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微臣不知,陛下想到何办法了?”张凡这么着问了一句。
张凡心中当然是知道朱翊钧是做了什么打算的,早在他今天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是将这些事情给想明白了。而且刚才,张凡所对朱翊钧所说的那些话,特别是关于隆庆所下发的圣旨为何没有让满朝大臣全都知晓的那一段,其目的就是为了“启发”朱翊钧应该去怎么做这件事情。
但是如今,即便是朱翊钧说自己已经是明白过来的,但是张凡还是得问上一句,这样才能显得完美,表明自己之前并不知情,这些事情都是朱翊钧一个人想出来的。将来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全部都会由朱翊钧一个人承担,而不会算在张凡的头上。
张凡这么做,说起来也的确是有些让人觉得不妥。毕竟朱翊钧虽然是皇帝,但是说到底,朱翊钧还不过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罢了。让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为自己背黑锅,也实在是太过令人觉得不妥了。
但是如今,张凡这么考虑、这么做,说起来也是有情可原的。毕竟,朱翊钧的身份摆在那里,是当朝的圣上。虽然说如今掌权的不是他,而是李太后,但是李太后也毕竟是朱翊钧的亲生母亲。虽然李太后对于朱翊钧的管教极其严厉,可是倘若朱翊钧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李太后也必然是会网开一面的。而且,这件事情也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事。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件事情并不算大,未必就会泄露出去。
“这……”不过朱翊钧虽然是心中有想法了,但是如今张凡这么问题来,他一时之间却是有些不太好回答了,毕竟他的打算,却是有些偷鸡模狗的嫌疑了。
“陛下,怎么了?”见朱翊钧还不愿意说,张凡却是明知故问了一番。
“朕的确是有了办法了。”虽然此时,房中只有他与张凡两人,但是朱翊钧还是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压低了声音对张凡说道,“等会,要劳烦老师写一道圣旨了。”
“这……”张凡是一副忧郁的模样,说道,“这圣旨却不是应该由微臣草拟。虽然说微臣写上了也行,可是上面若是没有玉玺加盖的话,恐怕也是与废纸无异啊。”
“这一点朕心里当然明白。”朱翊钧却是露出了一副得意的模样,“圣旨这东西,最关键的就是是否有玉玺加盖了。”
“陛下的意思是……”张凡再次做出一副有所明悟的模样。
“正是。”朱翊钧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虽然说如今朝中由幕后掌权,不过这玉玺却并不在幕后的手中。母后也不会整日看管着。”
朱翊钧所说的自然是不错的。李太后如今掌权,不过但凡朝中有需要办法圣旨的时候,加盖玉玺的工序却也是交给冯宝去做的。李太后只是让人草拟好圣旨就行了。
但是,这玉玺却也不是在冯宝的手中,而是摆放在御书房里面。有需要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这点张凡和朱翊钧都是知道的。张凡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而显然,他成功了,朱翊钧也是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去思考的。
“老师只要写妥了圣旨。”朱翊钧继续说道,“然后交给朕。朕会趁着今天晚上没人的时候,去御书房,将玉玺盖上,再交给老师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张凡依然还在装,“微臣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从先皇驾崩之日,直到陛下即位一直到如今,陛下却是从来都没有去过御书房。而如今,陛下还打算晚上前去,实在是太过反常了一些,倘若是引起什么人的怀疑,那可就不好了。”
张凡的这番话一说,朱翊钧倒是有些脸红起来了。毕竟自从他登基继位一来,也有四个多月了。然而那个做为皇帝办公场所的御书房,他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张凡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刺激一下朱翊钧而已,凭借着他对朱翊钧的了解,虽然还十分年幼,但是那种喜欢叛逆的心理却是有的。
而且,这件事情说起来,朱翊钧也是并没有什么好羞愧的。毕竟,御书房是一个做为皇帝办公和研读的场所,但是如今的朱翊钧一来手中无权,并不需要去那里做什么工作;二来如今经筵已经重开,整天都有张居正前来为他讲经,书本之类的东西自然也都是有人帮他准备好的。
“这件事情老师放心,朕自由办法。”朱翊钧说道。果然,他这下子算是中了张凡的计策了。对于一个孩子,不,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越是不让他去做的事情,他就越想要去做。这本来只是一种人情世故之上的客气之言罢了,但是发展到了如今,甚至再往后几百年,这种客气已经是变成了一种习惯。
对于张凡而言,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也会中这种招数。不过张凡对此看得非常透,他能够利用这种情绪,来让朱翊钧心甘情愿地去这件事情。
“只是……”张凡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么一来,也实在是……”
“老师还请放心。”朱翊钧见张凡竟然是对自己生出了不放心的情绪,再一次开口肯定道,“朕只要说是去御书房找几本书来看看,相信是不会有人阻拦朕的。到时候朕只要说嫌有人在场,打扰了朕看书就可以了。老师放心,这件事情简单的很,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微臣明白这点。”张凡却还是一副皱着眉头的模样说道,“只是让陛下去做这些事情,微臣心中不安啊!”
“唉,这件事情也不是老师为了自己谋利的。”朱翊钧说道,“那些倭寇侵扰了我大明海疆这么多年,咱们这么做,也算是为天下的百姓,讨一个公道回来。”这下子,朱翊钧直接是把事情扯到了国家大义之上。
这么一来,张凡也就是无话可说了,他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
“不过……”朱翊钧却是突然说道,“朕这里有个问题。”
“陛下还请说。”张凡说道。
“老师是只打算将这些火枪卖个其中的一个大名?”朱翊钧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张凡自然是明白朱翊钧在说什么。张凡自己也不是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没有做出决定。如今朱翊钧倒是提出来了,张凡打算先探探他的意思再决定。
“要朕说吗……”朱翊钧想了想,说道,“咱们要卖,也就不能够厚此薄彼了,两家都卖。不,不光是两家,只要是他们有需要的咱们就卖。”
“这……”张凡听了朱翊钧的话之后,有些汗颜起来了。没想到朱翊钧年纪不打,这心思却是一点也不小,“这样子,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朱翊钧却是一点都不同意张凡的犹豫,“既然咱们打算这么着抱负他们,那就做的狠一些。放心吧老师,他们不会发现什么的,还得谢谢咱们呢。”
“话是这么说不错……”张凡心中自然也是这么想过的,不过,“可是那里毕竟是在打仗。两军对垒交锋,必然会有一方落败的。到时候若是得胜的一方从失败的一方手中缴获了兵器,却是发现和咱们卖给他们的一模一样之时,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张凡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虽然说,以如今大明朝在世界上的实力,即便是公开了说支持交战的双方,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既然做了,自然是要做的完美一些,做的让人看不出来。明明是自己害了对方,对方还得对自己感恩戴德,这才是最高境界。
“这……说起来,也不难。”朱翊钧却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哦?不知陛下想到了什么办法,微臣洗耳恭听。”张凡见朱翊钧居然是想出了办法,不由得问道。
“嗯。”朱翊钧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朕虽然对于军中武备之事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这火枪,以前朕倒是被父皇领着去见识过。虽然有些年头了,再加上朕当时太过年幼了,记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朕还记得。军中所用的火枪有两种,虽然打起来有些差别,但是也都差不多。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两种火枪的样子是一点都不一样。”
张凡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面也就是明白了。当然了,卖两种样子根本就不一样的武器过去,交战的双方自然是看不出来这些是同一方卖出来的。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对如今正值年少的朱翊钧刮目相看了。看来朱翊钧这“财迷”的名号却也不是乱说的,他的确是有着财迷的本质。最起码,如今在张凡看来,他作为一个商人,那是极其有天赋的。
“微臣明白了。”张凡说道,“微臣这就回去问问看,倘若当真是如陛下所说这般的话,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
“嗯。”朱翊钧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了十分高兴的样子。看来对于这件事情,朱翊钧是深深着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