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女被勒的险些就要断气,杨骜才松了她的衣襟。
医女喘息颤声道:“小师傅身中多种剧毒,那孩子孕育的头一天便注定是一块被毒液浸透的死肉,长了四五个月,只是体积大了,却是没有生命,早已经被剧毒毒死了。”
杨骜手臂震颤,良久良久抿唇不语。仿佛过了一生一世那么久,才缓缓问道:“如此说来她以后也是不能生育子女的了。”
“也不是不能。但是也差不多,是不能的了。”医女摆摆手,“除非她身上剧毒全部清尽,不然绝无可能生育儿女。可哪有什么办法能除去她身上各种剧毒。”
杨骜平生第一次觉得被打垮,缓缓坐在流水池岸,摆摆手,“你下去吧。”心念一动,便想到了‘相思丸’三字茆。
医女缓步去了。
院落口处几道身影一闪,进来几人。
“三哥,你在这里,昨晚咱们下了忘忧庵往睿王府赶,你真是不厚道,说什么要我去山顶给妍找灵芝治伤,后来我一想吧,你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把我支开。蚊”
杨煜一袭蓝衣,走到杨骜面前,责问道:“我找好了灵芝便紧赶慢赶的来看妍。”见杨骜抬起头朝他看来,杨煜大叫:“哇!三哥,你今天脸上光泽度好的很啊,昨晚做了什么身心大畅的事?啊呀!你你昨晚有没有碰我的妍?”
杨骜睨他一眼,道:“没碰一下。”碰了无数下。
杨煜捂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杨骜忽然记起一事,唤道:“煜儿。”
“啊?怎么?这么郑重的喊我。要把妍许配给我么?”
杨骜冷他一眼,站起身来,令道:“你立刻出府去,封锁一切关于柳心妍的消息,不要让杨殇听到半点关于她的事。让太子爷安心在太子府思过。你三哥已经够烦,再让杨殇听到点妍儿的什么风声,来我府里一闹,那我便一个头两个大!”
“三哥活该,谁让你没事招惹一对胭脂粉黛,活该熏得你烦。你瞧我,独来独往,一点不烦。哈。”
杨煜心想封锁妍的消息这办法极好,妍见不到太子,便只能跟他杨五爷玩了,哈哈一笑:“好,封口这事交给我,保证大哥在太子府老实再待上六个月。”忽然指着北边:“刚才我来睿王府时候,遇上几个人,那不,颜相、颜夫人、父皇、母后、玲珑都来了。”
杨骜循着杨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人身影已经进了颜泽雅屋内。
“我知道了,你且去吧。”杨骜淡淡吐出一句,拂袖朝颜泽雅卧房走去。
他才走到门边,便听到屋内颜夫人肝肠寸断的哭声,“我可怜的外孙,苦命的女儿。”
颜相不悦大喝:“哼,当初睿王爷同一天迎娶泽雅、柳心妍同时入府,老夫就不同意,早就看出那柳心妍是个毒妇,果然被我猜中了,泽雅嫁来不到一年的时间,怀胎六月的孩子便被那妖女使毒计,害死了。”
皇后厉声说道:“皇上,你要替泽雅做主。再不可听菱妃的枕头风,放过那柳心妍!”
玲珑眸光看向门边,见一个俊俏非凡的男子静静站在那里,她心口怦怦直跳,叫道:“三哥!你来了!”
杨骜深吸一口气,走进屋来,拱手对众人行礼,“父皇、母后,岳父、岳母。”转头问御医道:“胎儿没了?”
御医想起方才睿王放下狠话,若是孩子保不住便让众人偿命,于是纷纷吓破了胆,噗噗通通跪在地上。
“臣等都已经尽力,王妃自百阶石梯滚下,胎儿已经滑落,实难有挽救之法,为保住王妃性命,只得施以引产。”
杨骜垂眸看向地上血盆,血水当中漂浮着一个男人手掌大小的男婴,血肉模糊,令人毛骨悚然。
皇帝朗声问道:“骜儿,事到如今,你打算如何处理?朕记得昨日你在忘忧庵外时,说要给泽雅一个交代。”
颜泽雅精神崩溃,头发散乱,满脸血汗,突地坐起身来,叫道:“三爷不要我了,孩子没了,三爷再也不会要我了。杀了柳心妍!我要杀了柳心妍为我的孩儿报仇!我要柳心妍死。哈哈,哈哈。”泪水漫过眼眶,滚过脖颈。
玲珑搀住皇后的手臂,“母后,一命偿一命,这才公道。”
皇后催促道:“皇上,您说!”
颜相、颜夫人双双跪地,“请皇上为小女做主。”
皇帝叹了一口气,虽菱儿昨晚跪求一夜,要他放过妍儿,可自己亲孙子没了,心中怎能不痛。唯有将菱儿意见搁在一旁。抬手令道:“来人,押来柳心妍,刺死了。”
五名侍卫闻声而动,走出屋去,奔过半个睿王府,进了睿王主卧,挥开伺候在旁的草芽,不多时便已经拖着心妍的双臂,将她带到颜泽雅屋内,扔在地上。
心妍刚受杖刑,昨夜杨骜又索取一夜,她此时根本无法行走,只软软趴伏地上,缓缓抬眼看向杨骜。
杨骜心中猛然揪起,手指动了一动,终是没有将她扶起。
皇后喝道:“还不动手?还等什么?”
“是!”铮的一声,侍卫拔剑挺向心妍的后心。
“主子!”草芽一路跟来,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昏了过去。二程惊得瞪目咬牙。
当的一声,杨骜身影一晃,食指弹在侍卫的剑锋。
剑身震颤,侍卫虎口被震得鲜血直冒,五指一松,长剑月兑手飞出,直插墙壁。
颜相甩袖冷喝:“睿王爷心疼这小贱人,舍不得杀了她呢。好个多情种子。”
心妍也被方才那就要刺透心脏的一剑吓得魂都没了,此时被救下,不禁抬起头来打量杨骜,他他还是不舍她死的,是么?
杨骜冷冷一笑,仿佛鄙夷一般看了一眼心妍,对颜相道:“岳父此言差矣。一剑杀了她,岂不便宜了她。”
心妍胸口痛如刀割,原来是恨她恨到,连杀了她都不解恨。
颜相生疑,“怎么?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杨骜走去坐在床沿,将颜泽雅拥在怀中,双眸没有一丝温度,望着心妍,淡淡道:“那贱人该死。不过,本王却不能让她死的那么痛快。让她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之后,求死不能的活着,才能一偿本王丧子之痛。”玲珑不解,“三哥,怎样才能让她求死不能的活着?”
心妍身子阵阵发冷,隐隐知道杨骜要做些什么,难道说月复中胎儿当真保不住么?
“她,也怀了孩子。不知是谁的孩子。”杨骜环看众人,提醒道。
众人齐齐看向心妍。
皇帝冷冷一笑,“妍儿,你若是怀的骜儿的孩子,朕兴许还能容你生下孩子之后,再赐你一死,如今,如今你竟怀的是旁人的孩子!朕怎能原谅你!”
玲珑微微一笑,“三哥是要赐死她月复中胎儿,为泽雅嫂子出气。这主意好。柳心妍没了孩子,那便一生活的痛苦,确实比死了更痛。”
宋医女斗胆瞥眼窥看睿王,他眼角的痛意虽难以捕捉,细心看了却是能见到的。
王爷本已知道柳心妍肚中是死胎,这么掩住众人耳目要赐死柳心妍肚中胎儿,让她求死不能的活着,其实不过只是要不择手段、千方百计的保下柳心妍的命。
好一个杨骜,好一个热血男人,竟连自己亲子都不承认。心妍心中大恸,是了,这便是他说的时机,他果然是等颜泽雅流产这一刻再打掉她的孩子。果然被她猜中了。
杨骜扬起宽大绸袖:“来,赐药。”
心妍借来神力,撑地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站不稳当。
侍卫以为她要逃窜,两人上前钳住她的双臂。
心妍冷笑,她快死了,还需两个高壮男人来押么?量她去逃,她可有力气走出十步?
她一个一个环看屋中众人,皇帝,皇后,玲珑,颜相,颜夫人,颜泽雅,还有杨骜,颤巍巍道:“你…你们休想动我的孩子。杨骜,颜泽雅月复中是你的孩子,我月复中就就不是了么?你你偏心,偏心至此!你竟不肯承认是我月复中孩子的父亲。”泪珠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众人朝杨骜看去,他只专注看着几欲昏迷的颜泽雅,对心妍的话恍若未闻。
婢女拿来打胎药,见睿王没有发下令来,于是站在屋内并不动作。
玲珑挑挑眉毛,端过打胎药,慢慢走到心妍面前,抬手捏住她的双颊,作势要灌药。
“杨骜!”
心妍手臂被侍卫束住,无力闪躲,于是万般无奈,情急之下,一声轻唤。
这一声乞怜轻唤狠狠撞进杨骜心底,他双手猛然一抖,深深凝视心妍惨白的脸颊。但见泪珠从她眼尾一颗一颗滴落,落在地上,渐作凄哀的花。
“求求你。杨骜,求你只爱我一人,昨晚你说的,只要我求你,你就只爱我一人。求你爱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三爷求你。”
听到她绝望的嗓音,杨骜眼眶一热,覆上一层水迹。
忽闻床边一阵衣料响动。众人双眼都张大了几分,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人。
黑影过处,杨骜已经丢开颜泽雅,自床沿站起,众人愕然目光下,一步一步走向心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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