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爷,不是我不肯成全,而是没法成全!女儿家之所以要成亲,最重要的一点,不就是希望可以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么?其次,女儿家嫁得好,也可以给自己的爹娘带去希望和快乐,让娘家的亲人多了一门可以互相依仗和扶持的亲戚。”
顾惜冷冷的瞥了梁载风一眼,话里的讥讽毫不掩饰:“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表姐选择了你的话,她注定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但如此,就连她的父母也会被她连累,以你那极品母亲的个性,必定会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侮辱鄙视表姐的父母!这样的话,那表姐的娘家人,甭想多了一门可以互相扶持的亲戚了,那简直就是多了一个仇家!”
梁载风被顾惜说的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底气很不足的分辨道:“可是,可是家里还有父亲呢,父亲才是一家之主,父亲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有父亲在,一切还不至于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哼!甭提你父亲了!如果他当真像个一家之主的话,你的极品母亲,又哪里敢四处兴风作浪?一句话,你们梁府有了你母亲和她的宝贝侄女黄花儿,就注定会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火坑!我顾惜的表姐,不会做那扑火的飞蛾,更不会自甘下贱,上赶着去让人践踏!”顾惜微微顿了顿,抬眸看着自己的表姐,柔声问道:“表姐,惜儿说的话,你是否认同?”
季晨曦点点头,含泪道:“惜儿说的话,非常的有道理!惜儿不必担心,表姐又不是傻子,明知道那是火坑,还要上赶着往下跳!”虽然梨花带雨,但是态度却也坚定,意志也很坚强。
落日的余晖洒照在她美丽凄婉的脸上,金黄色的花瓣随着一阵强劲的晚风,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带来了一阵阵馥郁的香气。
梁载风默认,眼里有泪光在闪耀。顾惜说的,都是实情,他无力反驳;晨儿的话,让他心如刀割,黯然神伤。
确实,在他没有解决掉自身的麻烦之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只能对顾惜抱拳恳求:“顾小姐,载风对晨儿是真心真意的,请给我一点时间。只是,无论如何,我也得在父亲的面前再争取一下,也得再好好劝说一下母亲。如果实在不行,载风为了晨儿,哪怕是放弃一切,也在所不惜!”
这是说,为了和表姐在一起,他做好了和那个火坑一样的家庭决裂的准备?嗯,虽然是下下策,她并不赞同。然而,如果他对表姐当真情深意重,那也不妨拭目以待,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压在顾惜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清香的空气,笑得甜蜜,对着天空悠然的喊了一声:“顾五,送客!”
“诺,属下遵命!”化身为暗卫的顾五,应声而到,如同天降一般,把梁夫人想要说出口的粗鄙不堪的话儿给吞了回去。
“各位闲杂人等,请回吧!”顾五冷冷的扫视着梁夫人,以及她带来的打手们,声音冰寒刺骨,眼神锐利如刀。他隐藏在暗处,早已是怒会万丈,早就想动手教训一顿这个不知羞的梁夫人,早就想一刀结果了那不要脸的黄花儿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让梁夫人等人觉得异常的压抑,吓得她们脸色苍白,连滚带爬的退出了丹桂园。连头,也不敢回一下,仿佛顾五那目光会把她们的脚后跟给削去一般。
顾惜长长的舒了口气,心疼的看了一眼表姐,吩咐道:“六月,扶表小姐进屋歇息,好好照顾她,收野菊花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这里,有我和香菊呢!”
六月连忙恭敬的应着,扶着心神有点点恍惚的季晨曦,向正屋里走去。香菊递给小主子一个小板凳:“主子累了吧,坐在板凳上挑选吧!”
“好!”顾惜从善如流,对她笑了笑,就坐在了小板凳上,默默的挑拣着野菊花。香菊看出自家小姐有心事,也不多嘴,就蹲在了她的身边,双手飞快的挑拣着。
不赶紧的,可不行啊!眼看着,这太阳就要落山了!现在,还有满地的黄花,好容易晒干了,可不能在院子里过夜,让露水给打湿了!
“惜儿姐姐,俺来了,俺来帮你吧!”小石头清亮悦耳的声音,穿透浓郁的暮色,顾惜直起腰身,回头一看,小石头正和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妇人手拉着手,缓步走来。
顾惜连忙站了起来,笑脸迎客,小石头抢先介绍道:“惜姐姐,这是廉夫人,是载风哥哥相熟的一个世伯母。”那廉夫人对顾惜友好的笑笑,顾惜连忙福身行礼:“夫人好,请去花厅叙话。”
“好,谢谢!”廉夫人笑容温婉,在顾惜的引领下,去了小花厅。寒暄过后,廉夫人开门见山:“顾小姐,冒昧打扰,是载风那孩子央求我来说项的。那孩子对季小姐很痴情,希望你不要怀疑他的真心,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和父母好好的沟通一下。”
顾惜诧异道:“敢问夫人,您是梁夫人的闺中好友吧?”廉夫人点点头。
“这就奇怪了,莫非您也看好梁大夫和我表姐,而不是站在梁夫人的那一边?”
廉夫人微微笑道:“正是如此!那个黄花儿,刁钻跋扈,载风那孩子很讨厌她,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以成夫妻呢?不满你说,关于黄花儿的事情,早在两年前我就有劝过梁夫人了,可是她压根就听不进去,一心一意的就想要载风娶黄花儿。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是,我觉得啊,梁夫人对梁大夫的母爱,非常的不正常诶!”顾惜跟着叹了口气。
“不正常?”廉夫人听了,心里忽然一动。
顾惜揉了揉额头,想起可怜的梁载风,又叹气道:“是啊,确实很不正常啊!夫人您看啊,真正的母爱,不得是真心的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过上幸福舒心的好日子么?可是梁夫人她却似乎见不得梁大夫好,一心一意的想要他娶一个心肠歹毒、跋扈刁钻的蠢笨女子,而且那个女子他又分明讨厌得不得了。”
听到这里,廉夫人也若有所思,点点头。
顾惜继续道:“如此这般,两人如果真的成亲的话,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不用脑袋去想,就是脚趾头也会知道,黄花儿必定会让梁大夫焦头烂额,过不上一天舒心的日子,更不要说有啥幸福可言了!”
“那倒是,确实如此,惜儿小姐分析的很有道理!梁夫人她,的确很过分啊!”廉夫人也叹气道:“那么,你是要季小姐放弃载风了?”
“嗯,正是如此,目前也没有啥好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梁大夫,跟他的父母决裂吧?一个对父母都无情无义的男人,我也不放心把表姐托付给他,那样的话表姐以后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的!”
顾惜的眼里,染上了一层哀伤,为表姐感到惋惜:“其实嘛,梁大夫那人,我是很看好的!如果梁夫人有一个长辈的样子,如果梁夫人是真心疼惜儿子的母亲,那该有多好啊?说话自夸的话儿,我表姐确实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勤劳善良,温柔体贴,端庄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刺绣也非常的棒。
而且,也是那种你对她一分好,她就必然对你十分好的女子。如果梁夫人肯善待她的话,简直就是多了一个亲闺女,甚至比亲闺女还要贴心,还要孝顺!可惜的是,世事不如愿啊,原以为梁载风可以给表姐幸福,没想到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廉夫人笑容灿烂,眼底闪过一丝喜悦,对顾惜的表现很意外。这个孩子,其实并不像传说中说的那般不堪嘛,挺懂事挺善良,也挺聪慧的一个姑娘嘛!只是,到底还年幼,今天有一件事就做得有欠考虑。
“惜儿小姐,请恕我多嘴,今天你动手打梁夫人,似乎太冲动了!无论如何,她都是载风的母亲,而且还是朝廷命妇。”
顾惜撇撇嘴,满脸的不在乎:“那又怎样?我阿娘,可是我的亲生母亲,在我还是女乃女圭女圭的时候,她为了我和弟弟,可是受惊了凌辱和折磨!好不容易我长大成人了,可以为她遮风弹雨了,莫非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疯婆娘那般的羞辱我可怜的阿娘?无论是谁,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辱骂我的阿娘!”
“说的是啊,是我错怪你了。”廉夫人颇为动容,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心里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说话欠考虑。
这孩子维护自己的阿娘,乃是天经地义的,也是她的一片孝心!梁夫人也太尖酸刻薄太愚蠢了,说啥不好,非得无端的去辱骂人家的父母?今天,她被顾惜打了,也是自找的,唉!廉夫人不禁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顾惜的眼里,有了泪意:“如果连阿娘都不能维护的话,那我这十几年,也就白活了!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了!没错,我那个父亲,确实是一个流放的犯人;我的阿娘,也确实曾经是一个弃妇。
然而,那又如何?成为弃妇,那又不是阿娘的错!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我和弟弟够争气,够有出息,就必定可以让阿娘扬眉吐气,过上比任何一个贵夫人都要舒心快乐的好日子!”
顾惜声音朗朗,掷地有声,听在廉夫人的耳中,不禁感动莫名,对那个未曾莫名的季云舒,羡慕不已!同时,对顾惜的印象,也更添了几分好感,觉着这孩子确实挺不错的!
娘道道好。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了一会儿,廉夫人鼓起勇气,试探的笑问道:“这山庄的主人,也是我很熟悉的人,你觉得他如何?不妨直言,我不会多嘴多舌,不会将咱们的谈话泄露出去的!”Pxxf。
顾惜微微一愣,随即很爽朗的笑道:“乔慕远啊?他挺好的,英俊潇洒,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四品的将军了,前路无量啊!嗯,其实嘛,我跟他也不熟,就是他是我十五叔的朋友,之前在京城见过一次。这次出来秋游,在半路上刚好遇见,承蒙他相邀,就来蓬莱山庄见识一下,没想到出了意外,在山庄一呆就是一个月。”
凭直觉,她觉得这个廉夫人,必然跟乔慕远有关系,应该会是他的亲戚,比如姑母或者姨妈什么的吧?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被那个梁夫人特意找来,想要对自己采取啥行动的吧?
听她这么说,廉夫人夫人觉得脸上有点发烫,但想起今天来此地的主要目的,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讪讪的笑道:“听黄花儿说,慕远似乎爱上你了?敢问惜儿小姐,那么你是否也爱上他了呢?”
“我啊,”顾惜促狭的笑笑,故意拖长了尾音,卖了个关子,掩嘴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换了严肃的神情,很认真的道:“说实话,我很欣赏他,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然而,要说喜欢和爱,确实谈不上的!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我认为也只不过是传说已而,对我来说并不适用!”
说完,就恬淡的看着廉夫人,嘴角轻轻扬起,清纯可爱的脸上漾出了淡淡的笑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分明在对她无声的道:我啊,并没有像黄花儿说的那般,勾引了乔慕远。夫人,您大可以放心,我顾惜可不是没有廉耻的小贱人!
廉夫人浑身不自在,只觉得顾惜仿佛将她从头到脚,都给看穿了。她心里那些小心思,都在顾惜的眼里显露无疑。这让她觉得很是羞愧,觉得自己很龌龊很卑鄙,就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下一更,晚上十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