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信大惊,叫道:“不好!皇上此时孤身进入皇陵,一去无回!苍穹士兵,速速随我前去阻止皇上!”立即帅千数精兵朝皇陵入口奔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皇陵所在的岿然山体震动摇晃,正自打斗的数国.军兵一时间站立不稳,纷纷停下剑来,暂止战事,数十万双眼睛,齐齐朝皇陵入口看去。
但见一块重达几万斤的巨石自皇陵门上缓缓压下。
杨骜一袭红衣,左手提剑,垂在身侧,目光如霜,凝着外界,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吉恩的兵将也好,吴魏齐鲁的兵将也罢,无论是哪国的士兵,都永生难忘这一刻,难忘望见苍穹王的这一眼。这是一个男人,甘为一名女子陪去性命,孤入黄泉的决然帱。
“爷!回来!”
贾信带兵疾奔,口中大声呼喊,但是因他距离皇陵入口有数十丈远,奔到皇陵入口之时,巨石已经距地面仅剩下五尺不到的空隙。
贾信惊声呼叫:“皇上爷!奴才知道你决定的事,谁也不能阻拦,奴才也不去阻拦,但是皇上爷让奴才陪着你一起走!”扑身纵出,身子在地上从巨石下向皇陵内滑去卅。
只滑得两三尺,便觉巨石已然迫近身躯,然而距离皇陵之内,还有丈余之远,贾信瞥眼间,已见杨骜脚步决绝,向寒玉棺所在墓室而去。
邓御医立于皇陵入口之外,大惊失色,见巨石即将要压下,情势万分危险,急忙捞住贾信的双腿,将他从巨石之下捞了出来。
贾信被捞出巨石之下的一瞬,巨石轰然落地,山体也登时之间停止了震荡晃动,众人的心也微微一宽,不觉间都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贾信禁不住嚎啕,跪倒在地,双拳使力砸向巨石,嘶声道:“皇上皇上你回来!”直至嗓子喊的嘶哑不成声,也不听皇陵内有任何动静。
朱子乾、蔡萼、黄邵杰、尹枫、无常、黑白等人犹自因为方才杨骜孤然立于皇陵内的一幕,而心中触动不已。
均想:杨骜是为了保护皇陵,才放下巨石而堵住皇陵入口,免于皇陵被损?不是,他是为了保护那名女子不被这些粗俗士兵打扰,才放石堵住入口!他独入皇陵,可打算活着出来?他绝没有打算活着出来,这样一名叱咤风云的男儿,却为了一名芊芊弱女子,而放弃了手中权势,甘愿孤身赴死,仅为成就那女子一世幸福,这份情爱,可谓令人钦服慨叹!
苍穹国驻守皇陵那姓康的侍卫道:“这巨石已落,谁也进不去皇陵!纵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那姓张的侍卫道:“谁也不能打扰了寒玉棺中后之人。寒玉棺中之人苏醒之后若要出皇陵,除非”
那姓李的侍卫接口道:“巨石门的机关设在皇陵内部,除非有人从皇陵之内开启机关,方能将巨石门打开。”顿了一顿,续道:“只是不知咱们几人,这一生还能否看到这石门开启的那日!那传说中的血祭之礼,究竟是否为真的。”
杨殇微微苦笑,心想若是自己是三弟,若是自己坐拥山河,手中攥有千军万马,可也能够如三弟这般,去的毅然决然,毫不留恋。自己对柳儿的情意,与三弟相较,究竟谁的更深刻?为何,此时竟觉自愧难如?
“苍穹兵听令!皇陵门一天不开启,战事一天不歇!皇帝之令,不容违抗!要苍生为柳心妍陪葬,可都记下了!”
杨殇纵声令道。要错,便一错到底。皇帝的命令,终归不容违拗。那女子也值得此礼祭奠。
“是!苍穹皇帝之命,誓死遵从!”士兵呼喝之声,响彻九重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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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自离了苍穹皇陵之后,一路跌跌撞撞下了山,来到了苍穹帝都街头。
“大婶,你有见到我杨五哥么?”
白薇拉着一名中年妇人,木然问道。
中年妇人见白薇面色惨白,双目茫然,以为是个傻姑娘在街上贪玩,于是笑笑的指着北边说道:“你往那边去寻。兴许就找到了。不过,你找一会儿,找不到的话,可要早点回家去。”
白薇微微一笑,“谢谢。”朝北走了半日,却也望不到杨煜的身影,于是逢人便问‘你有见过我杨五哥么?’‘你知道杨五哥去了哪里么?’
一路走来,饥饿疲累之下,昏昏欲倒,来到一个小溪边,依着一株大树,慢慢坐倒在地。
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本子,正是她起初为杨煜所抄写的那本歌谱,她打开歌谱,一页一页的翻看,看到后来,却是看不清楚了,抬手揉揉眼睛,已是满眼泪水。
忽然只听一中年女子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尘缘已断,该及早收起尘心。”
白薇抬起头来,正见一名灰袍中年尼姑站在身前。这尼姑背光而站,面目在阴影下难以分辨得出,但却令人感觉分外慈祥,宽袍大袖间有股超然的洒月兑。
中年尼姑朝白薇微微一笑,便即向西而去。
白薇望着那尼姑衣袖轻飘,宛如仙人,不觉间,抬袖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缓缓尾随那老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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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边界
神族军营驻扎之处。
杨菱儿自袖中掏出银两,交给她雇来的马车夫,说道:“多谢。”
那马车夫看看手中银两,不悦道:“你让我帮你运个死人,这般晦气之事,说好了给我一百两银子,怎么只有七十二两?”
菱儿尴尬一笑,歉意道:“小哥,抱歉,我出外唐突,身上未带什么银两,你你多少通融通融。平日里这些路程,二十两已经足够。”
车夫瞪视下,菱儿声音却是越发的小了。
那车夫大喝:“你若早说你没银子,我会答应你运个死人找晦气?”跃下马车,将聂擎天尸首抛在地上。
菱儿心中大恸,忙蹲来,将聂擎天尸首抱在怀中,她眼中噙着眼泪,向那马车夫喝道:“干什么!”
那车夫道:“我帮你把他拉下马车,这可是一片好心,你却不乐意?”忽然眼中一亮,说道:“那死人发髻上的玉簪不错,像是值俩钱。”伸手便朝聂擎天头上扯去。菱儿大惊,生怕那车夫辱及聂擎天,伸手自聂擎天腰中抽出长剑,嗤的一声,割在那马车夫的手背之上,刃断筋脉,鲜血疾喷。
那马车夫见这宝剑镶金戴玉,不是常人用得,且这两人都衣着华贵,又是来神族军营之处,想来并非自己能够惹得起之人,不禁心生惧意。“姑娘别气,是小的不对!小的给你赔礼道歉!”
菱儿轻斥,“快滚!”待那马车夫忙不迭的驾马车离去了,菱儿将长剑送入剑鞘,将聂擎天尸首驮起,艰难向神族兵营走去。
兵营门处士兵横刃阻拦,“什么人?深夜擅闯神族兵营,所为何事?”
菱儿微微一笑,说道:“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清楚,我身边这人是谁!看清楚了,快去请你们墨渊长老前来迎接!”
此时天色已晚,那神族士兵举起火把,凑近聂擎天的脸颊,细细的看去,但见他凤眸紧闭,薄唇生威,当即惊声道:“是是聂国主!小的这便去禀报墨渊长老!”奔走禀告。
不多时,几人脚步匆匆出帐相迎。正是墨渊主仆几人。
墨渊来到近处,将菱儿、聂擎天两人迎进了营帐之内。
墨渊原以为聂擎天醉酒不醒,一路负着聂擎天进得营帐,路上已经感觉到聂擎天心跳已无,气绝命尽,将其放在床榻上,怅然问道:“聂大公子怎么会发生这等不测之事?”
菱儿取来热水,沾湿毛巾,为聂擎天清洁面颊,为他擦去脸上尘土冰雪,又为他擦拭双手,才缓缓将自己与聂擎天、白薇三人如何被天候、天骄几人自囚禁之处救出,随后聂擎天又是如何追逐心妍尸首到得皇陵而含恨而终,自己又是如何与聂白薇失散等情详细说了。
墨渊长叹一声,说道:“聂国主这五国之首,多么的受世人所仰,想不到他竟会为了一名女子而落的亲人离散,含恨而亡。”
菱儿道:“是啊。”
墨渊说道:“你带大公子来找墨某定然有事相商。你放心,既然你月复中怀的是大公子的孩子,那么墨某也不会再伤害于你。大公子已死,他总要有一儿半女活在世上。姑娘稍事休息,墨某这便命人呈来晚膳。”起身朝营帐外走去。
菱儿站起身来,疾声道:“墨长老,你等一等,不必麻烦了。”
墨渊折转回身,问道:“怎么?”见菱儿神情凄伤,心中当即明白,大公子逝去,这姑娘怎么有心情用饭。
菱儿指着一张大椅,“墨长老,你坐,菱儿与你商量一事。”
墨渊坐在椅上,问道:“什么事?”
菱儿神色一敛,正色道:“请墨长老务必答允,明日一早,为我行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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