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那孟冲能永远给我闭上嘴。”刘山颇为咬牙切齿地说道。
听到刘山的这番话,张凡再一次惊诧住了。要说矛盾,人人之间皆而有之,不论是亲兄弟、父子、亦或是再过要好的朋友。这种官员之间,无论是上下级还是什么别的关系,有仇恨那是必然的,想要置人于死地的事情也是平常的很。但是刘山这个却不一样,孟冲曾经帮着刘山做过很多事情,刘山能把规模做到今天这么大,可以说有一大半功劳都是孟冲的。当然,张凡也是知道,刘山掌握着孟冲的不少把柄。但是想来,当年的情况似乎是孟冲知道了这件事情,主动去找刘山的。刘山既然能够同一孟冲的结盟打算,并且分给他一杯羹,说明孟冲那里定然也是有着刘山的把柄,而且从刘山现在所说的看起来,孟冲拿着他的把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曾经的合伙人反目成仇?利益原因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张凡心中却是有了一些打算,他打算先问问刘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实在是有些迷惑了。”张凡装成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问道,“既然这孟冲以前帮了大哥不少忙,想必也是从大哥这里受了不少好处。既然如此,你与他两人之间虽然算不得铁板一块,也应该是相安无事才是。这才,三年的时间,却是为何就如此这般?”
“哎,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切还不都是钱闹的。”刘山唉声叹气地说道,满脸的无奈,“俗话说‘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大哥以前就知道,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却从来没有当真过。如今看来,当真是古人诚不欺我啊!
“当年,是那孟冲首先找上我的。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这里在做这种买卖,而且获利有算丰厚,所以想要插上一手。我自然是不会同意,要知道我这门买卖,虽然没有本钱,来钱也是又快又多,但是那可是担着风险的,一个弄不好可就是要掉脑袋的,我自然是不愿意了。但是,偏偏孟冲手上掌握着我的一些把柄,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了他,每年给他一笔银子,同时若是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孟冲在上面也要帮忙照应着。
“这几年来,我也是看准了这是一个机会,反正上面有孟冲照应着我,我也给了他不少钱财,他既然收了钱自然要办事。这几年不知不觉的,我也收集了一些孟冲的把柄,当然只是为求自保而已,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么一来,大哥我那段日子行事也是有些肆无忌惮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解决不了要去请孟冲帮忙的大事。可以说,现在这幅景象也是靠着我一个人开创出来的。以前的我也是有这份能耐的,但是就因为害怕才没这么去做。孟冲可以说是给了我这个胆量罢了,其他的他是一点力也没有出过,光是知道伸手找我要钱。
“而如今,这孟冲的胃口是越来越大。去年算是收成比较好的,而光是他一个人就拿走了全部的四成,下面的那些人都是不爽到了极点,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只好顶着下面人的反对,撑了过来。
“到了今年,由于远德你来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虽然有关系,但是这样子还是要做做的,所以今年是一文银子都没有向那些海商要过,甚至就是那些收田税的人也没有敢多要钱。但是,这孟冲明明知道今年是颗粒无收,却还是硬要我给他五百万两!这……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想要除掉他的。”
张凡听到这里,面上是一副眉头不展的表情,但是他心里面可是乐开了花了。看来那孟冲当真是如他的名字一样,也不知是今年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的,犯了哪路的冲。那边,京城里,冯宝这个距离孟冲只有一步之遥的人对他也是虎视眈眈;这里,江南,刘山这个涉及规模最大的贪污犯也想要孟冲的命。这两边不搭界的如今却是想到一块去了,张凡一想到这里就想笑,却又不能露了痕迹,他是立刻狠掐自己的大腿,这才忍住了。很多事情张凡都不能确定,但是现在有一点是他敢打包票的,就是那孟冲,这一次是死定了。
那边厢,刘山可不知道张凡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却是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张凡正在掐自己大腿的刘山还以为张凡觉得有什么不妥,赶紧问道:“远德,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度?”
听到刘山的话,张凡一时之间有不好回答。心思急转,他突然开口说道:“刘公公,这事可值得考虑考虑啊。”声音之中带着戏谑。
刘山听到张凡突然之间改了口气和称呼,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想来,我于那孟冲的情景是如何相似!”张凡摇头晃脑地说道,“可是如今,他孟冲贪心不足,公公眼见着就是要除掉他了。我担心啊,我担心将来也许哪一天,公公觉得我张某人也碍事了,兴许到时候公公你就能找上一个更有势力的人,联合他一起把我除掉。试问,这又怎么能让我不担心呢!”
“原来远德是在担心这个。”刘山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这点远德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啧啧啧……”张凡竖起手指晃了晃,“大哥啊,话可不要这么说,你我都清楚,这番话不论是谁说出来,在这个仕途场里,那就是狗屁不如。你还是给我点实际的东西才好。”
“那咱家可就直说了。”刘山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解释道,“远德你和那孟冲可是不一样的。”
“哦?有何不同?”张凡问道。
“那当然有。”刘山理所当然地说道,“虽然远德你与那孟冲一样,在手中握有大权,但是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去了。首先一点,你不是太监。”
“呃……”张凡猛然间听到刘山这么说,有些诧异,随后就是愤怒,他以为刘山这是再骂自己。但是当他看到刘山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之时,却觉得刘山这不像是在骂自己,不由得疑惑地问道,“这……是不是太监,有什么不同吗?”
“那当然不同了,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刘山说道,“你想人之所以做官,除了将来能有个好名声之外,最想要的是什么?”
“最想要的,权力、金钱、美人。想来不外乎这些吧。”张凡说道。
“一点都没错,就是这几样。”刘山笑着说道,“但是这只不过是普通人想法,那太监呢?太监那七情六欲少了一情一欲,但是却对其他的两样**更强。这点想来由我说出来,远德你不会不信吧!”
张凡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了想法。刘山如今说事都已经毫不在乎拿自己的身体缺陷来开玩笑了,可见刘山对于这件事可是十分认真的。
张凡没有说话,这句话也不好接,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让后就等待着刘山的后文。
“所以,但凡是做太监的,一是好权、二是好钱,这一点我想随时可以进宫的远德你定然是深有体会的,不是吗?”刘山反问了一句,继续说道,“我刘山只认准一个钱字,要不然这几年,我弄到的这些钱早就可以把我送回皇宫里去了。可是我没这么做,我知道一旦到了宫里面当差,那比起现在可是有太多束缚了,我刘山自由自在惯了,可受不了那份罪。我喜欢的,只有钱。
“可是那孟冲不同,他想要权。当年陈洪靠着高拱抢了冯宝的掌印太监之位,前几年,陈洪那个下三滥下来。本来这时候,冯宝是必然等上那个位置的。可是当时那个掌着御膳房的孟冲却也想坐坐那个位置,他虽然在宫中也有些年头了,可是他哪里有冯宝的那份资历。他是亲自到高拱面前,死气白咧地求高拱,想办法让他坐上那个位置。高拱也是被他烦的没有办法,正好,那时候陈洪下去了,高拱需要在宫里面有个人与自己照应一番。他也是看孟冲好控制,也就答应了他,把他推上了那个位置。现在,他孟冲已经坐到了太监能到的最高位子,权利他是拿到手了,剩下的就只有钱了。
“但是,他与远德可是不同。远德以你如今的身势,想来若是我要对你耍什么阴谋诡计,那都是蚍蜉撼大树,最终都是无功而返。何况,到头来我恐怕也拿不了你的什么把柄吧!”
刘山的这番话,让张凡有些无言了。若是说不,那么就说明自己没那个自信、没那个能力,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若是答应下来的话,也不好,毕竟刘山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将来自己对他,或者他对自己定然会有芥蒂。看来刘山定然是讨厌孟冲到了极点,同时,也是走投无路了。
不过张凡还是决定答应下来,他才不会管将来怎么样,毕竟他跟刘山之间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那些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这样的话,大哥你打算怎么让那孟冲闭嘴呢?”张凡看着刘山笑嘻嘻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