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文找证据打算起诉刘珊珊时,穆朵朵开学了。回到学校的第二天,穆朵朵正在整理东西时突然程磊打电话给她:说他在学校门口了,有事要跟她说。听着老叔的语气似乎很高兴激动,穆朵朵猜想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
果不出所料,刚见面程磊就激动的告诉穆朵朵,联系到她的姑妈了。
“姑妈?”穆朵朵有点疑惑。
“就是我和你爸爸的亲姐姐。”
“哦!”穆朵朵才突然想起。她几乎把有个姑妈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为此穆朵朵感到有点愧疚。
程磊接着高兴地往下说着:“朵朵,你姑妈让我们去印度看望她。你的意思呢?去不去?”穆朵朵高兴的点点头,她当然很乐意去。程磊和蔼的笑着,疼爱的模模她的头。
签证办得出奇的容易。三月中旬,穆朵朵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带着激动的心情和老叔一起飞往新德里。此前因为第一次出国的新鲜,穆朵朵忙着准备各种旅行必备品。她还抽空学了几句印度日常用语,根本没空搭理为此黯然神伤的郝文。她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避而不见郝文,她认为他们的关系需要重新冷静考虑。(而那时候郝文正在找证据打算起诉刘珊珊)郝文这次没在邀请行列里,他当然不方便陪同。毕竟人家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而他说好听点是穆朵朵的养父或丈夫,说不好听点什么也不是。他和穆朵朵唯一的联系就是身体。他甚至又开始怀疑穆朵朵心里是否真的爱她。自从穆朵朵和程磊相认,他的恐惧就与日俱增。他总是会做一些可怕的梦——梦里他陷在泥沼里,他在绝望时看到了他的天使朵朵。她穿着洁白的裙子,美得一尘不染。他想叫住她,哪怕跟她说一句甜言蜜语。然而他的嗓子喊不出声,他的手脚动弹不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穆朵朵渐行渐远…然后他满身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穆朵朵到了新德里,并没有多大的时差。只是觉得太阳落得很晚很晚。(她一直用的是北京时间)其实在云南她也能感觉到太阳落山比北京晚了将近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一个小时多点。而新德里可能比北京晚三个小时左右。不过只比云南晚两个小时左右。这样一算,穆朵朵心里基本就感觉不到多大的时差了——本身她对时间也不敏感。只是整个旅途她都感觉好像是在和太阳赛跑。
姑妈亲自来机场接他们。她拥抱了她的弟弟后,紧紧地抱住穆朵朵亲吻、端详。
“孩子你长的很像你父亲,特别是那乌黑的大眼睛,我们全家就他的眼睛最乌黑明亮。”穆朵朵这时注意到姑妈的眼睛是浅褐色的,而老叔的眼睛是深褐色的。
到姑妈家里吃了晚餐,她的手机显示已经晚上八点,而新德里的太阳依然没有要落下的意思。穆朵朵有了种莫名的孤独——她想念在昆明或在哈尔滨的郝文了。她拿出地图找着,嗯——如果郝文在昆明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在地图上很近呢。这还是西印度了,如果在加尔各答,她怀疑她要是一只小鸟的话,她可以立刻飞到他身边。她拨通了郝文的电话,被挂了后很快回了过来。
“朵朵!老婆!”郝文声音里满是伤感,穆朵朵听了有种心碎的感觉。
“嗯!”然后是沉默。“在忙什么呢?”
“在看地图,你呢宝贝?”
“我也是。”说完穆朵朵泪已决提,那头也沉默了。
他一定也在流泪吧,穆朵朵想。为了多听听郝文的声音穆朵朵强忍着快变调的嗓子道:“你在哪呢?”
“昆明!”穆朵朵突然忍不住抽泣了。
他和她想的一定一样,在昆明他们的直线距离就可以更近了。其实把穆朵朵送到机场,看着兴奋的过了安检的穆朵朵,郝文早就泪崩了。他立刻就登上了飞往昆明的航班,此刻他只是一个被爱冲昏头脑的老男人,他什么也顾不了。
“这段时间很忙吗?”
“嗯,很忙,但…我没事可做…。”穆朵朵听出郝文语调已变,他几乎哽咽得不能说完整句话。
是的,郝文根本打不起精神工作,哪怕打鸡血也没用。他甚至没有兴趣找哈伯特缠绵了。一段沉默后穆朵朵挂了电话,她实在忍不住要嚎啕大哭了。她躲在姑妈吩咐仆人给她安排的房间里。她用被子捂着嘴哭泣,在这里她是客人:她更不能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想撒娇就撒娇。她得举止得体,仪态大方,像任何一个贵族小姐一样谦卑又高贵。否则她会给姑妈蒙羞,她会让姑妈在家族里丢脸。人们会议论她的姑妈有一个没教养的侄女——粗俗而不懂礼仪。而一个人一旦被认为粗俗无礼,那她就会被当作下等人。人们也不会打心眼儿里尊重你。
穆朵朵在苦苦挣扎中,这次分别让她更加意识到,她是多么的在乎郝文。而郝文的背叛已经使她心力交瘁。
穆朵朵在是高傲的离开,还是屈辱的留下之间徘徊。以她的性格,她是眼里容不得沙的人。但是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味道、他的高大结实的身材。还有那浑厚有力的胸膛。他的一切都让她着迷。啊!上帝,为什么会这样!让她爱上他后却不得不忍受,他给她带来的屈辱。
穆朵朵有三个表兄:所罗门、约翰、阿里;一个表弟:阿米亚。
姑妈希望穆朵朵能嫁给所罗门,他是个27岁的青年;一个年轻的IT工程师。他一直在美国学习工作,这次是为了看他的舅舅和表妹特意赶回来的。还好所罗门似乎不太喜欢穆朵朵,他觉得她太瘦弱了。他总说她:“哎呀!小不点!你苍白得像个雪地里的小精灵。”他似乎喜欢那种小麦色皮肤,大脸、大眼、厚嘴唇的姑娘——像帕丽斯.希尔顿那样长相的姑娘。
但是约翰和阿里都很喜欢穆朵朵。
约翰24岁棕色头发,他眼睛像他父亲一样是深蓝色的。他在学金融,是个聪明外向的大男孩。
阿里21岁,比穆朵朵大一岁。他的眼睛跟姑妈的眼睛一样,是浅褐色的。他最能跟穆朵朵聊到一起。他是个内向善良的男孩,性格有点像程磊。他的愿望是成为一名牙医。
至于阿米亚,他才12岁,还是个淘气的孩子。他的眼睛和所罗门的一样,介于褐色和蓝色之间。除了约翰,所有人的头发都是黑色的,而阿里和阿米亚的头发跟穆朵朵的一样是卷的。其中阿里的头发卷得最厉害——像顶着一个鸟窝一样滑稽。
姑妈屡次提到希望所罗门娶穆朵朵,而且她将把一部分资产赠与穆朵朵做嫁妆。
穆朵朵只好把实情告诉姑妈:她已经和自己的养父订了婚。而且还说养父对自己很好,她刻意隐瞒了郝文在外面的风流事。
“关于你养父的情况,我听你老叔介绍过了。他觉得你养父给不了你幸福。”
“姑妈,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像夫妻一样。”穆朵朵不得不难为情的说出真相。
姑妈很惊讶——显然老叔并没有把,她和郝文以夫妻名义生活在一起的事告诉姑妈。
“你爱他吗?”
“嗯?”
“不!你对他更多的是依赖——从心灵到物质的依赖!”
说完姑妈和蔼的拉起穆朵朵的小手问道:“孩子,你觉得姑妈的手是什么样的?”
“宽厚、温暖、有力!”
“你说的很对!有力!那么孩子,你觉得这像一双贵妇手吗?”
穆朵朵摇摇头。
姑妈和蔼的说道“宝贝,姑妈要给你讲一个故事:很多年前,一个中国姑娘跟你现在差不多岁数。懵懵懂懂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的要闯出一片自己的天下。她有两个弟弟,为了让学习更好的大弟能上大学,高中毕业她就和父母共同承担起家庭重担。帮父母干活,拉扯不到一岁的小弟。她愤怒过、埋怨过,可是最后她接受了这一切。不过这不是对命运的屈服,而是学会了忍耐命运的偶尔不公。
后来命运之神眷顾了她:在缅甸做珠宝生意的家叔因怜悯多病的父母,让她投奔他去挣点小钱贴补家用。她从店伙计做起,粗活重活抢着干。这没什么,在家里她也是壮劳力。后来因表现得比小伙子们还出色,叔父允许她跟着他学经营珠宝,在印度缅甸两地跑。跟叔父学了两年珠宝后,她自己大胆的在印度开了一家珠宝行。因为她的努力和虔诚,命运之神一再眷顾她,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并且在25岁那年她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他像一个王子般来到她的世界。人人都羡慕这个传奇的中国姑娘。但是她却认为,优秀的自己有权利选择同样优秀的他。她并没高攀谁,因为她自己能拿出印度名门望族要求的高额嫁妆。
孩子,请记住:不要做依附别人的爬山虎。哪怕它生命力很强,它甚至能攀附在光滑的玻璃上。但是那始终是攀附。就像尔虞我诈、相互残害的后宫女子,费尽心思讨好那个唯我独尊的男人,只为了得到一块攀附之地。与其如此费心攀附,不如把自己变成那独木都能成林的榕树。如果生存需要,每一根枝条都可以变成深扎地下的根须。任凭飓风大浪,依然挺立。风撼不倒,雨蚀不动。你还要学会像沙棘一样,在最严酷的环境下生存。把根深扎地底,直面昏暗的沙尘和毒辣的阳光。如果你做到这些并能独立生存了,你依然还爱他,你可以再次接受他的爱。那时候你们的关系才是彻底平等的!你是穆家的长女,这是姑妈留给你的最大资产。”
听完姑妈的话,穆朵朵眼眶早已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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