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带着质问的言语从男子的唇瓣里吐了出来,他的眸光也便连带着凝向了旁侧的保安:“怎么会让那些人跑到这里来闹事?”
“对不起,总经理,事情……控制不了。”因为平日一贯温和惯了,此刻一脸沉冷的夏席令那保安有些惧怕,他连连躬身,惊惶道:“因为太突然了!所以……”
“退一边去!”夏席蹙眉,双瞳迅速往着那阳台位置纠缠着的身影上看过去。
那保安自是不敢再哼一声,快速退开。
旁侧,千乘默与江衡也都同样冷着一脸,视线的焦点与段紫荧、殷向晴一并看向同一个位置。而伊森,却是一脸玩味的模样,看起来精神奕奕,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颇感兴趣。
“你们是谁?”劫持着俞秋织的男子惧怕地盯着那一并迈步靠过来的几个高大男子,握着水果刀的手轻轻一抖,斥道:“别过来!”
“你又是谁?”伊森轻哼,眸色深深,瞟着俞秋织的双瞳里散发着一丝促狭:“啧啧,看来我们的秋织真是有人缘啊,便是这匪徒都盯上你了。”
便只有他,此刻才有这般心情玩笑吧!
俞秋织都懒得看他,但眼角余光却不意瞥见了其他两人的神色。但见江衡脸色阴沉,那卷长的睫毛下,眸深似海,见不着边际。与他相较,千乘默倒是淡薄许多。此刻他的眉眼清浅,暗色的瞳,好像钻石,亮光万千。嘴角,甚至还有一抹似笑非笑。
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么?
俞秋织心里倒有些悲怆,随后狠狠回瞪一眼,扭开了脸。毕竟被那男人压着脖子,很难受。那人力量很大,把她之前被千乘默弄伤的位置结下来的痂也给扯落,旧伤便有了些疼痛。
“放了她!”无视于伊森的冷声冷语,冰冷的言语忽然从江衡唇瓣里逸出,他双瞳散发着幽冷光芒,不紧不慢地道:“我可以让你全身而退!”
“你他……”男人想从唇瓣吐出的三字经在江衡那双沉冷的眸瞳里隐隐散去,他咬牙,仗着自己手里的人质,哼道:“老子现在就不想退,老子是来报仇的,看你人模人样的,把姓陈的给我叫来!”
江衡眸光瞟向了殷向晴,后者前跨半步,附在她耳畔轻声道:“江总监,他应该是指客服部的陈经理,我看刚才被抱走的那人是客服部的高级主管刑美,酒店里有他们相互爱慕彼此的传闻很久了。”
“怎么能容许有人把私-事带到酒店来?”段紫荧有些不悦:“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我敢打赌,她死不了的。”伊森在旁轻笑:“如果你们愿意让姓陈的过来自刎的话!”
“殿下,此事不能这样解决。”夏席蹙眉,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江衡,对他点了点头。
便是不看他,江衡也似是会意。他眸眼一沉,对着男子冷声道:“我们正在叫他过来,你稍微等一下。不过,千万不要伤害她。否则,我会直接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他说这话,轻言淡语,气势却凛冽慑人。
男子眼底闪出一丝惊慌,却强硬着咬牙壮胆道:“吓我啊?老子是吓得的,才不怕你!”
“你可以……”江衡脚步往前轻轻一迈,冰冷的眸子,直射入那人眼帘:“动她一根寒毛试试!”
“你站住!”男人惊心,指尖揪住俞秋织的发丝,拉着她往后退半步:“反正我是逃不掉的,我要拉着她同归于尽!”
江衡脚步顿住,不动声色地看他。
夏席蹙眉,淡漠道:“跳下去,你可能会死,但她必不会!”
“屁话!”男子嗤笑,眼底流淌出一抹狠绝之色:“她又不是神,凭什么我死她不死?”
“因为我会帮她垫背。”江衡忽然再前迈了一步,淡而无味道。
说得那么轻巧,却好像他会真的那样去做!
男子一惊,脚步巍了一下,拉着俞秋织便贴近了阳台的护栏,后背几乎已经往着外面的半空悬了出去。
这个时候,俞秋织除了觉得有点可笑,又有点梦幻。
她知道江衡与夏席不过是在一唱一和去唬弄那人罢了,只是他们的威胁似乎收到了效果。毕竟现在自己身后那男人已经失了分寸,怕就只怕,他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心理的压力拉着自己一并往下跳去罢了!
若是这样,她是不是也该感激着自己临死前还有人说出那般温暖的话语呢?
她的眸光沿着江衡那张波澜不惊的俊美脸庞看过去,心里泛起的那丝异动也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感动。
这样的她,好像是让某人幽怨的目光捕了个正着。
俞秋织转过脸,却发觉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看她。而那冰冷的感觉,也好像消失了——
到底是谁呢?
“不跳吗?”在众人一阵沉默中,一道清清凉凉的声音骤然响起。同时,男人修-长的身影较江衡还要更前一步靠近他们:“反正我也看那个女人不顺眼很久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只要我伸手轻轻一推,我保证你们都会粉身碎骨!”
在席的人都因他这样的言语而倒抽了一口冷气。
夏席脸色有些阴沉,道:“默少……”
“不敢跳了?”千乘默没理他,那双臂已经优雅地展开。
“臭娘子,让我遇着了一群疯子!”男人惊怒,攥着俞秋织的发丝便把她拉往阳台。他满脸防备地看着手臂已经几近接近他的千乘默,蓦然使力往着俞秋织的腰身一推。
被他使力的力量推向护栏边沿,腰身一麻,俞秋织差点没尖叫出声。
“不要那样对她!”段紫荧忽然尖叫出声,身子往前一冲。
“去死吧!”男人的刀尖直接往着他划了过去。
江衡一惊,脚步偏移过去,伸手便去挥开那男人手臂,把段紫荧往着自己的怀里带去。那男人受了惊吓,一个怔忡,不意侧边的伊森却猛地伸了脚往着他的小-腿位置狠狠一踢。他站立不稳,身子便往外坠了下去。在那个瞬间,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揪俞秋织的挥舞在外的手臂,把她攥着便拉扯过去——
“啊——”殷向晴吓得尖声惊叫起来,眼看着俞秋织的身子翻过护栏,往半空滚去!
这个瞬间,俞秋织是没有办法想事情的。因为脑子就是那样一空,她整个人便已经从阳台上翻出了半空。她深刻地明白,跌下去,她是必然会像千乘默所说的那样粉身碎骨的!
这不,正合了那人的心意呵!
他本就是很想她死的吧?那便是了。
可事实上,她的脑子只空白了那么一会,便因为小手被某人大掌紧握而震了一下。Pxxf。
身子的坠落止住,有温暖的感觉从上面传来。她抬眸,却见那道高大的身影正半悬在上方,他一只手掌握着护栏的某条栏杆,而另一只,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的眉眼,一派阴沉,瞳仁里,有淡淡的暗光闪过,好像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宣判!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救她的人竟然会是他!她以为他刚才所说的话是真的,他想她死!
可是,他在她身子被带着跳出来的时刻,却肯定是毫不犹豫地也跟着跳了出来。于是,他握住了她的手,在这熟地数百米的高空中,以他那有力的手掌紧紧地包裹住了她纤手,让她免于在这个时刻粉身碎骨!
只是,另一只手,被下面的另一个人狠狠地攥着往下坠。
她觉得自己的双臂都快要月兑臼了,在这样的痛苦过程里,脑海里一片茫然。
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我死,你也别想活。”下面的男人也是死死地拉住她的手,力量大得可怕。
这个时候,谁都不想死!
一片慌乱!
却听上方有人开了口,冷冷的,道:“坚持一下!”
俞秋织蹙眉,被千乘默握着的手疼得要命。她几乎想要开口让他放开了,却听对方冷漠地道:“俞秋织,你要死了,你弟弟也别想活下去!”
那么赤-果-果的威胁,却在这时暖了她的心。
她眼眶泛红,抬眸凝视着好男人清冷的眉眼,轻喃道:“千乘默,为什么?”
明明厌恶她,却为何在这个时候救她?要知道,他们这个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毙命的!
千乘默没理他,只是漠漠地扫了一眼那个把领带系上护栏后握抓着便从上面跳了下来的男子,嘴角吟着一抹似是而非的冷漠笑意。
“江衡,小心点!”段紫荧满眼尽是泪,掌心捂着胸膛,呼吸都几近停滞住:“你不能出事。”
夏席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殷向晴则捂住了嘴,心里惊怕至极。
江衡胆子也腻大了吧?借助着那领带往下跳,就没有想过那条小小的领带可能会因此而断掉的吗?如果断了,那他不就——
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Shit!”却听伊森一声冷哼,竟也翻身跃了出去,半倾着身子便以指尖遽地一握江衡的手臂,面对着那人蓦然抬眉对视,他低嗤道:“我要的东西没我同意,能人从我手上带走!”
江衡眉宇轻蹙了一下,看着夏席推开了段紫荧伸手去拉住伊森的手让他尽量免于危险以后,方才对着千乘默点了一下头,在身子下坠的同时,很快便伸手去握了那拉攥着男人的手。
俞秋织看得胆战心惊。
她知道,江衡这样做,是为了想让那男人放开自己的手——
可是,那样一来,他必会摔下去的。
“江总监,救他!”她张唇便轻轻道。
江衡深深看他一眼,瞳仁里凝聚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你这个疯子,要救她江衡就死定了。”上方,殷向晴尖声叫道。
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若看着那人坠往数百米以外的地方,让她如何忍心?秋织闭闭眸,轻颤着开口:“毕竟是一条命!”
江衡没说话,只是轻轻一咬牙,眸子一沉,在指尖使力扯开了那男子手臂的时刻,把他往上面使力一拖,随后便往着他的胸-膛狠狠地踹了一脚。
那人的身子往着下面斜着坠落——
却并没有跌下酒店的草地,而是摔向了下一个楼层的阳台位置。
虽然不过一米多的高度,却也摔得他头晕眼花,整个身子都痉挛着抽搐了起来。
因为少了那人的力量,千乘默只是稍稍使力一带,便把女子的身子拉了上去。夏席在上面帮忙,扶着俞秋织把她拉回了长廊里。旁侧的江衡也在伊森的帮助下快速跃了回去。
千乘默是最后一个翻身跳上来的,动作干脆利落。
他们的身手都同样了得,但在这样的半空援救下,都均是气息粗喘。得往往下。
俞秋织更是整个人都失了力量,歪倒在地板上。看着阳台外面的半空,她的眉眼急切的跳动起来,到了现在才知道惊怕。
“江衡,你想吓死我吗?你没事吧?”段紫荧在第一时间扑入了江衡的怀里,捧着他的脸,泪流满面:“你这个傻瓜……”
“没事了!”江衡轻扶着她的腰身,眸眼却定格在俞秋织脸颊上。
伊森瞟向他,冷冷一哼。
夏席紧蹙了眉,对着那殷向晴冷声道:“下去把事情处理好,这消息必须要封锁住!”
殷向晴点头,示意那保安与她一并离开。
俞秋织在一阵深呼吸以后,缓慢地抬了眸。她的目光,胶在那伸手轻掸着衣袖灰尘的男子脸颊上。
期间,他不发一言,可却是因为他,她才得救的。若非他在那个关键时刻毫不犹豫挺身出来相救,只怕她如今已是一缕亡魂——
她唇瓣启动,缓慢地扶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身,想说些什么,可是接触到那人深邃而清冷的眉眼淡淡注视以后,她便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但是,下一秒,那男人嘴角蓦然一撇,大掌猛地攥了过来,拉着她便往电梯大门走了过去。
江衡欲去推段紫荧,那女子却死命搂住他的腰身。他浓眉紧蹙,却听伊森漠漠地开了口:“江衡,再如何,也改变不了救她的人是千乘默这个事实!”
换来江衡冷冷一瞥。
夏席眸光从他们脸颊掠过,轻蹙着眉,最后视线定格在身子微颤着伏于江衡怀里的段紫荧身上。
“先把她带进去。”看着俞秋织纤细的身子被千乘默带离着消失,江衡骤然把段紫荧往着夏席那端推过去:“给她一杯定惊茶!”
“江衡,我不要……”段紫荧眼里依旧凝滞着泪花,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我要跟你在一起!”
“紫荧,乖,先进去,已经都过去,没事了。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殿下说!”江衡脸色有些阴郁,声音也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天生霸气:“这事情你不方便听!”
段紫荧瞟了伊森一眼,察看到对方向她挑了挑眉,银牙轻轻一咬,终是在夏席手心轻轻拍了一下她后背以后,缓慢地点了点头:“那你快点回来。”
江衡点头,算是给了她承诺。
段紫荧对着夏席点点头,在他的扶持下,缓慢地往着会议室走去。期间,还是一步一回首,好像担心江衡可能随时会消失一样。
江衡以鼓励的眼神深深看着她,直到她与夏席的身影消失于房门闭合以后,方才猛然转过脸,视线扫向了伊森。
此刻,伊森的保镖似乎已经闻到了风声赶过来。正巧把其他看热闹的人驱散开去了,而他们却在伊森的眼神阻止下顿了步。
长廊内一时变得沉寂了去,风过的声音听得分明。气氛,未免局促!
江衡往前跨了一步,视线里,透露着一丝冷沉的戾气。
伊森侧眸,冷眼瞟向某个欲要冲过来护他的安德鲁,淡声道:“过去,背过身,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过来,也不许让人靠近!”
安德鲁深深地看了江衡一眼,应声后与其他保镖一并都退到了数米之外。隐约中,可见他的左耳位置缺损了一块。
只有少数几人知情,他的左耳,是因为被伊森前几天亲自出手开枪打着而做了切割手术的——
因为,他没办好伊森交待的事情!
若不是他贴身的人,外界又有几人得知其实这个年少气盛的王子有多残酷呢?
江衡却懂!
他在伊森身边呆了十年,绝对不是白呆的。所以,对于他的行径与想法,他一清二楚!所以,此刻他们的对持,也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混蛋!”他的指尖猛地往着伊森的衣领使力一揪,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江衡,你生什么气?”伊森淡薄一笑,嘴角那弧度似是而非:“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踢他的?”江衡轻嘲,声音里尽是讥诮味道:“你早就料到千乘默想做什么,所以在他出手之前率先动了手!那个男人虽然想复仇,但并没有真的想死,所以他在坠楼的时候必然是会拉着她寻求生路的。这样一来,她注定也会失衡跟着坠下去!说明白一点,就是你想她死!”
伊森没有说话。
沉默,便算是他的一种默认方式!明白这点的江衡眉眼一冷,指尖的力量骤然加大,音调里更清冷了数分:“伊森,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必会杀了你!”
他手心握成了拳头,在伊森眉心一扬时刻,使力直接往着他的脸颊砸过去狠狠一拳。
伊森是看到他出手的,只是他并没有想去闪避的意愿,任由着他的拳头把自己的半边俊脸都打得红肿起来。甚至,连哼也没有哼一声!
安德鲁闻到风声,第一时间回过了头。而那些保镖也同时转了身,想迈步过来教训江衡,但却教伊森冷冰冰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无视后方那扫射过来几乎要把他吞噬般的目光,江衡冷哼一声,掌心沿着衣袖轻轻一滑,头也不回地往着会议室便走了过去。
指尖沿着因他砸打而沁出血丝的嘴角滑过,伊森唇角轻轻一抿,快步地跟上江衡,在越过他身畔时刻,轻描淡写了一句:“江衡,就算时间重来,我也还是会那样做!既然我得不到了,我便必会毁了她!”
这向来是他做人的宗旨。
听闻他那大言不惭,没有任何悔改之意的言语,江衡眸色深暗,欲伸手去扯他臂膊,但却教他微微偏身闪了。
“伊森,你要敢动她,我一定会杀了你!”江衡带着寒意的声音,冷凉如冰。
“死又何惧?”伊森撇了一下嘴,看他,冷冷淡淡:“江衡,不在忘记,你我都不止死过一次!”
江衡身子僵了一下,握紧拳头。只是这一次,因为他嘴角凝带着那抹清浅的笑意,并不曾再挥打出去。
伊森便笑,带着淡淡的自嘲:“江衡,你自己用心去想想,是不是连段紫荧,都不如她了?”
江衡不语,只是冷冷看他。
“我说呢——”伊森忽然往着他的脸面靠近,一字一顿:“原来这便是当年她没办法把你从荷兰带走的缘故!”
“你别太得意!”江衡低声轻斥。
“我不是得意。只是觉得……她有够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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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人丢到车子里,俞秋织不敢发一言。
就算他不说话,她也是能够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火气的。因为一路走来,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量不比刚才悬在半空时候小,甚至可能更加大!所以,她决定无论对方做什么,她都接受。
毕竟这一回,是他救的她。她这条命,好像都变成他的了!
“默少……”驾座上的男子有些错愕,浓眉轻蹙了一下。
“出去!”千乘默冷漠扫他一眼,声音异常冷寒。
唐剑二话不说退了出去,看着他钻了进去,直截了当关了车门。
面对这样的境况,俞秋织不免有些尴尬,不过此刻她却没时间去管顾那些了。毕竟在大掌在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以后,她的手腕再度被那一脸铁青的男人大掌给钳制住了,疼得几乎要了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