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挣扎之间,雨伞缓缓自两人身侧滑下,视线开阔一瞬,她身子猛地一震,呆愣在杨骜的怀里.
杨骜背后丈余处,白衫男子正朝两人看来,正是去而复返的杨殇,他右手撑了一把伞,左手攥着一把束起的粉色纸伞。他特地为她折回,为她送伞,是这样么…
怀中女子身子颤抖不止,唇瓣也骤然间没了温度,杨骜缓缓离开心妍的唇,打量她的脸颊,只见她面上神情悲痛愧疚,眼中神色更是难以描述。
他随着她目光转身看去,入眼处见到了杨殇同样情难言状的面容。
杨殇缓步走来,站在心妍身前。
“方才我看墙边那人像你,却大抵是不确定的,于是便走了。可总也放心不下,走出里许又折返回来。”他犹豫再三,将粉伞放进心妍手中:“有三弟在,这伞你也是用不到的。可到底是我的一片心意。刻”
他的每个字句都重重敲进她的心底深处,心妍慌忙摇头,刚要说句什么,便觉颈项、背脊酸麻,竟是被杨骜点住了穴道,半个字说不得,身子也动弹不能。
杨骜在心妍肩头使力一拥,她便像个木偶一般伏在他的胸膛。
“这丫头今天发了疯,执意要我陪她淋雨,还迫我当众向她表达爱意,爱她就在雨中吻她…”握出心妍手中雨伞递回杨殇手中,“大哥送伞给她,岂不是破坏了她的心愿?”
雨伞从她手中又回到他的手中,杨殇心中滋味却是苦涩了千万倍,他见心妍并不言语,只是乖顺倚在杨骜的怀中,当即笑道:“三弟同娶两妻,柳姑娘吃醋置气,也是正常。”蹙了蹙眉心,艰难道:“既然柳姑娘和三弟正正快活自在,小王不便打扰,告辞了。”转身穿入雨帘。
心妍眼前越发模糊,朦胧中看见杨殇丢了手中雨伞,背影落魄隐在雨中。
杨骜冷冷丢开心妍肩膀,突突几下点在她颈项、背脊,为她解了穴道噱。
心妍身子一松,后退两步,盯着杨骜的双眼,恨恨道:“我以往只觉得你狡狯奸邪,今日才知,我是高估你了!”
“我原本就没期望你对我歌功颂德。”杨骜耸肩,“现在可以乖乖随我回府了?”
心妍甩开他手,跑去捡起杨殇掉下的粉红雨伞,拂去伞身上的泥水,小心收进衣襟。
“杨骜,既然我们已经把话挑明,我当初进府正是为报父仇,而如今另起端倪,我需要查清父母死因,揪出杀父真凶。睿王府,我是不会再去的了。我们就此别过,从此彼此桥路各不相干。”一言甫毕,转身便走。
“站住!当睿王府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杨骜抓起心妍后背衣衫,运力抛出,心妍身子腾空,惊声呼救,噗通一声便趴在一匹棕色骏马马背之上。
杨骜持石子投在马臀,马匹受惊,放开四蹄,发足疾奔。街上人群惊惶,唯恐送命马蹄之下,纷纷让开了路。
劲风骤雨刮的心妍女敕脸生疼,她一颗心脏悬在嗓子眼,两手死死攥着缰绳,生怕一个不稳便跌下马背,无辜丧了小命。
只听一声清啸划空,骏马识得主人号令,前蹄扬起,急停而止。心妍身子随惯力向后飞抛而出,砸在路边鸡蛋摊上,登时满身蛋白蛋黄、雨水泥浆,狼狈极了。
摊主眼见生意毁于一旦,立时凶神恶煞捞起心妍衣襟,破口就骂:“蛋都给你砸碎了,还让不让活!我…”
陡然间金光一闪,一锭金子掷在木桌,摊主松开心妍,持起金子咬了咬,朝缓步踱来杨骜连连哈腰。“谢谢爷打赏!请便,请便。”
心妍径自委在泥泊,眼角朝身前那人看了一眼。他嘴角噙笑俯睨着她。缓缓朝她伸出手,“起来。”
“无聊。当我三岁小孩?这样就能吓到我?”心妍对他伸出的手恍若未见,撑地起身,擦着他的指尖走了过去。
杨骜见她态度冷淡,心内窝火,深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她双肩将她身子转过,抬起她下颌,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眸。
“你究竟要什么?我一再退让,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你看不出来?”
心妍嘴唇惨白,心中却是没了知觉,泪水簌簌淌下,“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离你远远的,不要看到你的人,不要听到你的声音。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么,三爷?”
她双眼红肿,脸庞瘦削,杨骜心中一紧,她留在他身边竟如同身受莫大苦难,她竟急于逃离他身边?
“我答应你,让你一个人静一静。”
心妍如释重负,点点头,“谢谢。”正思忖是否先回柳府再做打算,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他抗在肩头,转身走进长街左侧一家酒楼,店家熟络引路,杨骜随其后上了三楼,推门走入幽深处一间上房,将她抛在床榻上,随后折身出屋。
心妍浑浑噩噩,对他此举大是模不着头脑,只闻门外落锁之声清脆响起。她慌张追去门处,用力敲在门板。
“杨骜,你把我锁在这里做什么?”
“你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想想清楚,究竟是忘记大哥,还是老实跟在我的身边。下月初五,花轿会来客栈接你。妍儿,大婚那日见。”
心妍只觉他莫名其妙,忘记杨殇、跟在睿王身边,两个选择有什么差别?
杨骜脚步声渐行渐远。心妍环顾四壁,屋中竟然五窗。她恼怒心伤之下,坐在门后,失声痛哭。哭了许久便觉头昏脑热,身子滚烫,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场病来如山倒、去如抽丝,竟拖沓二十几日、吃了不少汤药才渐渐转好。
这日是四月初一,心妍坐在桌盼呆呆失神。
忽闻屋外脚步声响。
“劳烦开门,我奉王爷之命,前来为主子丈量尺寸,缝制嫁衣。”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