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黑夜当中眼睛适应不了强光,眯起眼眸。
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喝道:“小姑娘,又见面了。我家主人想你想的好苦。哈哈,哈哈。”笑声中气充沛,在林中传出甚远。
心妍慢慢适应了火把的光,看向为首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突松兵甲,中等身材,正是突松王忽必寒手下亲信,胡清。
“是你暗算五爷么?那次在苍穹帝都,废墟之中你与孙茂偷袭杨殇,便是用的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现在又使这法子害煜儿,你当真好不要脸。”
胡清大笑,“错了,错了,上次偷袭杨殇,匕首上涂得是雪蛛之毒,这次箭头之上只是涂了麻药。说起来,在下是手下留情了的。毕竟雪蛛毒液珍贵难得,对付一个区区五爷,还用不到。茆”
区区五爷?杨煜震怒:“去你娘的!下个毒你也分高低贵贱。五爷竟嫉妒死了,来来,把你雪蛛毒液给我盛两斤,五爷正口渴的紧。”推在心妍手臂,低声道:“妍,不是让你丢下我一人逃走,而是让你去找三哥来救我。左边没人挡路,你从那里快去。”
杨煜明白心妍是不会丢他一人受死的,只有说让她去搬救兵,她才肯离开。她立刻之后,他便扑了上去,跟那胡清同归于尽。
心妍不能分辨他话中真假,喃喃道:“你你不许骗我,我找来救兵的时候,你必须好好的喘着气,你还要跟我说好多的话。你不能死了。蚊”
杨煜笑道:“我不光说话,还给你唱歌听。”
心妍重重点头,“说定了。”站起身,拔脚发足朝突松兵疏于把守的一个角落疾奔而去。
才跑出一丈的距离,心妍便停下脚步,目光当中满是惊惧,一步一步后退了来。
杨煜发觉心妍异样,放目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红衣的男子缓缓逼近心妍。
火把的光照在这男人脸上,原来竟是突松国王,忽必寒!
忽必寒记恨三哥曾经几近把他整垮,所以埋伏于此,要将三哥一行人都灭了口。
杨煜想到此处,惊出一声冷汗,喝道:“姓忽的,我告诉你,捉到了苍穹国五王爷,兴许还能找苍穹王换点土地金银。你捉到了那哭鼻子的女孩家,没什么用的,苍穹王一点也不待见她。恨不能她立时死了,哪里肯给你换什么土地金银。”
忽必寒眼角斜看向软伏在地上的杨煜,笑道:“苍穹王不待见她,苍穹最有手腕的男人睿王待见她。鄙人与睿王有仇,要找睿王报仇,你说擒了这娇滴滴的女孩子,有用没用?”伸手攥住心妍衣领,猛地把她向后推去。
砰地一声,心妍背脊狠狠撞在树干,痛的冷汗直冒。
“爱妃,朕待你不薄,得知你身中剧毒,朕双手奉上相思丸为你治病。朕以君子之礼,耐心等你对朕倾心,你是怎样报答朕的?从洞房当中与睿王逃走,让朕莫名蒙羞,便是你对恩人的报答?朕此时想起,睿王那时说已有人代替朕慰藉了你,想来,你与他在朕的卧房,做了让朕更是蒙羞的事。”
心妍抬头看他,只见他目光当中隐隐有轻薄之意。
“突松圣上,你馈赠相思丸的恩情,心妍没齿不忘。可心妍不觉亏欠你什么。我那时身份本就是睿王妾,本不该与你有任何牵扯。那日边关战场,睿王折断长矛对你突袭,你竟将我挡在身前当做人肉盾牌阻挡危险,若非睿王及时出手,我早已被长矛捅了七八个窟窿。是以,自那时,我不欠你。”
忽必寒低笑,凝着她娇美脸颊,“好个伶牙俐齿的美人儿。起初朕仅对你这张酷似亡妻的脸庞有兴趣,后来见极富手腕的睿王甘愿赤手被你剑透心房,于是朕便对你这张脸蛋下的性子有了兴趣。阔别半年,时时想起你战场上的惊人之举。”手指扼住心妍下颌,猛然低头,向她唇瓣吻去。
杨煜大怒,“畜生,别碰她!”挣扎起身,胡清飞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他身子因中麻药,酸软瘫在地上,动弹不能,唯有怒目凝着忽必寒。
心妍别开脸去,瞪目而视,“忽必寒,你妻子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不怕她伤心。”
“她若知我爱上一个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若知她去世了,我也忘不了她,她也该欣慰了。”身子欺近,将她压在树干,低头吻在心妍颈间。
林间千兵低声起哄,彩声层层响起。
脖间湿腻温热的触觉,让心妍心中反感已极,此时才知,唯有杨骜的碰触才能使她心中既期盼又慌乱。
恼怒之下,抬手便要打忽必寒耳光。
啪的一声,忽必寒先一步,打在心妍颊上,笑道:“看清楚,朕不是睿王,不会容你撒野。”
心妍双眼发昏,金星直冒,嘴角淌下血丝。
肩头一凉,衣衫被忽必寒拉至肩下。
“那日洞房你逃了,半年之后,在此补上。”低手要拉起心妍裙摆。
心妍羞愤难当,却受困忽必寒身下,无法挣月兑,瞥眼间,看到杨煜,只见他双眼中怒火比她更甚,两只拳头死死攥起,竟似要将骨节握得折断。
忽必寒的脸颊慢慢向她脸颊靠近,像要吻她嘴唇。心妍一使力,将下唇咬破一点小缝,黑血渗出,等他吻下。
就在此时,忽必寒脸上表情剧变,接着闷哼一声,抬起左手模向左肩后,从肉里拔下一根枯枝,枯枝有一寸染了血迹,想来是方才入肉一寸之深。
心妍一怔,有人用枯枝当暗器,射在他肩后了。出手相救之人是谁?
“藏头掖尾,不像你的作风。”
忽必寒环看四周,目光凝在一处,对着东边空地喝道。
千余突松兵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来到,听得忽必寒一声呼喝,都纷纷扭头朝林子深处看去,竟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偷袭了突松王?莫非是他?
沉稳脚步踩在枯枝乱叶之上,声音由远及近。一道伟岸身影进入众人视线。
火把上火光摇曳,在来人清冷黑眸当中燃起妖娆嗜血的火焰,一张面孔冰冷宛似地狱使者。千兵虽离他有丈余,因曾在此人手下险些丢命,不禁恐惧自心底涌上,纷纷退了一步。
杨煜勉强撑起上身,惊喜喊道:“三哥,你来了?吉恩迎亲人马可是全军覆没,通通葬身乱石之下?”
“所剩无几。”杨骜利目睨向杨煜,冷声道:“煜儿,你带她私逃之罪,待解决了忽必寒,为兄随后与你清算。”
忽必寒嗤笑,“自不量力。你纵有三头六臂,今日也要成为我众兵剑下亡魂。”
杨骜目光轻轻掠过心妍,望到她肩头赤露肌肤一瞬,双眸之中更是冰冷几分。“把衣衫拉上。”
心妍脸上一红,别的男人将她衣衫拉下,他介意,是么?趁忽必寒不备,忙将衣衫拉至领口。
“兄长,半年不见,看来你兵力已经恢复到位了。小弟方才疑惑极了,怎会突然遭人埋伏,后来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经过突松、吉恩边界,不遭你埋伏暗算,才是奇怪。你方才有一疏漏,我若是你,会在山道洒满烈酒,往山下滚落火石,这样窄道上烧成一片火海,一只蚊子也休想逃过。”
忽必寒喝道:“少罗嗦!即便你逃了出来,又能怎样?不过多喘两口气罢了。”拔剑出鞘,将心妍拉在胸前,横剑架在她脖子前面,剑刃锋利,将她细女敕肌肤割出一道血痕。
“睿王,你少言语讥诮,当日我四十万大军中了你的奸计,手握有毒兵器,皆都中毒,那次可谓损失惨重,折了十数万兵马。我是个记仇之人,那日所受耻辱,今日要向你讨回来。”
杨骜轻轻睇了一眼心妍脖间溢下的黑色血迹,怒火掠过黑瞳,握紧了拳头,轻问:“听兄长的语气,已经有了取胜的法宝?”
“哼,这女人在我手中,你还能不按我说的办?”忽必寒笑了一笑,对置杨骜于死地一事甚是有把握。
胡清喝道:“睿王,你提剑自刎谢罪,不然,皇上手一抖,那刀刃就割断那小姑娘的脖子了。”
杨煜伏在地上,喝道:“忽必寒,你卑鄙!用女子性命相逼,算什么男人?”
杨骜手猛的握住剑柄。
杨煜心中猛然跳的快了,三哥当真要以自己性命换妍活命?
心妍大骇,疾声道:“喂,我不要你自刎,你死了,忽必寒即便不杀我,我到了他手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倒不如死了。”
杨骜抿唇轻笑,“你想的多了。”
心妍脸上一热,他他嘲笑她。
铮的一声,杨骜拔出剑来,指月复轻轻模过锋利剑刃。
“小王本打算助突松王一臂之力,一剑斩了那四处留情的小贱人,不过,后知后觉,她的血液脏的厉害,平白污了这把宝剑。”眸光轻睇过去,提议道:“突松王,请吧。立刻,杀了她。”
心妍胸口闷痛,她以为他手握剑柄是冲动之下,要自刎换她活命。哪想到他是审度亲手杀她是否会弄脏宝剑。原来如此,她对他不过如此。
忽必寒拧眉,睿王这小子诡计多端,从他脸上确实看不出对柳心妍有丝毫怜惜之意,莫非他真全然不在乎这女子?
忽必寒本打算先逼睿王自尽,一雪前耻,随后将心妍掳回宫去,继续前缘。岂料,睿王竟丝毫不配合。
突松千兵也心中全然没了主意,睿王究竟是假意装作不在乎那女人,还是真怪她四处留情,要置她死地?
“杨骜,你当真不顾她的死活?”忽必寒厉声问道,手下加力,剑刃又割进肉里几分。
杨煜拧眉,不对,三哥定然有全身而退的办法,只是他迟迟不对付忽必寒,怕是有什么人力难为的缘由。
“你拿一个女人性命相威胁,就想要我杨骜性命,实在幼稚的可以。”
杨骜口吻轻蔑至极,狭长眼眸状似无意看向北边远处,若在近处,能从他眼中看出焦急的光,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北边没有动静。右边倒是传来一个女子娇嗔的声音,“孙茂,你无耻,放开我!”
是玲珑!心妍认出声音之后,忙朝杨骜看了过去,他眉头紧皱,显然也听到玲珑的声音,他神情大动,显然对玲珑关心至极。
心妍眼眶一酸,垂下眼来。
孙茂将玲珑携在腋下,来到忽必寒身畔,将玲珑放在地上,随即抓住她后心衣裳。
玲珑看向杨骜,哽咽道:“哥哥,救我。”
“不是让你藏在石洞,你怎么出来了!”杨骜利眸瞥向忽必寒,声色俱厉:“你可知这女子身份?苍穹国王最疼爱的公主,你敢动她分毫?”
忽必寒脸上一动,笑道:“有意思,原来是睿王的亲妹妹。那便是骨肉亲情,难以割舍的了。用她的性命,逼你自刎,便万无一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