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擎天点点她鼻尖,
“你是我妻子,患难与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何来麻烦?我只怕你不给我制造麻烦,只嫌你给我制造的麻烦少呢。”拉起心妍的手,向院门走去。
小蚯蚓抱起白薇,对千兵令道:“布阵掩护陛下!”
千兵仗剑在聂擎天身后,剑尖指着杨骜一众人等,缓缓朝院外退去。
“小白薇。茆”
杨煜轻轻低喃,噌的一声,纵到小蚯蚓身边,扯住白薇的衣袖,见她气息奄奄,脸如薄纸,他低声道:
“小白薇,你走了以后,千万不要再来苍穹国了。我见花姐对你有意,等你身子好了,又健壮起来了,便请你哥哥给他提亲吧。”说到此处,叹了一口气。
白薇睁开眼来,见到眼前人的脸颊,她喉间一紧,呕出血来蚊,
“杨五哥你别哭啊,我没事,伤口一点也也不痛,你也不得已你不能违背你哥哥的意思呢。我我不给他提亲,我我已有我心中的驸马爷”
杨煜伸手模向自己脸颊,才知流了两行热泪,他心里似乎有碎裂的声音,又柔软的如同棉花。
他缓缓抬起手要模一模白薇的脸,随即猛然一怔,移开手来,目光炯炯凝着与聂擎天十指交握的心妍,低喃:“妍,你你别走!”
心妍见他对白薇也还算有情有义,于是对他的怪责之意微微减少,然而她留在此处,更有什么乐趣?
她淡淡道:“煜儿,我不得不走。”
“不得不走,可是,却走不得。”
杨骜低声笑着,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朝聂擎天走来,完全不将吉恩仗剑掠阵的千兵放在眼中。
千兵齐齐看向苍穹皇帝,只觉这人眸光甚是骇人,虽他嘴角噙着笑,却教众人觉得已被他开膛破肚一般。
若说吉恩王是以德治国,那么苍穹王便是强权暴政治国,众兵纷纷回头询问聂擎天之意,聂擎天颔首,示意众人莫轻举妄动。
千兵缓缓退开。
杨骜从退去两侧的吉恩兵间走到聂擎天身前。
两名男子,身高相差无几,难说谁较谁高一些,谁较谁矮一些。
“在下与聂国主打个赌。两个字,便让这女人乖乖跪在我膝下,求我让她留下。”
聂擎天眸染薄怒,“你这人讲话方式,着实狂妄至极,令人生厌!”
玲珑不悦,扯扯杨骜衣袖,低声问道:“哥哥,你留下她干什么呢,她带给你的耻辱还不够么!”
杨骜猛然抬起衣袖,“退下。”
玲珑生惧,哼的一声,拂袖走开几步,恨恨瞪心妍。
心妍身子微微发颤,自己竟然忘了,除却王婆一家的性命,还有个极大的把柄握在杨骜的手中。
杨骜薄唇抿出笑意,睇向心妍,淡淡道:“杨、殇。”一字一顿,神态甚为狠戾。
心妍苦涩一笑。
那时慈宁宫百官造反,杨骜将杨殇刺伤,她要接近杨殇,杨骜以杨殇身世相威胁,让她对杨殇说出狠绝无情的话。
今天,她被逼到绝地,心灰意冷之下要与聂大哥离开,杨骜又用杨殇性命胁迫,逼她留下。
杨殇是她重生而来的意义,若是杨殇丧命,她便失去了存活世上的意义。
心妍慢慢推开聂擎天的手,蹙紧眉心,惨然道:
“聂大哥的好意,心妍记在心间,与你离开,却难从命了。聂大哥也万万不可在帝都升起战火,若因心妍导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那可万死也难以洗清罪孽的了。”
聂擎天心中酸楚,看着空荡荡的臂弯,意料上还残余她的体温香韵,
“这是为何?为何杨殇二字能够轻而易举的桎梏住你。”
心妍道:“说来话长。恐怕两生两世难以道清”
说到此处,轻轻叹息,走到杨骜身畔,“这场赌誓你赢了,但你赢的全无风度、更不磊落。只会让我在心底厌恶你至极。好,依你所言,我留下。”
杨骜手掌缓缓握成拳,拇指上玉扳指砰地一声给震碎了,指上血迹淌下,滴在衣摆之上。
“妍儿记性好差。朕说的是,跪在朕膝下,求朕要你留下。”
杨煜不悦喝道:“三哥,妍留下已经很好,你何苦要刁难她呢?”
“人犯了错,本该受罚。”
杨骜声线低沉,夜色中悠悠回荡,比冬风还令人更加寒颤不止。
心妍低笑,笑声中充满绝望,笑着笑着泪水便模糊了双眼。
屈膝吧,他是皇上,跪他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为何心中却莫名揪痛?仿佛受尽屈辱一般。
心妍缓缓道:“心妍跪求,陛下让心妍留在你的身边。”
心妍说着便慢慢屈膝,然而,还未跪将下来,便觉小月复一阵剧痛,像利刃剜绞一般,疼得难以承受。
她身子一歪,重重伏在地上,捂着小月复,在雪地缩在一团,颤声道:“我小月复小月复”
聂擎天、杨煜、天骄三人同时抢上,要将心妍扶起。
杨骜近身相处,俯,托住心妍双肩让她枕在他大腿上,问道:“怎样了?”
瞥眼看向她小月复,忽然在她大腿处裙子旁看到鲜红血迹,杨骜立时喝道:“快传御医!快!”
聂擎天、杨煜、天骄纷纷围着心妍面前,神情关切凝着她。
“妍,你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月月啊呀,我不知道!”
杨煜虽是未经人事的小伙,可对女子每月必来月信之事还是知晓的,问到后来,满脸通红,便没再问下去。
聂擎天伸手攥住心妍的手,紧紧握住。“丫头,哪里痛?”
杨骜射去一眼,冷声道:“将她手臂剁下来给你,可好。”
“你!唉,罢了!”
聂擎天是温文讲理之人,此时心中极为担忧心妍身体,无暇与杨骜口舌之争,叹了一口气,不舍的放开心妍的手。
邓御医赶到,搭脉看诊,凝神判症。
就在随后不久,门口处传来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时过中夜,这里乒乒啪啪兵刃大作,是谁惹了什么乱子。骜儿可还安好?玲珑儿媳可也安好么?”
正是梁淑贞的声音。她被婢女搀着由外走来,见到杨骜、聂擎天、杨煜、天骄围在心妍身畔,花无泽也站在心妍身边观看,梁淑贞立时不悦,心道又是柳心妍惹得乱子!
哼,一个女子,凭借什么能让这么几名身份显赫、样貌不凡的男子这般关怀,不是色相皮囊加以诱惑又是什么!
这柳心妍的私生活当真过得昏天黑地、乱七八糟!不容她留在苍穹祸害骜儿!
“骜儿,什么事!她怎么了?”梁淑贞轻问。
杨骜未听到母亲问话。
玲珑却走到梁淑贞身畔,轻轻道:“娘娘,柳心妍闹着要跟聂国主回吉恩国,我哥不准,她便寻死觅活,又是割喉,又是闹小月复疼。装的像极了。”
梁淑贞喝道:“让她走!哀家不稀罕这样的女子留在御前,祸害无穷。”
转头看到一具死尸躺在地上,问道:“这不是你的丫鬟恬儿么?可怜价的,怎么好端端的成了这幅样子?”
玲珑眼眶一酸,
“柳心妍嫉妒我与哥哥快要完婚,于是使毒计把恬儿杀了。”
梁淑贞气恼道头昏脑胀,
“有这等事!这还得了。骜儿,你留她干嘛,让她走!爱跟谁走跟谁走!走的越远越好!没的因她闹得家中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杨骜扭回头来,
“母后不知内情。朕自有分寸。”
梁淑贞连退三步,
“儿子当真是长大了!”
邓御医放下心妍手腕,轻轻道:“有惊无险,有惊无险。方才心妍主子一来受了惊吓,二来伤心过度,再加上咽喉受伤,于是动了胎气。开几副安胎药服下,便好了。”
杨煜道:“哇!妍怀孕了,不会是我的吧!!!!我我紧张的很哪!”
杨骜、聂擎天同时朝他横去一眼,齐声道:“添什么乱!”
杨煜悻悻退开几步。
心妍身子大震,她怀孕了!杨骜的孩子,她与他的第二个孩子!
聂擎天喜色难以自抑,动容道:“凤儿若知她要有第一个孙儿,不知会乐成什么样!”
她有孕,谁的种?他的,还是旁人的!杨骜手臂震颤,对聂擎天喝道:“住口!”转头看向御医,问道:“胎儿几几个月了?”
若是一个半月,那这孩子就是他杨骜的。他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半月前,与妍儿重逢那夜,在御书房内卧室一夜恩爱。
邓御医捋着胡须,缓缓道:“动了胎气,脉象紊乱,不能推算确切日子。不过嘛,大约是两个月,或许再多点时间。这还要等到心妍主子身子养好才能再把脉推算。”
杨骜颓然垮下双肩,轻轻重复:“两个月,甚至更久嗯,朕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他又不认她怀中他的孩子?心妍激愤之下,咳出鲜红血迹:“杨骜你你把话说明白,你知道了什么?”
杨骜冷笑,“朕知道了,你两个多月前,与聂国主恩爱有加,为聂国主孕育了龙嗣。这样说,清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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