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旁观了这一切的墨菲斯不知自己此刻身处何处——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存在,墨菲斯只是看到了一幕幕自己曾经经历的场景——在森林里没日没夜的狩猎生存、背诵那本《忏悔录》,被唐吉坷德用烟袋抽…
就在他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遭遇胡克镇那群土匪的经历时,四周的情景突然间转变——墨菲斯很快认出了这是斯芬克斯的记忆…它在竞技场时的表现,一路跟随墨菲斯的杀戮之旅,直到它突然间短暂的摆月兑了墨菲斯的控制,在亚兰蒂斯的黑暗之中骤然跑远…
斯芬克斯在黑暗中奔跑着,来到了那亚兰蒂斯巨大的传送门前,似乎在听着什么东西的低语——而在这里它竟然还看到了之前摆月兑墨菲斯控制的巨蛇海德拉…两头魔兽直直盯着那尚未显现出完整形态的位面传送门,看到了它时断时续与深渊位面相连时折射出的一幕幕深渊之景。
可是这种时断时续的链接并不能让两头高阶魔兽通过,它们站在这里许久,最终听到了另一个低语声的召唤,两头魔兽飞奔向了山体的另一侧…在那无尽黑暗当中找到了一道并不起眼的缝隙,最终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模糊身影。
一道在石室中构建出的传送门被打开,斯芬克斯和海德拉被那个身影的实力完全震慑而不受控制的跃进了传送门内…
迎面,深渊那永远暗无天日的景色扑面而来。
恐惧、奴役,斯芬克斯与海德拉如同牲畜般在这里被那个恐怖的身影驱使着和无数敌对的势力战斗——有血族、有深渊恶魔、甚至还有带有深黑色光翼的堕落天使!
而那个一直奴役着斯芬克斯与海德拉的身影终于在一场战斗中现身——曼达拉,那个曾经被布雷斯特族长召唤的“恐惧传播者”,真正实力似乎远远没有“君主级”那么简单,它的存在显然已是一方势力的首领,并且让墨菲斯感到无比费解的一幕竟然是深渊位面出现了一位他认识的天使!
斯芬克斯的记忆中,乌列竟然出现在了深渊位面。
可是来不及看到更多,墨菲斯便感觉眼前的情景倏然间开始了瓦解,几乎瞬间,他的眼前便恢复了一片黑暗——视野清晰之后,他看到的是让娜拿着能量已经耗尽的晶核的一幕。
“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的脑子还有些理不清那些刚刚看到的情景所带来的冲击,身体有一种莫名的虚弱,而旁边的斯芬克斯和海德拉同样是精神萎靡的模样。
不过面对他的问话,让娜却迟迟没有回答,直到墨菲斯抬头好奇的望向了她,这位以前从不多言的骑士才出声道:“我刚刚…看到了你的记忆。”
墨菲斯愣了愣,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看到让娜有些出神的在回忆,他却突然有了种莫名的感觉——
毕竟,墨菲斯无意间将自己的**完全展现给了另一个人,即便他所谓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内容,却依旧有那么一份特别意味。
气氛突然间有些尴尬,灵魂状态的让娜几乎看到了墨菲斯这一生做的所有努力和内心所守护的那些珍贵记忆,然而目光再一次望向如今站在面前的他时,却感觉恍如隔世。
“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墨菲斯有些懵的迈步走出石室,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的他直直去走到亚兰蒂斯的法阵并去往了地表,殊不知刚走出这座地下城,便接到了父亲阿卡尔公爵的来信。
打开阅读之后,他愣住半晌。
希丁克、科文、布泽尔可能阵亡,莉莉丝打晕了看守她的守卫骑马带领半个中队踏上了搜寻的旅途,随时有遭遇敌军的危险——为此阿卡尔公爵已经派出了至少三支大队朝敌占区连夜奔袭,但后果根本就是未知的。
公爵已经做出了自己所有的努力,甚至派出了三位圣杯骑士前去营救,但是过了最佳营救时间的队伍现在只能在敌人大本营外围寻找尸体或进行谈判——至于其他…公爵只能求助于墨菲斯掌控的“信条”能否提供更多信息来提供帮助。
墨菲斯思考片刻后立刻赶向了伯爵府,从黑格尔那里要来一张大陆地图,并找来了现任的情报官,直接联络那位“信条”幕后的瓦里安?康萨纳斯并请求提供有关于拿勒国边境的全部信息——自己则通过比例尺计算着从这里到拜占庭北方边境的距离和所需时间…
谋定而后动。
这是墨菲斯在无数次战斗过后学到的经验——着急是没有用的,如何将手边资源进行最大化的利用才是真正要做的事情,黑格尔以他的军事常识分析着目前兰帕德即将面临的战争形势,简而言之就是大概十天之内对方无法对领地造成过多威胁。
这段时间,足够墨菲斯骑乘海德拉赶向拿勒并返回。
他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慌张,安稳的坐在黑格尔的座位上列下了一张单子,包括了需要准备的法术卷轴和携带的食物分量,并且最终选定了桑德兰跟随自己一通前往——不过未等墨菲斯做出下一步行动,一直呆在伯爵府的安达里尔却是来到了墨菲斯的身后,让他抬起了头。
“你的灵魂出了点问题。”
安达里尔眯着眼睛,小女孩模样的她却是看上去严肃异常,“你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低级的错误么?”
墨菲斯明白因为契约的原因,他与安达里尔灵魂的链接使她察觉了自己使用灵魂法阵的事实,可是“低级错误”从何而来?
“把自己的灵魂展现在别人面前,这是有多愚蠢才会做的事情?!”
安达里尔似乎很激动,出身炼狱的她深刻明白一个人的灵魂如果暴露在别人面前会有什么恐怖后果,直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因为墨菲斯如果在法阵中呆的时间更久一些,便会看到那些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墨菲斯没有被安达里尔几句话唬到,他现在无暇顾及这些,只是起身道:“愚蠢?我觉得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他便迈步走向了法师实验室,没有理会捏紧拳头的安达里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后者今天穿了一身式样怪异的法袍。
同时,他也没有注意到安达里尔身体上若隐若现的一丝与众不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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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咬着牙飞奔在旷野之上。
在与那名看守自己的侍卫长搏斗时,她险些被对方摔断骨头,但是凭借自己毫不含糊的武技,这位骑士还是成功摆月兑了公爵对自己的“监禁”并带领自己的中队和预备队伍迈上了寻找希丁克的路途。
因为公爵并没有让人知道她被“禁足”的事情,所以当这位少校下令出兵时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不过因为救人心切,莉莉丝并没有让队伍携带大量补给,她也明白自己的行为无异于违抗军令,按律说严重了就该直接砍头,但是每每想起希丁克和贵族骑兵团默默冲向敌人的那一幕,她真是觉得自己还不如就在那一刻跟随他们一并冲向数量庞大的敌人。
冲动么?
莉莉丝明白自己很冲动,但是她更明白,如果自己变得和冰冷的铠甲没有热血,那整个人生将再无意义。
天色已晚,队伍无法于夜间寻觅踪迹,行进被迫停止的莉莉丝焦急的看着地图,紧咬嘴唇——希丁克等人是否已经阵亡?他们会被就地处决还是当做俘虏被押向拿勒国的大本营?
虽已进入春季,但夜晚的寒风依旧让人浑身冰冷,手指冻僵的莉莉丝沉默的坐在篝火前,无声的祈祷着。
……
而在百里之外,那支失踪的骑兵团此刻境遇可谓极端恶劣。
分成两队进行自杀式冲锋的骑兵团遭遇了惨重损失,希丁克很明白自己这一次恐怕要失去很多共同战斗的兄弟,而最终的战斗结果也说明了这一点——全团一百七十人,四十位贵族成员,在战斗结束后仅剩二十七人生存,并且尽数被俘虏。
因为装备精良,二十七人中有二十人是贵族——而其中的七名普通骑兵被拿勒国的敌人直接就地处决,省下二十名贵族因为重伤与寒冷,在三天后变成了十七人。
死去的一百多名战友永远的躺在了平原之上,这是难以承受的惨烈损失,但是希丁克明白,如果自己不这么做,连带着莉莉丝的队伍会一并被吞没,那时候伤亡数字可能就是两倍往上…
可是这一切,值得么?
他的左腿在坠马时被战马压断,此刻扭曲在了一旁,可是**上的痛苦却永远敌不过内心的伤痛,无数次,他将泛到眼眶的泪水生生忍了下去,那些熟悉的面容再也不会出现,他们的死,只会是帝国大部分平民不会知晓的牺牲,会在历史中默默的消逝。
自己来到前线是为了什么?
希丁克叹了口气,甚至希望自己闭上眼睛直接睡过去。
断掉的肋骨在呼吸和扭转身体时还发出着一声声的响动,身处木质囚笼中的他望了望四周,不远处,科文肩膀那被利箭贯穿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他察觉到希丁克的目光,勉强咧了咧嘴,没多说话。
不远处的布泽尔还在喘气,但情况显然并不乐观,躺在另一个囚笼中的他陷入了昏迷,额头滚烫,一众人在寒风中挤在一团,竭力保持着体温。
还能撑多久?
希丁克准确的记下了仅剩的贵族们被俘虏后的行进路线,但是如今逃出去根本就是奢望,十七个存活的贵族个个带伤,虽然拿勒的这群骑士看样子是准备将自己当做俘虏交换赎金,可是每天只给冰冷的黑面包和有限的水源,他们能活多久还是个大问题。
抬起头,希丁克在内心不住感叹战争真是一个巨大的仇恨漩涡,即便自己看过无数著作,却在设身处地遭遇战争带来的创伤时难以平复内心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