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勒索了,蒋忠郁闷至极地回到自己位于皇宫附近的宅邸。像他这种成功太监,是可以出宫居住的,而且还坐拥丫鬟老妈子一堆,义子从孙也一大堆,不过多是京中混混之流,认太监当干爷干爹,无非是打着他的旗号干些欺男霸女的勾当,而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善类,贪污受贿敲诈勒索工多手熟,总之,蒋忠在京师也算得上是臭名远扬了。
虽然蒋忠的名声非常糟糕,但是皇帝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为别的,就为了要拉人办事。景泰帝新近意外地荣登九五,他即不是正嫡又不是长子,难免有些心虚,生怕别人搞阴谋把他的皇位抢了去,所以非常需要东厂鹰犬充当他的耳目和打手。而在景泰帝眼中,蒋忠不愧忠字当头,谋弑上皇这种事都敢干,这种唯命是从的奴才可不好找。
蒋忠也明白皇帝需要自己,但是如果谋弑上皇这个任务失败的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他在皇帝心目中那“忠直敢干”的光辉形象就毁了,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和庇护,他不过是个奴才而已,谁都可以上前猛踩。
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和性命,蒋忠开始想办法筹集换“龙头”的黄金。虽然他时常贪污受贿,不过手里有的多是些字画金银玉器之类的名珍古玩和田地商辅之类的不动产,家里并没有堆着上万两的金条。
怎样快速地弄来上万两的金条,蒋忠的义子从孙聚集在一起当起了臭皮匠,从绑架京中富户勒索黄金,到贪没皇宫内帑的黄金,总之“好主意”多多。蒋忠正要采纳,一个叫小顺子干儿子的却神秘地说道:“爹爹不必筹集黄金,只要依此计而行,万事无忧。”
不用花钱也能消灾的主意,蒋忠自然是想听的,只见小顺子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顿时眉开眼笑,大声叫好。最后还有些担心地问道:“若是此计可行倒好,只怕日后东窗事发。”
“不怕,东窗事发又如何?皇上也是要脸面的。”小顺子阴笑道,他所谓的好主意,就是拉皇帝下水。
怎么拉皇帝下水呢?方法向下:给皇帝进献美女。
“若是那小妮子不从?”蒋忠又不无担心地说道。
“放心,只要略施小计,她不敢不从。”
“若是皇上看不上?”
“有这个。”小顺子拉出一个瓷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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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谁的脑袋这么值钱,值得上万两黄金。”王静很好奇。
“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拿人换黄金?”林默儿笑问道。
“只是顺便问问。”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等这些任务成功了,谜底很快就能揭晓。”林默儿笑笑,开始给王家姐弟安排跟踪任务。
林默儿让王家姐弟跟踪的对象就是蒋太监手下的那十个亲信,她想从这些人身上探听到妹妹被关在何处。由于时间紧迫,她自己又不便露面,所以这些事只能交给王家姐弟来做。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次日一早,王家姐弟就入了城,东厂办公地在东安门附近,他们化装成小厮守在东安门外,坐等目标人物出现。而东安门又是百官入朝的必经之地,人来人往,行人不会关注到他们。
很快,一个目标人物出现,王家姐弟中只有王静一人远远地跟上,目的是探清此人的行踪和家庭所在,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这个目标人物出宫之后就绕道向西城而去,并且一头扎进了教坊司一带的巷陌中。王静早就听林默儿介绍过京师各处了,教坊司一带是烟花之地,寻花问柳的绝佳去处。不过,很少有人白天到这种地方去,她觉得此人行踪可疑,就紧跟上去。
这还是王静第一次涉足进入这种地方,她见两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烟花女人依门卖笑,并不时向她招手,不禁有些脸红。不过,她可不敢耽误了师父的正事,强作镇定又跟了进去。
目标人物进了一座叫翠烟阁的小庭院,不一会的功夫又出来了,而还是老鸨亲自送出来的,看样子不是来寻欢作乐而是来办事的。王静犹豫了一会,待他离开了,才迈起八字步进入翠烟阁,老鸨见她穿着小厮的服饰,自然没个好脸色,一挥手让一个大姐过来招呼。
王静倒不以为意,只是把主动靠过来的大姐推到半米开外,然后一锭银宝出手,就低声道:“我是来打听事的,你如果回答得让我满意,这个归你。”
这位大姐也算是久经风尘了,什么人都见过,向她打听消息的人自然也不会少,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就把王静领到一个偏厢。
“刚才那位官爷是来干什么的?”王静没跟她废话,直奔主题。
“听姐妹们说,他是来请媚娘的。”
“媚娘是谁?”
“小哥,您真是初哥啊,媚娘是咱们京师最有名的妖媚美娇娘,她练得一身媚功,床上功夫更是出神入化,不知有多少公子王孙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请她去哪里?”王静脸一红,随即又问道。
“这个就不知了,只知晚上会派轿子来接,听说一去就是四五天,还先付了近百两银子呢。”
“好了,这些银子归你,若是有人问起此事,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明白,明白。”那大姐连连点头,她自然不会乱嚼舌头给自己找不自在。
下午时分,王家姐弟依言出城,在城东与林默儿碰头。说起这日的见闻,除了王静有所收获之外,王家三兄弟也探得一些有用的情报。王静让他们各归岗位,继续暗中打探消息。
入夜,京师开始了灯火酒绿的夜生活,地主老财达官贵人纷纷往教坊司一带靠拢,王静没有四处闲逛,而是守在翠烟阁外。一个精通房中术的妓女被人包夜不算什么,但是妓院有的是雅间,嫖客没必要把人接到别处去,她隐隐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
很快,一顶四抬小轿停在翠烟阁外,老鸨扶着一位风骚“女儿”上了轿,临行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说要女儿听话,别人让她干什么就乖乖干什么云云。小轿离开翠烟阁向西行,很快就停到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四合院门前,庭院内并不是灯火辉煌,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开什么夜宴。
花大价钱包了一个妓女出来,不是为了开宴,这是为什么?王静疑心更重,她见四下无人,三两下就翻过墙头上了房顶。正厅内点着烛火,王静悄然掀开一片瓦,向内观望。就见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坐在太师椅上,而那个叫媚娘的妓女被下人领了进来。
“顺爷,您要的人带来了。”下人一拱手,就退了出去。
“爷,您召奴家到家里来,不怕家里的婆姨吃了您?”媚娘娇笑道,那发嗲的声音让王静起了一身鸡毛疙瘩。
“她们敢?!爷这一次找你来,有正事要办。不要说爷不照顾你,蒋公公有一份好差事要打人办,爷拿人头保举你,你可要加倍用心把事办好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爷,是什么事儿这般重要,要劳蒋公公亲自费心?”
“不该问的就别多问,蒋公公家里有个小妮子不太上道,要找人好好调.教,这京师里数你最有本事,这事若是办好了,公公就把翠烟阁赏了给你。”
“哦,原来是这等小事,爷您放心,把那小妮子交给奴家,不出三天,保准让她千依百顺。”
“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那妮子身娇体贵,骂不得更打不得。”
“爷,您这不是有意为难人吗?这不让打又不让骂,怎么能让她听话?”媚娘有些为难了。
“你自己想办法,总之打不得骂不得,人还要完璧交到公公手上。”
媚娘一阵头疼,心道:这是个什么事?整来个祖宗一般的女人,还要把这位祖宗修理成千依百顺的小媚娘,这不是来人开涮吗?不过,她没有拒绝,因为她没拒绝的本钱,只得硬着头皮把这份没法办的差事应承了下来。
随后,媚娘就被几个老妈子领到后院,出了后门又进了一座小四合院。王静从房顶上一路跟过去,只见媚娘被领到一座窗户门都紧闭的偏房内,房间内还依稀传出来女子的哽咽声。
而小四合院防守严密,明处可见十来个练家子在看家护院,至于暗处,不知还有多少人在。王静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尽量一声不响地靠近那座小偏房,然后掀瓦向下观望。就见一个青衣女子坐在床边,身形消瘦,由于所处的角度不对,所以看不清脸,不过从她那一双素手来看,这个女子定是不会太丑。
受命前来调.教的媚娘站在床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会,就啧啧称奇,直夸对方长得如花似玉,不过基于她所从事的行业,口是心非的可能性比较大。王静不想知道对方漂不漂亮,只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是什么身份。她捡起一块小瓦块往下一扔,正好砸到青衣女子的背部,那青衣女子一惊,忙转身,脸正好转过来正对着王静的方向,王静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因为,那青衣女子,长得跟她师父林默儿几乎一模一样,大眼睛小鼻子樱桃小嘴,除了眉宇间少了一股英气而多一丝哀愁之外,简直就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如果说她不是师叔,那任鬼都不信。
这叫什么?对,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王静难掩心中的狂喜,多看了几眼,暗中记得这里所在,然后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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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好了,你以后就姓李,小名惜儿。”一个小太监立于一个盛装打扮的妙龄女子跟前,训道。
“我姓林,叫巧儿,不是李惜儿。”那女子瞪了那太监一眼。
“你不叫李惜儿也无妨,你姐姐犯了谋逆重罪,是钦定逆犯,只有蒋公公可以保她,你若敢不乖乖听话,你们姐妹都只有死路一条。”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阴笑道。
“姐姐在何处,若不先让我见她,我死也不听任你们摆布。”
“你只要乖乖听话,入了宫,我们就让你们姐妹相见,若不然,你姐姐就要被月兑光了游街示众,再凌迟处死。”
林巧儿脸色一变,又道:“你们一面之辞,我不信。”
见林巧儿不听话,那小太监一脸为难,把那尖嘴猴腮男拉到屋外,低声道:“这小妮子不上道,咱家可不敢领进宫去,万一她发起狠来犯了圣驾,咱家吃饭的家伙就不保。”
“李公公放心,在下一定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您先到偏厅小坐用茶,在下再点拨点拨她。”
“你可要快些,咱们当奴才的,可不敢让圣上等,若是她不上道,咱家就把真的李惜儿带进宫。”
“在下明白,那李惜儿哪里有这位长得招人疼爱,把她送进宫去,圣上定然龙颜大悦。”
“这叫偷梁换柱,咱家本来就是要担大干系的,你可得把事办好了,别把咱家给坑惨了。”
小太监甩手而去,那尖嘴猴腮男对着林巧儿又是一阵威逼利诱,要她顶包入宫,她总是那句:“先见过姐姐,再进宫。”
那尖嘴猴腮男正是蒋忠的干儿子包顺,外号小顺子,为人比较阴险。他出主意把林巧儿送进宫去争宠,一是省钱,妹子都进宫当妃.嫔了,女刺客就算再贪财,也不敢勒索蒋公公了,毕竟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事情捅出去对谁都不好;二是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包顺为人不行,看女人的眼光是不会错了,他一眼就看出林巧儿是顶级红颜,只要进行一下培训,就完全可以当祸水来用;三是拉皇帝下水,皇帝宠幸的女人被“查”出来是行刺上皇的刺客的妹子,这种事传了出去是很丢人的。皇帝不想丢人,自然会选择站到蒋公公这一边,把行刺上皇这件事死死捂住。
此乃一石三鸟的奸计,不服都不行。只可惜,女主角不上道,再好的计策也使不出来。而就在包顺无计可施之时,窗户突然被打开,两个人影窜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脖子一歪,倒在地上。
亲眼看见一个人被如此干净利落地干掉,林巧儿吓得不行,差点没惊叫起来,幸亏被人及时捂住了嘴巴。
“嘘!”来人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才拉下脸上的面罩。
“姐”林巧儿刚要惊呼,又被按住了嘴。
“什么也别说,先把衣服月兑下来让姐姐换上。”来人正是林默儿,她听说妹妹就在这里,就找机会潜伏进来了。
“为什么?”
林默儿一指正在堵门的王静,道:“这位是姐姐的徒弟,她会带你离开,姐姐当你的替身,等你走远了,姐姐再想办法月兑身。”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林巧儿没听。
“这小妮子,还是这么倔。”林默儿摇摇头,突然一记手刀打在林巧儿的脖子上,随即与王静一起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换上。
“你马上带她出城,并且要在两天之内出山海关。”林默儿道。
“师父,你怎么办?”
“我一个人很容易跑,我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并领着他们往北追,只要出了长城,就没人可以拦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