱声了,只是将脑袋侧靠在孙健的后脖子一带,再次进入了那种飘浮在半空中的感觉。
就这样一直飘荡摇摆下去吧。
终于,她轻声道:“休息一下吧,别逞强了。”
孙健这才将她放下,坐到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喘息。
孟西娟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块手帕,给他轻轻擦汗。孙健伸手一碰她,本来或许只是客气地挡一下她的手,她却就势软软地靠在了孙健的肩上。
又过了半小时,休息过数次后,他们总算回到车上。两人都像累瘫了一样,将车座放平,躺在上面急促呼吸。
“真奇怪,我光享受了,怎么好像也这么累。”孟西娟道。
“你是操心累的。”孙健笑道,“担心欠我人情太多。”
孟西娟无力地抬起手,在孙健身上轻轻打了一下。随即,又被孙健将手抓住。
两人就这样久久不动。
“该回去了。”孙健道。
孟西娟却不语。
“怎么,真想住这儿啊?”孙健问。
孟西娟还是不语。
孙健便驱动了车子。开出不远,随即向山坡上拐去,片刻后停在一处旅游区的宾馆楼前。扭头对孟西娟轻轻说:“下车吧。”
孟西娟果真就拎包下了车。可见方才的不语并非没了反应能力,而是在等孙健作出正确决定。
孙健到前台开房间,孟西娟坐在休息区等着。很快就见孙健扭头示意,她便又起身,随孙健上了电梯。身后的大堂地面光洁滑润,走在上面,本能地就有种飘逸的感觉,或者像那种小资书里说的,有点施施然的味道。好像进入了一个月兑离尘世的环境,可以屏蔽掉外界的一切纷扰,包括忘了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