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乌鬼又注意到方兴的脸色竟忽而黑了下来,甚至有越来越阴沉之势,他也随之越的惶恐了。不得已,乌鬼又硬着头皮高声叫道:“要是主公还是心头恶气难消,那……那不如在管家小娘子面前将那方家大郎先杀后……”
“你给我闭嘴呀!”方兴先是板着脸,且听他胡说,可见乌鬼越说越离谱,便恼火的打断道。
“是,是,是!”乌鬼嘴上惶恐道,心底却是阵阵后怕化作欣喜,他暗道:“俺乌龟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主公眼下虽似恼怒,却并未曾责罚俺,那便是主公心下默许了俺的提议。就是不知主公究竟是对俺的哪句话上心了?俺日后有机会,总要将那管家小娘子虏来,献予主公床上。主公说不定大喜之下,就赏俺一件法器玩玩。那时候,俺乌龟可就达了!”
这时,他听方兴又开口吩咐,便止了心思,静听方兴的命令。
方兴问道:“你说的东海管家,便是那个号称伏波三千里的东海管家?”
管家的龙涎香蜡烛举世闻名,方兴也闻名已久,深知这是个当世大族。
“就是那个管家。”乌龟道。
方兴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他在想:那位连乱风大王也要小心应付的过境强者,会不会就是东海管家的人?
这个世界,世家政治联姻,实属于平常。方家能用他和东平郡内势力第三强的杨家结亲,那为何不会用方传武和郡外大族东海管家联姻,而换取强大外援了?
当日方传武在内院与他谈话时,曾说过‘刘家蠢蠢欲动,边境马贼形迹诡异,血屠巨凶潜境作恶’。这说明,方家本身对东平局势的波动也十分的警惕。如是这样的话,管家的外援抵达之时,就是方家全力动的时刻呀。
想到这些,方兴不免一时心头凝重。他一夜之间所察之事,就有千年金尸、乱风大王对方家的法宝药王鼎虎视眈眈,血屠巨凶和花马王勾结在一起,行那血祭之事。这些不知道家里是否知道?
方兴又在心中暗暗推演了一遍之后,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已经月兑困而出,幸好他这几日成长的度骇人听闻,幸好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赶上东平的大变之局。
昔日,他原本不过是一个生活在家里阴影的边缘人物,如今一朝崛起,从而走到了家族的前沿。那些原本和他的旧时生活毫不相干的事情,也变成了漫天的乌云朝他当头压下。原来坐井观天,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糊涂的死鬼,而如今呢?他心头清灵,俯看东平复杂激烈的争逐,波诡云谲的大势,心中自然有是另外一种心情。
这是个强者肆意妄为,弱者逆来顺受的世界。既然来到了这里,既然又遇见了这样一个大争之世,方兴怎会甘心随波逐流?灵台心境中的一百多年禁锢岁月他已经受够了!
八百里东平,风起云涌;方家作为东平大族,便是那潮头之上的舟船;方兴作为方家一员,便是舟船上的一位船客,若不想随船倾覆,那他便要做逆流搏击的弄潮儿!这还是第一步,他的最终目标是要成为一位掌握自身命运的真正强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兴暗暗下定了决心。他明白,要想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保存自己,还要有所斩获的话,他的个人实力是第一要素。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天虎符真文经》的妙用,方兴已经全然知晓,剩下要做的便是慢慢融会贯通罢了;玄冥神光,方兴也已经渐渐把握到了它的命脉,方兴相信随着他的修为渐渐的增长,在不久便可以将这到诡异的摄神神光收服。眼下,唯一让他模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对待的便是他与生俱来的七色宝光了。
现在,方兴魂魄归体,虽然能感觉到身体内似乎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暗中潜伏着,但是魂魄状态下的心神相连、运转由心之感,却不翼而飞了。这股神奇的力量似乎不再听从他的命令,这让方兴很是奇怪。他忽然想到,乌鬼的本命尸珠中还存在一小股七色宝光。他想了想,便打算用乌鬼的本命尸珠充当一次小白鼠。
“乌龟,休怪主公无情。让你吃上一点苦头也是为你好……”方兴心中念叨了一句后,便将乌鬼的本命尸珠紧紧的握在了手中。随后,他将全身的灵识缓缓涌向了那块白骨。很快,方兴的灵识就感应到蕴含在这块龟壳之上的那一丝毫七色宝光,但是也仅能是感应到而已。充斥在真灵印迹中的七色宝光,就像一只吃饱喝足后的猛兽,懒洋洋的盘踞在那块千年玄龟龟壳上,任凭方兴的灵识如何挑拨和引动,也一动也不动,根本不听从他的命令
“当真是怪了!”方兴很是困惑,七色宝光这么的表现,和他之前魂魄临空时的那种心神相连之感,相差甚远!简直就想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对了,换了一个人?”方兴猛的心头大动,他暗想:“七色宝光是我破碎虚空之时便出现在魂魄身边的。难道他只听从我魂魄状态下的命令吗?”
吐气,然后再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时,方兴魂魄再一次离体,漂浮在离体三尺的空中。这一下,他和七色宝光之间的那曾隔膜似乎顿时消散,那种心神相连、运用由心之感,再次涌出。
“来!”仅是一声令下,乌鬼的本命尸珠便飞到了他的‘手’中。方兴的灵识再次探入其中,然而这一次的结果明显不同了。当他的灵识初一接触到龟壳之时,就隐隐的感应到了一股强大而亲切的气息骤然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从小驯服的猛虎,忽然从十几丈外的草丛中扑出,用牠几百斤的身体将方兴扑倒,然后再用舌头亲切的舌忝着他的鼻子,向他撒娇一样。
这种感觉非常刺激,方兴差点忍不住要将乌鬼的本命尸珠,从手上甩了出去。龇牙咧嘴了半会,方兴终于从这种感觉中醒转了过来。这时,他又听见乌鬼高声惨叫道:“主公,主公!你可不能把小的的本命尸珠也毁了呀。小的身躯已经赔给了主公,眼下就靠这本命尸珠活命了。主公可是答应过小的,要好生待小的的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方兴皱眉打断了乌龟的唠叨,他只不过是对着真灵印迹实验一二罢了,哪有乌鬼说的那么惨兮兮。这只乌龟分明是刁滑懒散惯了。方兴心道:“现在让你吃点苦头,多长长记性,免得以后给我做事时偷懒。”
方兴见识了太多刁仆恶奴,也不为乌鬼的故作悲切而打动。训斥完乌鬼,方兴又瞟了眼依旧紧握在手中的龟壳,心有余悸。七色宝光的这种欢迎,实在让他难以接受,深感刺激。
不过幸好,这也证实了他的心中所想——那从他魂魄穿越而来后,便一直伴随他的七色宝光,果然只听从方兴魂魄的命令。一旦他魂魄归体,以肉身行走世上,便不再听命于他。
方兴一面为七色宝光依旧掌控他手上的事实而开心不已,一面又为这魂魄和肉身的不谐而哭笑不得。他暗道:“我两世为人而已,又不是夺舍重生,怎会有如何之大的差别呢?难道这和七色宝光镇压了我一百多年一事有关系不成?”
在乌龟哀声求饶中,方兴又实验了两次,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还不知道这七色宝光究竟有什么用处,但是能在魂魄出窍后运用由心,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方兴倒也看的开。
这时,方兴已是御风飞遁了一夜,足足行了数十里的路,又在家中魂魄出窍如此折腾了一二,这便略觉得心神有些疲乏。这幸亏是方兴所得的《先天虎符真文经》传承精纯无比,又曾得过方五的两滴本命精血,精魂血气极其雄厚,不然跟他修为相若的炼气之士,岂能在天地间如此畅快飞遁如此之久?
心忧身体,方兴便将实验之事停了下来,再一次魂魄归体。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一种疲倦之感,从身体的四肢百骸中漫延开来。方五的炼气手札中所说的血气不继之感,方兴终于体会到一丝。他勉强支撑起身体,走进屋去,躺在床头静静调息养气。
躺在床上,那外罩的青袍就有些碍事,方兴将它月兑了下来,随手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方兴的母亲所给他留下的那份信便掉在地上。
这时,天色已经亮,乌龟伸着头,正巧瞧见那信纸的背面,还透露出几分墨色,便提醒道:“主公,那信纸的背后还有字。”
方兴拿起来一看,上面写得却是一行歪歪扭扭的稚女敕文字。再一细看,便瞧见了那当头的三个笨拙文样——三哥哥。
方兴见了,心中忽然涌进了一股暖流,浑身上下的疲惫之感顿时烟消云散。方兴的脑海中浮现出丫鬟竹儿那惹人怜爱的娇态,一股溺爱的情思浮现在心头。心中情动,他情不自禁的将那几句歪扭的句子念了出来。
“三哥哥,我要和夫人一起去寒山寺哦,回来再给你烧好吃的。新来的妹妹好可怜哦,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后面没有签名,只是画上了两棵相依相偎的竹子。
方兴又是一阵轻笑,却又现,还有半句小字躲在信纸的边角处——“三哥哥,我又会写新的字了,你猜猜是那个噢?”
信纸上就属‘照顾’的顾字和‘猜猜’的猜字写得最是难看,这还用猜吗?
“哈哈……”
方兴的心,在那一刹啦间,被字迹中所流露出的少女特有的娇憨所打动了。心头暖暖的,他不由摇头笑道:“竹儿这个丫头……”
乌龟在一旁听了,心思里就起了嘀咕,他暗忖到:“主公叫的这么亲、这么爱,俺乌龟都听得出来。这竹儿丫头,难道就是俺的主母不成?那俺就得好生想想,有什么好法子能讨好竹儿主母,以后也混个好前程。主公忒是凶残了,俺总得寻思个办法需让主母吹一吹枕头风,免得主公一时心恶便要将俺乌龟的头砍了去。”
暗暗打定了主意,乌鬼便又高叫道:“主公,主公!小的有实情禀报!”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