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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不会是真的吧。”
离开了学员人数众多的马场,登上了柯西骑士学院教员塔楼的布朗一坐在了自己那已经歪歪斜斜看上去就要烂掉的扶手椅上,一边整理羊皮纸一边叨叨着。
桌子上除了一个行军时携带的水壶,只有一张张使用痕迹明显的军事地图和一个痕迹斑驳的头盔。没有什么普通学院教员办公室能看到的各种资料,这里的羊皮纸大抵有两种作用——一种是布朗去大便时携带的,一种是君士坦丁地下报刊最新的色*情杂志《花花骑士》的新刊了。
当然,后者在看过之后和前者命运一样。
今天的他在出那句感叹后便不再言语,有些愣怔的望着自己的头盔出神。圣殿骑士团的制式头盔式样精良,在装配到骑士身上前经过了至少三十七道工序,而眼前的头盔两侧带有损坏严重的翼甲,这代表布朗曾经至少率领着过三百人的旗团。
如今布朗退役之后的生活看似平静异常,无非每日操练这群愣头青的小崽子而已,不过和所有老兵一样,在经历过大规模的战斗过后,内心是永远无法平静下来的。
往事总是不经意间的被某些看似平常的事物勾起回忆,正如今天他在视野开阔的办公室看到墨菲斯持枪的那一刻,正准备喝口水润嗓子的他直接捏紧了手中的铁壶,以至于手指头都在那上面留下了几道指印!
原因自然是在于墨菲斯的持枪姿势——那不是拜占庭骑兵的持枪标准,也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会出现的谬误,作为曾经在帝国边疆接触过各种战斗并参与过远征的布朗很明白自己看到的这一种持枪姿势属于什么国家的骑兵。
卡斯兰迪,那个已经近乎衰败的帝国才会有的骑兵持枪起手式。
无论世间有再多的无视或诋毁,卡斯兰迪曾经的辉煌依旧永远的记载在了史书之中,而其中最为强大也是最为著名的便是他们骑术精湛实力强悍的骑士!
那是一个骄傲的帝国,如果说弗丁帝国的骑士们都是一群在头顶带上羽毛的华丽公鸡,那么卡斯兰迪那群从未穿过铁叶甲的家伙们就是群狼。
他们嗜血、强大,强大到让人提起名字便感到恐惧。
但是因为拜占庭帝国和神圣加百列帝国的一次联手以及拿勒国的暂时性支持,这个辉煌的帝国便在长达七年的大规模征讨中烟消云散,彻底沦为大6二流国家。
不过布朗不会忘记那些骑士们让人指的精湛骑枪战技,这些原本有可能成为拜占庭骑兵用于驰骋大6的战争本领却因为皇帝陛下的一纸命令绞死全部的卡斯兰迪骑士而彻底失去了希望。
一个国家所培养的战争机器,就此断了血脉,再无辉煌可能。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现实,但是几千名骑士6续被绞死所造成的损失是毁灭性的,若是步兵,这算不得无法承受,但是换做造价过步兵百倍的骑士,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也造成了神圣加百列帝国愤而在外交上指责了过拜占庭七年、拿勒帝国就此与拜占庭就断绝外交关系的惨痛损失。
没有人知道那位皇帝陛下为什么下此决定,只是卡斯兰迪骑士的辉煌就此断送,本来一个偌大帝国现在已成为待瓜分的战利品,却因为这项决定而让三个联盟国僵持到了现在却没有人分到一杯羹,其背后的意义无人能猜测出来。
布朗曾经正面与卡斯兰迪的骑士交锋过,对方没有精锐的铠甲,没有锋利的三棱骑枪,没有多余的佩剑,唯有一身落后半个世纪的锁子甲,却势若虎狼,正面战斗力竟然强悍到需要拜占庭骑兵投入两倍兵力去抗衡!
墨菲斯的起手式和刚刚攻击教官的动作被布朗悉数看到,那熟悉而凶狠的攻击方式,那在回忆中深埋下的恐惧种子,那种在他头盔和铠甲上留下恐怖伤痕的战技…一切的一切让他无法再淡定下来。
可是他会做什么?
这个时代,改变世界的往往是一样不起眼的小东西——比如几个世纪前马镫的普及直接让骑士成为了大6第一兵种,而如今,一种失传了的凶狠战技…同样可以做到类似的效果。
穷酸的卡斯兰迪骑兵借助它抗衡拜占庭和神圣加百列帝国百年,若不是以往盟友拿勒的背叛势必还会一路壮大下去,而富甲大6的拜占庭若掌握这种战技,后果不言自喻。
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布朗还是努力地稳定下了自己的情绪,望了望窗外那个和教官一起跑圈的身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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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消息。”
望着手中一卷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信函,艾萨拉公爵扬起了眉毛,永远冷清的表情似乎泛起一丝涟漪。
晚宴一别之后,这位身姿卓绝的公爵对墨菲斯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负责有关于帝国内近乎所有情报处理的她虽然名义上是公爵,实际却仿佛是阴影中的角色,从来没有在任何多余的时间出现在多余的地点。
对于墨菲斯,艾萨拉到目前为止仅仅觉得他是一个有意思的孩子而已——一切缘起于那或许艾萨拉永远不会在接触的维奥拉琴曲目《莫里河的哀伤》,却也到此为止。
感伤总是暂时的,贵族永远在面具后不辞辛劳的努力着,不过今天艾萨拉公爵接到了柯西骑士学院直接呈报上来的一份级别很高的机密文件,作为皇帝陛下放心的情报筛选审核者,艾萨拉公爵自然有责任检阅其内容是否够资格呈上皇帝陛下的那张书桌。
可想而知,这份情报让她扬起了眉毛。
让她如此感兴趣的不单纯是因为墨菲斯会使用卡斯兰迪骑兵的战技这一事实——当然骑士学院注明的是“有可能拥有这项技能”的字眼——而在于当初卡斯兰迪的骑士被集体处决,那道从最高层一路扔下来的决策就是尚且年轻的艾萨拉用亲自传递给远在敌国的远征军的,先斩后奏可谓名副其实,当上下议院听闻几千名骑士在他们没有计算出能换取多少赎金时便已经被绞死的事实后,集体哗然。
那群迂腐老贵族的愤怒表情让艾萨拉至今想起来仍然会在内心大笑不止。
她望着这张微微黄的薄纸,嘴角微翘,随即轻轻将它放在书桌旁的蜡烛上引燃。
灰烬落入银质的铁盒,而旁边是一个像是展览台般的皮质平台,上面零零散散按照顺序摆满了一整张台子的徽章。
帝国贵族徽章。
从最顶层的皇室双头鹰徽章,到第一梯队公爵级别贵族,即便是最后一层也是子爵阶级,帝国内近乎所有数得上名号的大贵族的家族徽章都在这里,一个不落。
甚至包括已经除名的克里斯多夫家族。
艾萨拉公爵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旁边一枚枚不同式样的家族徽章,最终停留在了那一朵低调而并不耀眼夺目的紫鸢尾上,轻轻拾起。
“恩赐?”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微微有些失神。
身后,所罗门家族上任家主乔治?所罗门的肖像在墙壁上依旧仿佛静静地看着他的女儿,目光深邃,笑意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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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下时代表着一天的训练结束,跑完十圈的墨菲斯面不改色的重新回到了队伍中,而新来的教官自然不会再去傻到纠正墨菲斯和旁人迥然不同的持枪姿势,就这么看似平静的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对于墨菲斯来说,除了出点汗,这种训练似乎没有任何难度。
不过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太对劲——那种曾经出现过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了。
“想不到你还真有点胆子。”
晚餐时,希丁克阴沉的目光似乎淡去了少许,少了几分打量,多了几分意外的赞赏,似乎对墨菲斯和教官打架的事情异常肯定。
“其实我的胆子很小,我很怕死,因为一旦死了,那便什么都抓不住了。”
墨菲斯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黑麦面包,说出的话语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旁边的布泽尔呛了一下,伸手要去拿酒,而占了快两把椅子的科文已经塞到他手里一个硕大的酒杯,布泽尔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抹了把嘴角道:“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几个揍你的教官为什么会在跑完步和你有说有笑的?”
胖子的表情很猪哥。
墨菲斯笑了笑,表情不卑不亢,看得出是在努力的让自己融入这个新圈子,他指了指食堂另一头同时用餐的教官们,低声道:“男人不都是打出来的友谊么?如果想友谊深厚一点,我不介意和你打上几架,如何?”
布泽尔一愣,随即看到墨菲斯的表情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虽然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但这个胖子还是很给面子的哈哈几声,一点看不出虚伪的样子,伸手往嘴里塞了口面包,他含糊的说道:“要是这样可以,每天揍我一顿都成。”
“不怕死的胖子。”
希丁克少有的多了句嘴。
墨菲斯并不知道这个胖子布泽尔外表看起来憨呼呼的,实际上真认真起来绝对是一个玩儿命比谁都厉害的主,“不怕死”三个字给他,都是有些小瞧了。
几个人都是笑了几声,别管可不可笑,这都是一个促进关系的机会,身为贵族自然不会冷场,几个话题过后四个人也算熟络起来。
墨菲斯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所学院的规矩如此“宽松”,甚至可以说比起塔伦斯学院没有差多少,除了军事化的管理有些僵硬,其余的自由度很高,除却清晨集合后的晨练和下午规定的基本功训练,竟然没有过多的课程。
与之成反比的,是非常多的自由课程——这些课程开设在学生的自由时间,内容驳杂,从盔甲学、武器使用教学、骑士教义、神学基础到匪夷所思的纹章学、战旗学、马匹鉴定不一而足。
没有固定的课程,学生随意上课,但是学期结束却要进行考核——不是纸面上的,是真正如战场般的实践考核。
“晚上没有任务了?”
面对吃晚饭准备离开餐桌的几位舍友,墨菲斯有些好奇他们匆匆离开的原因。
“如果你能忍受布泽尔朗诵那酸掉牙的诗歌,回宿舍是一个比较合适的选择,明天去管宿舍门口的管理员要个学院的课程表,那样你上起课来比较方便,今天还是先忙自己的事情吧。”
希丁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朝四周瞥了瞥,低声道:“赶紧走,我可不想被那个恶魔盯上。”
说完,三人无比统一的转身走出了食堂,而墨菲斯则很本能的跟了出去——天知道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什么让舍友害怕的东西,自己可没兴趣去好奇探究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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