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叹气不止,心想若是柳同甫听到女儿死讯,定然也会这般心伤。抬起头来,朝狱门看去,只见群臣已经缓缓走出,再无人向外走来,却依旧不见杨殇的身影。
心妍正要出口询问,便听几声轻咳从狱门内传出,随即缓缓走出一名身着囚衣的青年。
青年身上衣物满是血迹,显然在狱中吃了不少苦头。
心妍眼眶一酸,唤道:“殇!”
青年正是杨殇,他一手扶着狱门,另一手扶着心口轻轻咳嗽,乍然听到心妍温柔的嗓音,不由得心中大颤,抬起头来,望向那一个多月不见、思念至深的女子陵。
“柳儿。”
杨殇脚步不稳,快步朝心妍奔去。
心妍迎了上来,搀住杨殇的手臂,眸光莹莹道:“殇,你受苦了。狺”
杨殇轻轻笑道:“没什么。”环看狱外两军对峙的局面,不解道:“这是?”
心妍摇了摇头,怎么说呢?难道要说这一切局面,都是她为了救出他所致?
“说来话长。等咱们安全离开此处,我再细细给你说个明白。”
杨殇眉头微微蹙起,“离开此处自然是好的,只是”语气之中,满是顾忌。
心妍了解他心中想法,柔声宽慰,“别担心。没事的。”
心妍目光轻移凝着杨骜,冷冰冰的说道:“三爷,麻烦命人将康巧慧带到此处,交给我。一炷香时间内吧,不然,玲珑便要吃点苦头了。”
杨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心妍与杨殇相搀相偎的身影,只觉全身血液顷刻间冻结成冰。
贾信拿不定主意,问杨骜:“爷,这当如何是好?地牢内的康巧慧放是不放?”
杨骜颔首,沉声道:“准。”
天骄、天候恨恨看了一眼心妍,天骄道:“草芽有你这样的主子,哼,几世修来的恶报!还好她去了早,不然免不了死在你的手中。”与天候一起驱马朝皇宫而去。
心妍咬咬唇,心想天骄哥哥也是恨恼难当才说这话,她她不需在意,因为她怎也不会伤害草芽的。
心妍扶杨殇坐在狱外石椅上,见他穿的单薄,立即命苍穹兵退上棉衣。
她将棉衣拿过,为杨殇披在身上。
见杨殇脸上、手上那是血污,于是拿出手帕,帮杨殇将颊上、手上血迹一一拭去。
这一举一动,俨然是个伺候夫君的小主妇模样。
杨骜已经昏昏然,不知自己是否还在人世,一颗心似乎已经千疮百孔,全无完好之处。心酸之下,竟欲落下泪来。
但他只紧紧蹙眉,忍过了眼眶、鼻尖的酸涩,随后别开了眼,望着腊梅花正红艳。
心想,那时妍儿跪在睿王府门前,求他容她进府,他当时不该心软,若是那时命人结果了她的性命,可会落得此时自己这般落魄狼狈,可谓将近家破人亡。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天候、天骄驱马返回,天候马背上还坐着一名妇人,这妇人脸色苍白,显然是长久未见阳光,正是被从地宫带出的康巧慧。
“下来。”
天候轻喝一声,将康巧慧抛下马背。
“母亲小心。”杨殇慌忙搀住母亲。
忽必寒道:“人既然已经救出,快走了!多耽搁下去,多生事端。”挟住杨骜的双肩,朝帝都城外而去。
来到城外偏僻之处。
心妍回过头去看着苍穹尾随而来的百官、精兵,对忽必寒说道:“三爷已经没什么用了,把他交还给苍穹臣子。”
忽必寒笑道:“正是,梁淑贞、玲珑这两人在我手中,便不怕杨骜放冷箭伤咱们。因为若是咱们死了,嘿嘿,梁淑贞、玲珑也必将受到极大的侮辱,梁淑贞遭人侮辱,给骜小子添一个继父、添一个小弟也是有的。”说到此处,放声大笑。
杨骜恨恨攥拳,对忽必寒侮辱母亲的话感到怒火中烧,喉间一紧,呕出鲜血。
天骄叫道:“忽必寒,我娶你母后当大房!”
说到此处,望天低喃:“草芽,皇上身份尊贵,不便跟忽必寒叫骂。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替皇上出口气,你莫当真。我谁也不娶。守着你牌位便已是最最幸福之事。”
随即瞪视忽必寒,再次叫道:“我娶你祖母当二房,啊?你祖母不在了?嗯,坟给她挖了,拎出来尸骨,照娶不误。”
忽必寒脸色铁青,喝道:“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胡清冲着天骄骂道:“污言秽语,好不要脸!”
“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天骄冲动易怒,脾气火爆,拔剑就想砍掉胡清的脑袋,
“天骄,冷静。别给三爷添乱。”
天候将弟弟拉住,随即对胡清甚是有礼道:“胡兄,家弟脾气不好。我代他给你陪个不是。这样吧,我可以考虑娶你母亲和妹子做填房。这样你便不需嫉妒忽必寒的母亲祖母被我弟给娶了。呵呵。”
“我看你一表人才,没想到也是个孬胚!”胡清噌的抢上,要与程家兄弟斗在一起。
心妍凑在杨殇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杨殇会意颔首,轻轻道:“突松国主,放了我三弟。咱们快去。如你所言,多加耽搁,只会多添危险。”
忽必寒扬手斥道:“胡清,回来。放人,开路!”
胡清一失神,便被天候、天骄在他鼻子、脸面一阵乱捶,直将他的脑袋打成了一颗青肿的猪头。
“适-可-而-止!”胡清纵啸一声,奔到杨骜身侧,抓起杨骜身躯朝急追而至的天候、天骄两人抛将过去。
贾信脸容失色,惊声大叫:“把三爷给接住了!跌坏了哪里,要你们狗命!!”
天候、天骄跃起,一人抱住肩膀,一人抱住大腿,将杨骜接了下来,稳稳置于地上,随即快速松开杨骜身上绳索。
此时,心妍等人已经扬马去的远了。
贾信挥手令千兵,“追!”
杨骜抬起左手,出声止住,“慢。”
李德修大是不解,“皇上,忽必寒掌握着太后娘娘以及玲珑主子的下落,他的性命不能伤了,杨殇、柳心妍、胡清、还有那些突松狗兵的性命何以也伤不得?”
杨骜轻轻冷笑,“爱卿,说到了朕的心里。除去忽必寒暂行留下一命。其余众人,派兵尽数围杀。”
李德修道:“是。”纵上马背,领兵欲走。
“李爱卿,你且慢。你为人虽善于交际结友,但毕竟极是忠厚实诚,不是柳心妍、杨殇的敌手。朕恐你出什么闪失,杀不了柳心妍,反倒遭他们陷害。”
杨骜说到此处,想了一想,轻轻道:“贾信,传朕旨意,命煜儿连夜追击,明日一早,提柳心妍人头来见朕。”
贾信一凛,连连叹息,派五爷前去提柳心妍人头,能提的回么?贾信怎么也不会相信皇上派五爷前去追拿,单纯是因为五爷心思机敏、随机应变。皇上难道不知五爷对柳心妍的心意,定会放柳心妍一马?
“另外。”杨骜睇了百官、苍穹兵一眼,缓缓道:“封锁消息,不容对外界透露柳心妍月兑逃的消息,聂擎天决计不可得知这一讯息。”
**
夜
帝都城外,荒野破庙。
心妍、杨殇、忽必寒等人行路半日,夜幕降临之后,便在这处极为隐蔽的破庙落脚歇息。
众人寻来吃食,匆匆用了,随即便各居破庙一角,合眼休憩。
杨殇轻轻说道:“突松国主,这次多亏你相助,杨某才能出得大狱,与母亲重逢,杨某在此郑重谢过。”
忽必寒缓缓睁开眼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要与骜小子为难的事,忽某都乐意办。”
心妍缓缓问道:“却不知寒大哥将那一老一小两个贱人藏在了哪里?安全么?别被三爷骜小子给寻到了,到时咱们可就白忙一场了。”
她原本称三爷大有敬重之意,恐忽必寒生疑,于是改口称骜小子。
忽必寒坐直身来,啐道:“就凭他,休想找到。”
杨殇望着心妍,微微责备,“你怎可怀疑突松国主办事能力?他定然是命人将梁淑贞、玲珑二人藏在了深山、密林或是废窑、弃井之内,量我三弟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从去找。”
胡清大笑,声音微微激动道:“你们所说那些藏人之处,若是真的仔细去找,岂有找不着的道理?突松圣上的决断,岂是谁都能猜得中的?”
杨殇颇为谦逊,望向忽必寒,激赏道:“这还请突松国主赐教。”
忽必寒微微一笑,嘴角划过轻浮之色,“像是杨骜那种清高不凡之人,有一种地方他是宁死不会踏足半步的,恐怕自那门外经过都会嗤之以鼻。你们道那处是哪里?”
心妍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了忽必寒先前所说要他属下将梁淑贞、玲珑二人侮辱之类的下流话语,心想难道竟是将这两名身世清白的帝王家的女子关在了青楼?
杨殇故作不知,低声道:“这在下当真猜不出来。”
忽必寒看他一眼,随即闭起眼来,显然不屑与其答话。
胡清嘿嘿一笑,解释道:“你们皇城脚下,最有名的妓院名叫什么来着?烟雨巷?一老一少便被藏在那里!若是苍穹皇帝不乖乖就范,咱们立即送个消息去烟雨巷,那一老一少保管成了当天的花魁,嫖客纷至沓来要踩破了门槛。”
杨殇拍手说道:“妙极!不愧是突松国主。此举果然高明的很。”说到此处,扶住小月复,脸上表情极是难受,不好意思道:“在下月复中不适,先行失陪片刻。”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快些回来,你闹肚子事小,泄露了咱们行踪可就糟糕了。”忽必寒对这杨殇背影轻喊。
杨殇径自去了,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回到了破庙之中,此时忽必寒、胡清、康巧慧已经依着石柱合眼轻眠。
杨殇与心妍对望一眼,走去在心妍身畔坐倒,他假意打着鼾,对心妍比比手势。随即便慢慢站起身来,从身后取出一柄长剑,倏地挺身而上,一剑挺出,刺透了胡清的脖颈。
胡清瞪大双目,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而亡。
忽必寒闻声大惊,跳将起来,喝道:“众兵,来人!来人啊!”
“寒大哥,抱歉,你的人已经被殇支开了。”
忽必寒身后突然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他转回身来,只见心妍负手站在他的面前。问道:“爱妃,你想干什么?”
心妍抿唇一笑,轻轻道:“我呢,是要告诉你,无论我苍穹国王侯将相之间如何内讧,这苍穹江山也必将是姓杨。绝不容外人觊觎窥伺!”手从背后伸出,砰地一声,将一个香炉砸在忽必寒左边太阳穴,忽必寒双目翻白,昏倒在地。
—
亲,谢谢读文~~明天见喽~~么么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