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看她,一时怔愣住,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眨也不眨的望着他,脸上写满震惊。
望着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眼,他恍惚见到十六年前令他心动的眼眸,一样的清湛,一样的灵动。只是,却不是同一人,身量也是两个级别,相较之下,眼前这具体更具诱惑力。
下一瞬,回过神来的他急忙推开她。
若是再维持这样的姿势,他不敢担保自己能控制住想要翻身压住她,亲吻她的冲动。
不想,他这举动却引来她的不满。但她还未宣泄,人便呆愣住,接着怒火更盛,甚至抬手打他。他是练武之人,自然躲得过她突如其来的掌掴,可声音却不由冷了几分。
她气得大吼,愤怒地控诉他不该乘人之危。
他无力一笑,昨晚明明是她自己先靠过来的,望着她这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他不知怎的就说出了那句话。
“是你自己对我投怀送抱的。”
看着她小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他的心情没由来的愉悦。
她说,她叫暮雨,暮色的暮,下雨的雨。
暮雨,傍晚时分的雨,却仿佛落到了他心里面去了。
然而,她于他还是一无所知的陌生人,除了名字。为了顾及他与当当的身份,他不能带着她,那就只能弃她于不顾了。
可是,为何做这个决定时,心是如此得难以抉择。
他想带着她,如果不是因为当当的身份,他会。最终,保护当当的决心胜过了他想要照顾她的念头。
他压抑心中的真实想法,淡淡对她说:“救你实属意外,其余的概不负责。”
是的,救她确实是个意外,而这意外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无法控制。
她气极,小脸煞白,忽然开口大吼,竟是用昨晚上他们已有肌肤之亲的事来威胁他,企图让他带着她。
他的心猛地一颤,手中握着的是粗砺的缰绳,可脑海中浮现却是她柔软的身体,还有令他心痒难耐的触感。
如果她想用昨晚的事情来提醒他该负的责任,那么她确实做到了。但他生平最嫉恨被人威胁,她竟然这么聪明的用这一点来威胁他,这让他觉得她是有所图的。
是了,接近他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有所图的?为了那传世宝藏,为了那长生不老药。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似忽然间筑起了坚固的城墙,任她好说歹说,任是她撩动了他心扉也是无用。一个念头定下来,便不会再改变。
他走了。
仅用寥寥数语打发了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驭马行至翼城的路上,他的心似被揪着,心神不宁。眼前不断的显现出她刚醒来的那一幕,那双清湛的眸子定定望着他,不发一言,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因为那双眼让他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想起了他深藏在内心长达十六年的梦,想起母亲与赵夫人的约定。
他无法抑制内心疯狂涌动的狂潮,从未遇见一个女子给他的感觉是这般,似熟悉又陌生,叫他怀疑她的来历与目的,却又忍不住想要去探究。
他倏地勒住缰绳,驭马在原地转了个圈,脚一踢马肚,一人一马便像射出去的箭一般,朝着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以他的武功,要保护当当不受伤害已然足够。今日,便是任性一次,信她一次又何妨。
他没猜错,她果然是往翼城方向。
直到看到她,他觉得自己的心安了,原来,他是担心她的。
她满身灰土,蓬头垢面,样子甚是狼狈,唯独那双眼黑黑的,亮亮的,眼眶盈满了泪水,仿佛在诉说她的委屈。
他抑制不住地拥她入怀,而她在被他抱住的那一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在他的肩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亦乱了他一颗心。
看着她如此落魄又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丢下她不管,就算真的要让她一个人,也该带她到翼城再离开。
她哭着说:“不要丢下我。”
他发现,他竟然抗拒不了她的眼泪,亦拒绝不了她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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