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连串繁琐的婚礼前置准备,最重要的一天终于来临。
鸟语花香的四月天,这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裴夏两家在环宇饭店举办了盛大的联姻喜事。
豪华的五星级饭店鲜少出借举办喜宴,今天却被破例外借最豪华的宴会厅,会场充斥着无数花朵和大把大把的梦幻粉色气球,入口处是白色的花门,庄重的红毯上,前来祝贺的宾客川流不息。
夏家长子身为台湾知名的兰花培育商,婚礼上自然少不了各种昂贵兰花,而夏父原本就是以园艺起家,花门造景更是不马虎,将整个婚礼不值得像是小型花展一样,缤纷又华丽。
但无论现场再怎么美丽,依旧无法媲美今天新人的光彩。
英俊的新郎和貌美的新娘,和所有真心祝福的笑脸,都是摄影师忙于记录的画面。
当然,陪新人走过红毯的帅气伴郎和美丽伴娘,以及两位高大英挺的招待,同样吸引大家的目光。
“伴娘好漂亮,有男朋友了吗?”这是男士们的心声。
“伴郎跟招待都好帅,还有机会吗?”这是女士们的OS。
夏家老大夏守川成熟稳重、指挥若定,老二夏永泷俊美挺拔、神秘寡言,而最讨人喜欢的老幺夏行森,只要一微笑就轻易虏获众家女子芳心。
至于今天的伴娘裴心恬,虽然只穿着毫无装饰、简单大方的白色缎面露肩小礼服,却仍显得清新月兑俗,乌黑的卷发披在雪白粉肩上,古典的水钻发夹在鬓间增添浪漫风情,出场时不知迷煞多少单身汉。
不过这气质外貌兼备的伴娘什么都好,就是爱哭了点。
当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时,站在一旁的她居然情不自禁的泪崩,哭到要让伴郎搂着肩拭泪安慰。
“不好意思,刚刚我忍不住……”裴心恬对自己又哭又笑的表现很尴尬,趁着贵宾致词时,低声跟夏行森道歉。
没想到看哥哥终于得到幸福,她比想象中激动好多。
“女生看到婚礼都会这样。”夏行森笑嘻嘻的,潇洒出借肩膀和手帕。
“希望没有被拍到。”她偷偷望向摄影师的方向,却对上摄影师身后某双深邃幽黑的眼眸,心弦立即一震,宛如触电般,皮肤隐隐发烫发麻,只能强迫自己撇开脸,把注意力放回台上冗长的致词。
“我二哥应该是史上脸最臭的招待吧。”夏行森突然附在她耳边低语。
裴心恬闻言,忍不住又望过去,接着扑哧一声的笑了。
她的笑容娇艳甜美,如绽开盛放的花朵,令人心醉,使得夏永泷越过人群凝视她的黑眸悄悄加深了颜色,跳跃着和嫉妒的火焰,当对上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时,更是炙烈得像想将她燃烧殆尽。
裴心恬脸颊发烫,仅是注视着夏永泷就让她心跳加速。
她不得不承认,这可恶的家伙最恶劣的地方就是长得太帅,帅得太罪恶,让她无法从脑海里将他抹去,尽避恨他恨得牙痒痒,却对他的魅力没有抵抗力。
或许是那个亲密的吻使她产生了错误的化学反应,无法修正,就算她对叶宝仪说得如何斩钉截铁,口吻多么咬牙切齿,都只是在自欺欺人。
自看见他的那一刻起,那些把他千刀万剐的幻想早就都像春天的溶水,被阳光化成潺潺小溪,流得不知去向了。
这几个星期的分别并没有抹减他对她的影响力,反而将她对他的渴望提升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裴心恬一再提醒自己,就如同她对叶宝仪说的,他们俩没有关系,也不会有姻亲以外的交集。
可是没有用。
她依然对他的存在产生了所有不该有的生理反应——脸红心跳、燥热不安。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阶段的婚姻仪式,她终于摆月兑让她快要弃械投降的目光诱惑,几乎是逃走似的跟着好友回到新娘休息室。
“心恬,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出去吃东西吧。”夏茉言小心地将饼干放进嘴里,新娘秘书则在一旁动作矫捷地替她进行第二套礼服的梳化。
“没关系,我刚刚吃过东西了,不太饿。”裴心恬逞强的说。
其实她一大早就跟着夏茉言忙到现在,只喝了点饮料,一口食物都还没碰过,胃空的程度跟新娘差不多惨。
“那等到敬酒你就不用陪我了,我有三个哥哥可以帮忙挡酒。”夏茉言总觉得今天心恬虽然开心,但神情却怪怪的。“我们这里的人很爱敬酒这一套,要是你陪我过去,一定会被那些叔叔伯伯拉去灌酒,你还是在主桌多吃点,今天的菜色很好喔。”
“没关系啦。”她一点也不想留在主桌跟夏永泷面对面吃饭。
很快的,第二套礼服着装完毕,新郎新娘再度出场,裴心恬也像个小婢女般跟前跟后,不知道在忙什么,就连新人都坐下来吃饭了,她还是一下招呼客人、一下去拿东西,半分钟都坐不住。
“心恬,今天辛苦你了。别忙了,赶快坐下来吃点东西。”夏妈妈殷勤招呼,一点也看不出她不肯好好坐下是因为某人在场。
而那位“某人”则是气定神闲,明明是招待,却当自己是客人一样,慢条斯理地优雅用餐。
“是啊,心恬,怎么今天穿得这么端庄还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坐下来好好吃饭吧。”难得见一次面的父亲也忍不住斥责她。
“喔,好。”本想再找借口到隔壁桌去的裴心恬只好乖乖坐下,眼角余光瞄到某人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吃饭,始终食不知味,只是忙着避开夏永泷的视线,直到新娘秘书偷偷过来提醒。
“新人差不多可以去敬酒了。”
一宣布完,双方家长跟新郎新娘都忙碌起来。
“我陪你们去!”裴心恬如获大赦地连忙跟着起身,踊跃表态。“我可以帮忙拿酒杯还有酒。”
“心恬,这让其他人来就好,你多吃一点。”夏妈妈见她忙了一天也没吃到几口,心疼地道。
“没关系,我不饿,我可以帮茉言拿纸巾什么的。”她过分热情得令人狐疑,可惜在场大概只有夏永泷和夏行森看得出她踊跃的原因。
“也好,男方只有我代表敬酒也太单薄了。”裴父倒没有反对。“心恬一起来吧。”敬酒原本就是最亲密的家人陪同新人一起向宾客致谢,而对儿子仲礼来说,他最亲的亲人不是他,应该是妹妹心恬才对。
这么多年来,他都在两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缺席,放任他们互相依赖扶持活到现在,自己年轻时外遇不顾妻儿,在妻子和她的情人车祸过世后,他更是和两个孩子几乎断了联系,直到最近经过媳妇的努力,父子关系才稍稍修补一些,所以,心恬确实比他更有资格陪仲礼去敬酒。
“那我拿酒杯。”得到同意,裴心恬兴高采烈地转过身,避开夏永泷炙热的注视。
只要离开就能安心了。她是这样想的,眼不见为净。
裴心恬是可以眼不见为净,但夏永泷却不能假装没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正像白痴一样傻傻被人灌酒。
“来来,妹妹帮忙再干一杯嘛。”
新人敬酒团都走了,伴娘却还被留下来灌酒,这是什么情况?
没办法,谁教未婚小姐实在比新娘有趣多了。
这桌是裴仲礼高中时期男校的同学,全都是对裴心恬虎视眈眈的单身汉,他们吆喝着劝酒,各个居心叵测。
“那我再喝一杯就好了。”裴心恬爽快地一杯干下,一点也没有被强迫的样子。
事实上,她确实是自愿的,因为她既不想回主桌吃饭,也很想把自己灌醉,只希望醉倒后不要再想起那些跟夏永泷有关的乱七八糟事。
“不行不行,妹妹这样太厚此薄彼,怎么可以只敬他?那我们呢?”看她喝完一杯,找了个借口,男人又把酒杯倒满。
“好啊,那我每个人都敬好了。”她笑吟吟地举起酒杯,正准备仰头灌下,突然横出一只手抢下她手中的酒。
她下意识转过头,有些迷蒙的眼看见了那双缠着她不放的黑眸,眸中还跳跃着熟悉的怒火。
又生气了,这个人真奇怪……她看着他,愣愣地想。
“走了。”夏永泷一把抢下酒杯扔在桌上,拉着她就要走。
“还没啊,还没跟我们喝……”一桌子不甘心的男人立即起哄。
“要闹之前,你们最好搞清楚这是谁的场子。”夏永泷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地搁下狠话。“不想被保全扔出去,就好好把喜宴吃完,不要再闹事。”
一时之间,那张斯文英俊的脸庞竟让人有黑道大哥的错觉,众人被他的气势震慑,顿时清醒许多,噤声不语,也不敢多加阻拦,任由他拉着美人离开。
“为什么不让我喝?”被一路拖着搭电梯上楼,裴心恬不甘愿地不停碎碎念,“我酒量很好的,还可以再喝……”
“你闭嘴。”他给她一记冰冷的瞪视。
怒火烧尽了他仅存的理智,她居然自己跟一群男人拼酒,到底在想什么?!就算这是公开场合、那些人是她哥哥的同学又如何?到时喝茫了,被吃豆腐要怪谁?
他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神情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我要去楼下的婚礼……”被拉进熟悉的房间,裴心恬更气了。
还不是因为他,她才会想把自己灌醉,现在他怎能理直气壮得像都是她做错事情一样?
“夏永泷,让我走。”她挣扎着要离开,却被他拉得更紧。
“你闹够了吗?”他瞪着她,冷冷开口。
她不服输地瞪回去,恶狠狠地与他对视,目光却从愤怒、挫败到委屈,终于眼眶一红,恨恨地甩开他,坐到沙发上揉眼睛。
“装哭也没有用。”他无情地开口,心里却因为她孩子气的举动强烈动摇。
他不想要她委屈,他想把她揽进怀里……
抑下这个念头,他转身到吧台倒了一杯冰水,走到沙发边伸手递给她。
“喝点水,会清醒一点。”
“不要。”她赌气撇开脸不接,他只好主动拉起她的手,将杯子塞进她手里。
“听话。先喝水,我去叫点东西给你吃,你一整天都没怎么吃。”说完他转身要走,却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拉住。
他顿住步伐,困惑而沉默的看着她。
裴心恬抬起脸仰望他,微醺的脸颊透着诱人的绯红,黑白分明的迷蒙大眼静静地瞅着他,像是对他说什么,又像渴望着什么
“啊……”她急着想推开他遮掩自己,他却轻而易举地压住她双手扣在两侧,令她动惮不得。
裴心恬只好逞口舌之快,“夏永泷,你很下流……真的……嗯……”
他好像在她身上施了魔法,让她连话也说不完全,无法克制地轻颤娇吟。
“你会后悔的。”他喜欢他所看到的一切,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会后悔挑衅我……”
昨晚到底是打架还是上床?
裴心恬觉得全身好像被拆掉重组一样,疼痛得要命!
她轻哼一声,想翻身,却发现腰上被一双铁臂紧紧扣住,一具温热的胸膛还紧贴着她的背脊……噢,她差点忘了自己还在人家床上。
看着压在腰间的健臂留下抓痕,想起自己昨晚的疯狂,她脸颊不禁燥热起来。
到底是酒精作祟还是她真的这么饥渴,怎么初经人事就失去控制?
她悄悄挪动了子,想扳开腰间的禁锢,却适得其反,不但被勒得更紧,还弄醒了沉睡的公狮。
“早。”
低沉切略带沙哑的嗓音震动着她的耳膜,她反射性一缩,没想到却更加贴近他的胸膛,还“顺便”感觉到他清晨的。
这下她更尴尬了。
夏永泷对她的窘境恍若未觉,径自凑近她的脸颊嗅闻着,像小狈一样,大掌还不安分地游移起来。
“夏永泷,不要这样……”反抗的声音心虚得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这种情节昨晚实在上演太多遍,简直是老梗了。
她第一百次企图拨开他的手,也第N次气自己对他有了反应。
“早安,胆小表。”夏永泷恶劣地轻慢低语。
“我才不是!”裴心恬反驳。她才不是那个要等女生表白才敢上床的人。
“是吗?那昨晚是谁一直说不行、不可以、不敢了?”他懒洋洋地调侃。
“夏永泷!”耳根子热辣辣的,她重重捏了他的手臂一下。
可是他的肉好硬,捏了好像也不痛不痒。为什么每天坐在电脑前的宅男还会有这种身材呢?该不会是花钱去抽脂整形的吧?
趁她胡思乱想,不安分的毛手再度成功攀爬上她胸前的柔软,裴心恬回过神,连忙一掌拍去。
“夏永泷,不要再闹了!”
“我今天不用上班。”他把鼻尖埋在她的颈窝,张嘴轻轻啃咬着,惹来她的轻笑。
“好了,别闹了。”好不容易摆月兑他缠人的挑逗,裴心恬拉着被单转身正色道:“昨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别再玩了。”
夏永泷很聪明,所以他听懂了,脸色瞬间阴沉,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你不想认帐?!”他缓慢的语调,听来危险得令人神经紧绷。
认帐?什么帐?!裴心恬决定傻到底。“那你一个晚上多少钱?”
“……不好笑。”他阴恻恻地开口。
“我觉得还不错。”她努力隔开两人的距离,越退越远,终于到了床沿。“那……谢谢你的招待。”
她总算捞到衣服,准备裹着被单逃走,谁料到竟功败垂成,不仅再度被捞回去,更重重被压在那具结实诱人的阳刚躯体下。
夏永泷俯视着她,赤果的身子压上她柔软的娇躯,双眼也定定的逼视着她,不让她有分神的空隙。
“你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有,很想要、非常想要跟你上床,想要到不行……”裴心恬诚实地说。“所以,我跟你上床,然后就结束了。难道你不是这样吗?”她故作轻松地反问。
所有的男人应该都是这样,乐于拥有不用负责的一夜。
“不、是。”夏永泷的口气森冷,有如北极冰山。
裴心恬当下语塞,开始慌了。她想逃,却被他禁锢在身下,没地方去。
“你是处女。”他抬起她的下巴转向自己,不准她再搪塞逃避。
“所以呢?那也是我的事。”避无可避,她干脆反其道而行,死命地瞪着他。“我又没有要你负责。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先找别的男人再来找你,对吗?”
她随口胡编的假设性情节,顿时让夏永泷额上浮现青筋,很想掐死她。
“不准找别的男人!”
总会找的,又不是宣示忠贞不二,准备结婚了,只要没步入礼堂,她总会再找的,总不能因为跟他上过床,就一辈子不交男朋友了吧?
不过这些话在对上那双被怒火烧红的双眼时,裴心恬就没胆量大声说,只能勉强屈服地咕哝着。
任夏永泷再聪明,也猜不透昨晚和现在的聚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只能愤怒又束手无策地瞪视着怀里太甜蜜可人的小恶魔。
“反正,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担心。”深吸口气,裴心恬故作老练地说出心中演练过好几次的成年人对白。“虽然昨晚没有做防护措施,可是我等一下会去药房买事后药吃,你完全不用担心。”
“裴心恬,你……”她的想法太过前卫,令夏永泷一时语塞。
趁他惊愣时,她用力推开他,敏捷地抓着被单逃下床,拎起衣服连忙往门边退去,就怕再度被擒。
“往好处想,”退到门口时,她还不忘安慰他,“你不用担心有天会突然冒出一个小孩认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