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意思是……”张凡听了张居正的话,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他,说道,“让学生在张四维的身上找找办法?”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张居正点了点头,说道,“并不是说冯宝那边准备的有多完备,实际上,从远德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来看,冯宝所准备的并不完全,办法里面有很多的漏洞,有的甚至只要提出来就能让他没有话说了。可是,你我都知道,那种事情是不可能会生在冯宝的身上的。冯宝做事不仅仅要考虑完全,他更加重视的是能不能行。就像是现在的这件事情,实际上他自己就未必不知道,他的计划当中有很大的漏洞。但是他还是那么去做了,因为他觉得可能行。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冯宝对于张四维的怨念了。实际上,咱们根本就不需要看之前张四维跟他之间究竟怎么了。只要看到眼前这种场面,只要是知道冯宝的人,都明白,冯宝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置张四维于死地的。所以说,并非冯宝谋划周详,而是冯宝对于张四维的怨念太大了。因此远德,你只想着在冯宝的身上找办法,可能行不通。就算是你想到了什么,最有可能的也是冯宝被这种办法所激怒。而之后,他不仅不会因此而有所松懈,反而会更加一股劲地要完成自己的想法,将张四维弄死才算。”
张居正的这番话说的很通俗。或者说可以理解成,对于冯宝这个人来说,这才是最为有根据的解析。同时,张居正的这番话,也是让张凡明白过来。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办法,也不是向他所想象的那样困难,而是他一开始找错了方向而已。
“老师的意思学生我完全明白了。”张凡说道,“只是,从张四维那里找办法,这点学生也是认同。可是,学生这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应该从何找起了。对了,老师既然想出这么个办法,不知道老师有没有想到什么具体的东西?”
“没有。”张居正很是爽快地摇了摇头,说出了让张凡非常沮丧的办法,“我这一时半会的,哪里想得出来办法。只不过我觉得,如果你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必须得从这上面着手才行。毕竟,冯宝那里是走不通的。想要找办法,只能在张四维那里找。”
“老师的话,学生明白了。”张凡点了点头。的确,他完全明白张居正的意思,而且他也是非常地认同张居正的这番话。可是,如今的张凡,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因为他虽然知道了办法,可是如今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从张四维的身上找问题是没有错。可是,到底该从哪里找起,又应该找什么样的东西呢?如今,张凡是一点点头绪都没有,甚至于,他虽然跟张四维的关系也还算不错,两人见面也能说上两句话什么的。可是,张凡到底是不熟悉张四维,对于一个不熟悉的人,张凡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虽然他执掌着锦衣卫,凭着锦衣卫的实力,这个天下如果张凡想的话,还当真是没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可是,不论锦衣卫的人在厉害,实力在高,调查人这种事情,必然是要耗费时间的。
而如今,张四维并不在朝中,而是在山西老家养病。虽然说,就调查而言,并不一定非要他本人在。可是那些旁敲侧击而得来的东西,毕竟不如在当事人身边调查而得到的情报要多。
而在这件事情上面,张凡又是必须要小心再小心的,不能有一点差错。毕竟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好不容易想到了个什么法子,却是被那个万一的可能给无效化的话。不仅仅张凡白忙一场,朝中毕竟会再次掀起混乱的潮流。那绝对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就连张居正,这个如今跟冯宝站在一条战线上,而且还十分亲近的人。如今会如此地帮助张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新政已经谋划的七七八八了,而且如今,也就是现在,这《考成法》就要试用了。要说朝中现在哪个人最不希望出事情,不是张凡,也不是葛守礼,而就要数张居正了。
所以,张凡问了他这个问题之后,他也是马上就开始琢磨起来,并且马上为张凡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说,张居正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并没有给予张凡任何实际上的东西。但是,这并不是张居正不想,相反,如果他有具体的办法的话,必然会马上就跟张凡说的。
问题是,张居正虽然对于冯宝非常了解,比之张凡要了解的很多。他对于张四维的了解,却也比张凡要多了不少。可是,在张四维这方面,他比张凡多也多不了多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张居正就是想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今,他也只能将办法放在张凡的身上了。
“对了,老师。”张凡一时间也毫无头绪,所以他决定暂时先放下这个问题,关心一下眼前的事情,“这都两天过去了,潘季驯潘大人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张凡想起了《考成法》的事情了,这么着问道。
“哦,那件事情,实际上……”听到张凡提到这件事情,张居正的面上也是露出了笑容,显然,必然是有什么好消息了,“潘季驯果然是治水的大家,他刚到河南那边,用不了一日,就已经看了个大概。将治水以及重建所需要的银子大概多少给算了出来,报给了朝廷。河南距离京师不远,所以他的折子,昨天下午就到了。城外有生了那件事情,我知道你可能没空,所以就没有让人通知你。昨天我接到潘季驯的折子以后,马上就进宫面见陛下和太后,把事情这么一说。
“说起来,这倒也是天助我也。这次河南的水患,虽然没有多少百姓因此而伤亡,不过威力倒是大得很。好几个州县都被淹了,而且房屋毁坏无数。且不说之后重建的事情,光是治水就要花费大概五十万两左右的银子。以往治水的场面,远德你虽然没有见识过多少次,不过想来你也听说过。
“太后一听要这么多钱,她就是担心,钱一旦弄下去了,会不会有什么人从中弄虚作假,中饱私囊。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将《考成法》的事情这么一说。太后听了之后,立刻就同意了。”
“这很好啊。”张凡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很高兴,“太后能够同意,自然是不错。这两天,学生也听到一些消息。葛大人这两天里面,也是费心不少,到处走动,帮着老师游说那些人。如今朝中虽然还有人反对,不过却比以前少多了。很多人虽然还是不同意,却也不会反对老师的办法。想来等会朝上说起这件事情,就算有人会站出来反对,等他们看到没几个人跟他们一同的时候,估计也会自己退回去了。”
“不错。”张居正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其实这一次,我还是有点担心。倒不是说担心《考成法》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第一次,又是试用。地方上肯定有很多官吏觉得咱们是在吓唬他们,就算是他们做了什么,咱们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到时候银子少了不算,怕就是怕很多人都打主意。到时候银子亏空的太多了,朝廷损失不算,耽误了治水之事,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就算是惩治他们的手段再狠,却也是徒劳。”
“老师所言,学生明白。”张凡说道,“其实,学生也想过这件事情。而且,学生也有个办法。”
“哦?说来听听。”张居正听张凡说有办法,赶紧问道
“其实简单的很。”张凡说道,“老师不是说,治水要大概五十万两。之后重建所需要的银子数目,学生还不知道。不过咱们往大了说,也算他五十万两吧。
“朝廷以前的办法都是,需要一百万两,就全部拿出来,直接交到地方手上。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因为中饱私囊而亏空的事情经常有。
“学生觉得,可不可以把钱给分开了。比方说,如今只要治水,而且治水恐怕也得不少时日。咱们就先把治水的五十万两弄过去。等到水患被治理的差不多了,咱们再把剩下的五十万两弄过去。如此,分成两次,既不耽误时间,也不会多出来多少运费。而且,如果五十万过去,治水还没有弄好,就说不够用了,问题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学生这个办法,老师觉得如何?”
“嗯,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张居正很是认真地听张凡的话,说道,“我也知道以前那样不好,可是很多人都觉得,如果不一次性把钱都给了,总觉得朝廷是不是在拖沓,让人心里不安。不过这么一想,却也是如此。嗯,等早朝过来,我把这跟太后说说,看太后怎么说。远德要不要一起来?”
“恐怕,学生也是必须要去的。”张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