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一年就这样行将尾声了.
自那天突然抽身而退之后,戚擎苍就很少再碰桑念初,他每天的确有在按时回家,只是每次回来都又晚又疲惫。有时候桑念初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她睡下时,床边是空着的。
她醒来时,床边依旧空着,只是有些褶皱的床单和浅浅的睡痕显示出曾经有人睡在自己身边。
他的动作尽可能轻缓,以至于都没怎么吵醒过身边的她茆。
有时候他甚至会望着沉沉睡下的她若有所思,眼中布满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遇到了点麻烦,确切来说,是大麻烦。
裘副市长前几天的谈话颇有些意味深长,他虽一直不明白自己能有什么把柄被那伙人盯上,但看不顺眼自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很清楚,迟早会有这么一次发难蚊。
“小戚,你还年轻,前途无量,确实不应该被这些蝇头小利就迷惑了双眼,站错了队伍啊。”
裘副市长显得语重心长,只是他觉得有些好笑,他站错队伍,站错什么队伍了?他一直自成一派从不想跟人结党营私,做自己该做的认为正确的事,不拿一分不干净的钱,这有什么错?
是,他目中无人,他刚正不阿,他当仁不让,仅仅是个看上去像是挂着名衔的会长,却富得堪比省长。
可这些钱都来得干净,他一不违法二不违纪三不收受贿赂,裘副市长竟然佯装好心提醒他说“上面已经开始察觉了,让他及早收手,免得铸成大错”。
他收手什么?这简直是笑话,不用想也明白又是一轮陷害,只是为什么裘副市长这次会出手干预,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似乎从未同他有过什么瓜葛和接触,他们分属不同岗位和职责,几乎没有交集,他不应该越权这样提醒他,尤其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
随手翻看着桑念初放在床头的报纸,一则醒目的娱乐圈新闻跃入他的眼帘——“裘氏千金艳.照高调流出,或传择日订婚裴氏二少”。
他吓了一跳,这也算是个爆炸性新闻了,裴氏二少不就是裴傲南吗?他怎么会想起来跟官家勾结,他不是一直很喜欢念初吗?
仔细端详着那张附带的照片,虽是模糊的难以辨认,可那影影绰绰的轮廓还真像是裴傲南。
见桑念初蜷在一边沉沉睡着,报纸还有些被揉皱的痕迹,他立刻明白了些什么,想推她起来问问清楚,却又担心会再度让她难过。
他还以为离婚后她就能名正言顺嫁给裴傲南了,现在看来,事态变得有些难以预估了。裘副市长和裘薇安的出镜率略高了些,今天他还无意中看到报刊亭里的一本时尚杂志上她是主打。
那这婚,要不要现在离?
他隐隐觉得这次自己这身麻烦可能会拖累桑念初,要想离婚的话,安安静静过了年,应该就差不多可以谈一谈了。
可是突然凭空多出这么个花边新闻,本来找好的下家变得扑朔迷离——裴傲南的态度尚不明确,丢她一个人没人管,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呵,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之中考虑了这么多,戚擎苍不免有些自嘲,把自己身边的女人拱手送给别人还要牵挂她日后过得好不好,他也算是史上头一个了。
而且他感受得到,佩慈最近对自己日益冷落,忙着宣传即将上映的新片的她有时连他的电话都不接,如果把这些线索串在一起,事态就显得很不正常,他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捣什么鬼,但反正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摆平的事情,这点他确信无疑。
轻手轻脚下了床,戚擎苍来到书房,他本来不怎么想跟裴傲南有什么瓜葛,何况这也不是他该问的事。
可是——翻看桑念初的手机,二十多通未接来电全都是裴傲南一人打来的,还有十多条短信,她一条都没看。
他得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随手用桑念初的手机拨通了电话,只响了一声裴傲南就接了起来,听上去他很急促,连对方是谁都不问,张口就说:“念初你听我解释好吗,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戚擎苍的脸色冷了一下,强压怒火低声说:“我是戚擎苍。”
“……”电话彼端的裴傲南立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不清楚戚会长深夜打电话给自己是有什么事,难道是念初负气跑了?
“你是怎么回事?报道上说的,关于你订婚的消息,据说是和裘副市长的女儿?”
“别提这事,简直要气死我了,我非得把这家该死的杂志社给搞死不可,敢陷害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戚擎苍笑笑,盯着手中报纸上那醒目的照片说:“可是照片你如何解释,我还一直当你是正人君子,看你追念初追的那么紧,险些就要把她让给你了呢。”
“喂,你可别火上浇油,我是清白的,谁知道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手段,真该死,我这辈子再也不碰酒了!”
呵,又是酒啊?究竟是酒作祟,还是人心作祟?
见戚擎苍不做声,裴傲南便压抑不住担心,支支吾吾地问:“那……念初还好吗?”
“她睡了,看上去好像挺正常的。”
他是疯了吧,告诉别的男人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什么状态,他是有多宽心,才能做到这么神经大条的地步!
“该死,她一定不想见我,我真是百口莫辩。”裴傲南懊恼地捶了下桌子,薇安——她最好别让自己见到,否则自己一定会要她好看!
“你好自为之。”戚擎苍烦躁地收了线,对于他的不敢担当他表示鄙夷,做了就是做了,哪怕不想面对,也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就像他当初那样,虽然不爱桑念初,但还是因为破了她的身就娶她回家,直至——
直至现在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一切都乱得一团糟,连自己的心都跟着失去了方向。
戚擎苍挂掉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回头之际,他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一抹人影。桑念初披着外套站在门外,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倒是让戚擎苍有些尴尬了,他干咳了一声,轻声解释说:“我不是有意要看你的手机的。”“我知道。”桑念初笑笑,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因为睡不着,所以他回来的动静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最近好像每天都早出晚归,别太辛苦,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不用,你睡你的就好。”戚擎苍摆摆手。
“睡不着。”桑念初无力地笑笑,“去煲些清粥给你喝吧,晚上吃过饭了吗?”
见她那样憔悴,心想着也许找点事情让她做会缓解她心里的痛苦,戚擎苍便应了一句:“没怎么吃,你去做吧。”
桑念初点点头走向厨房,戚擎苍跟在她身后,有些事情他觉得应该向她交代一声,虽然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念初。”他犹犹豫豫地说,“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咱们家?”
“你是说陌生人吗?”桑念初想了想,“似乎没有,怎么了?”
“那,你有收到过什么奇怪的电话吗?或者是爸妈那边,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说法?”
“什么?”桑念初本来就脑子有些不听使唤,见他说的这么隐晦,更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了。
“哦,没事。”见她全然不知情,戚擎苍索性闭了嘴,现在让她问出些蛛丝马迹,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
裴傲南听到那边收了线,唯一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只能听得出桑念初现在还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没有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该死的娱记!
该死的裘薇安!
本来他们的感情日渐升温,本来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稳步发展,要不是因为这宗报道彻底伤了桑念初的心,他们今天应该是有一次外出的,有家温泉不错,他还打算带她去放松一下。
他将手里的报纸撕得粉碎,狠狠摔在地上。一旁的裴可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管家更是都顾不上收拾,到处都是碎片,而他们的二少爷,显然还意犹未尽。
“薇安在哪,我必须得找到她,跟她说清楚不可!”
“哥——”裴可欣弱弱地叫了一声,她哥哥冲动起来能干出什么事她再清楚不过了,她虽然极讨厌这个跟自己情况相当的薇安,可到底是有裘副市长撑腰,哥这么唐突,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
门厅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裴可欣一路小跑着去开门,见门口站着个波发卷的混血美女,身高比自己高,身形也比自己还好,尤其那脸上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情更是让她连气都不顺,她不屑地看着自己,身旁跟着的穿着俗不可耐的貂皮大衣的老女人也是一脸的鄙夷。
“我找裴傲南,他在家吗?”
真是不长眼睛,也不问问她裴可欣是谁就这么目中无人的说话,当她是裴家的女仆?
她立刻就火冒三丈,不管你对方是什么身份,见到我裴可欣不礼让三分就别怪我嘴上不饶人。
“你算哪棵葱哪头蒜,你想找我哥,我就要给你找?”
“你!”貂皮大衣立刻变了脸色,倒是眼前这位少女明事理,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位是裴傲南的妹妹,裴家的幺女裴可欣。
“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可欣妹妹啊,真是冒犯了,傲南他在家吗,伯父伯母在家吗?”
楼上的裴傲南听到这动静,立刻两三步走下楼来,冤家路窄,他正想找她算账呢,来的真是时候!
偌大的一栋宅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让他们母女俩进门,裘薇安站在门口有些尴尬,而裘太太则是一脸的鄙夷和愤然。
他们做过邻居,裴傲南这名字她早就听过无数遍,安安总念叨,虽然她从这臭小子身上看不出半点好来。小时候就像个恶棍一样唯我独尊,长大了还是这么一副不招人待见的嘴脸,要不是他们安安喜欢,她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嫁给这样的男人,倒贴都不要!
“南——”薇安一见裴傲南的身影,立刻收回了满身的锐气,变身为可亲依人的小鸟儿,目光中似有盈盈水波,含情脉脉。
不管看了多少年,她还是好爱这副身子,尤其是当她躺在他怀中的时候,也难怪她会一个人做出……做出那么出格的举动,光是手放在她的胸膛上,她就心跳到难以自持,碰一碰他,她就跟着春心荡漾。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裴傲南冷笑一声,吩咐管家说,“裴叔,麻烦接待下。”
裴叔立刻小跑着迎两人进门,有佣人过来接过裘太太的外套,或许是力道有些大,她立刻不满地哼了一声:“慢点,扯坏了你们都赔不起的!”
裴可欣看着这位裘太太将自己陷在沙发里,当下便明白过来,裘薇安一定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不然两.个中.国人怎么会生出个这么身材曼妙的混血名模,看沙发上那位有些行动不便的身子就知道了。
“我们老裘说了,既然报纸上都这么写了,宝贝女儿又非嫁你不可,碍着颜面,我们只能顺着个台阶下。”
裘太太开门见山,看裴傲南依旧冷笑着一言不发,而家里也没有任何一位在其之上的大家长出门迎接,索性将声音提高八度,趾高气昂地说:“我们今天来,就是要讨论订婚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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