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红花绿叶稀肥瘦,一席珠泪,绮罗绢布擦不干啊……”北京城内的一座四合院隐隐传出一声衰老的叹息声,这四合院四四方方,上有青斑碎瓦,下是百年青石,门口漆红朱门两边摆放着两个侧着头的石狮,端的是庄严无比,虽说这院落看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却被修正的不失大气整洁干净……
院落之内一个穿着灰布衣袍的老着背着身抚模着一株盛开吐艳的芍药看不见他面庞,他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六个人,这六人分左右两排,衣衫模样都各有特点,左边和右边站着最前面的分别是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都是穿着整洁干净的衣服、擦的精光亮的皮鞋。那胖子上庭饱满、双目溜圆、鼻方口大笑嘻嘻地一副富贵之相。那瘦子却是缩着身子两手杵在袖子里,皱着眉毛、撇着嘴角,一副吊丧的模样。
胖子身后两人中的一个女子穿着青衫长褂身材秀挑,长垂肩,肤色粉女敕胜雪,两只白皙的双手垂在纤细的腰下,端的是个唇若桃花面若满月的冷面美人,只是这女子双目被几条洁白的绷带缠住了眼睛,竟是一个盲人让人着实叹息。她身后是一个端着木鱼三十岁出头的俏尼姑,也是长的秀色可餐,一双眼睛犹如夜空的星星一般,却见她此时朱唇微启,秋波对着左边一人频频送出,露出几分风骚之色。
那瘦子身后的两人却都是干部打扮,都是穿着色彩简单的衬衣,前面一人有四十岁左右,衣着笔挺,一张国字脸上剑眉凤目,显得是个严肃认真、雷厉风行的人,他右臂夹着一个公文包恭敬地看着那赏花的老者一动也不动。身后那人虽说也是相同的装扮,却长得油头粉面,年纪在三十出头,举动轻佻之极,时不时地冲那俏尼姑笑一笑,又时不时地偷偷看一下那尼姑前面的女盲人转过脸吞一吞口水……
“老掌柜,如今我们天衣到手,您本该高兴地笑上一笑为何又忽然出这样悲切的感慨呢……”那笑嘻嘻地胖子对前面的老者说道。
被称作老掌柜的老者将正抚模着芍药的右手缓缓放了下来缓缓摇着头苦笑道:“我只是互让想起一位故人罢了……老湘南,天衣的事情你办的不错,我本该奖励你。可是我听蜂尾说……你身边有个老头儿一直在调查天衣的事情——”
老湘南一听这话登时额头冒出几颗汗珠,他瞥了一眼那吊丧脸,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显得笑的有些诡异起来,那吊丧脸却若无其事依然打着呵欠面无表情地看着老者。
老湘南出几声哂笑道:“蜂尾说的没错,是有个老头儿一直追着调查天衣的事情,那不过是个没底气的孬种,以前因为天衣被盗的事情丢了饭碗,老婆还跟人跑了,这才不甘心来追查天衣的下落,老掌柜放心,那老头儿最近被检查出肝癌,已经活不了多久,他前些日子还想求我帮忙,我给他联系了一个小耗子开的讨债公司,这俩人成不了气候。”
老掌柜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这天衣自从当年檀帮第二代帮主柳宗治放入马王堆之后,我是历尽了多少艰辛才躲过国安7o1和檀帮的耳目才弄到了手上……实在是不想再出任何岔子了。蜂尾,你和白蚁、老猫继续跟踪檀帮的第三代帮主董卯,那小子看着愣头愣脑,实际是个厉害的角儿,就连日本桂组与檀帮的百年恩怨都被他所化解,眼下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天衣的事情,但还没查到我们这里,天衣的秘密说不定会被他破解开,而且他现在似乎不想让帮内的人参与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正是个顺手牵羊的机会。”
那吊丧眉和身后两人都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老掌柜背过手左右踱了几步之后慢吞吞地问道:“石蕗,你身体还可以么?”那蒙着双目的女子微微颔淡然道:“还可以……老掌柜有什么吩咐只管说。”老掌柜吁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你就负责去请一位高人,有他帮忙,要破解天衣之秘一定是如添薪促火一般……”
石蕗躬了躬身子淡淡地应道:“是,老掌柜要我所找的是何人?”
老掌柜拍了拍脑袋沉思了片刻低吟道:“五朵危崖五指开,亭亭玉立绝尘埃。惊涛忽涨清泉水,观风听月迎客来……太行山谷清泉观的柳泉道长本精通玄关机术,却已坐化,他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了两个门童弟子,分别是观风和听月。这两个人听说都是一表人才,根据蜂尾的情报——当年柳泉道长坐化之后,观风与听月这两人因为志向不合都离开了清泉观不知去往了何处。这两人无论你找到谁都好。明白了么?”
“明白了。”石蕗的回答依然简单淡然,这海底捞针一般艰难的任务也没能让她那止水般的表情荡起丝毫的涟漪。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想静一静。”老掌柜又侧着头看起那株芍药,仿佛又陷入了一片美妙温暖的回忆之中……
“老掌柜那我——”那俏尼姑有些急切地朝着老掌柜那里看了看,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湘南堵住了嘴:“老掌柜的话说完了,你再打搅他老人家小心咱们几人都跟着你落不了好下场!”说完笑嘻嘻地在她浑圆的臀部捏了一把。那俏尼姑啐了一声打开了老湘南的咸猪手小声道:“哼,老娘闲着正好!乐的个悠闲自在。”说完朝着那油头粉面干部打扮的白蚁飞了一眼。
众人对老掌柜都鞠了一躬之后缓缓离去,石蕗侧耳倾听了一下空气中流动的风向也不紧不慢地朝外走去,等到那四合院大门开启之时,她却俨然变成了一个满脸麻子身材臃肿的女瞎子,哆哆嗦嗦地走向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
郑州,有间讨债公司。
“所以我说你现在不能跟我一起去找天衣,你现在的身体跟拆了线了毛衣一样——没毛用。我还得托朋友给你送敬老院去…….understand?”程木拿着一根铅笔敲着桌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钱中正。
钱中正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叹了口气:“那好……我这里有两封信,淡黄色的那封请你交给桐梓坡路的一个人,信封上有名字。到时候你再拆开第二封信里面有我这么多年追查素纱襌衣的线索。”
程木愣了一下接过了他手中的两封信,那淡黄色的一封上写着——“方素红”三个字。“哇塞……还是个女滴~可以啊老钱,那女的长得怎么样?是不是你朋友的孙女什么的?你真是太好了……”程木忽然激动地热泪盈眶起来不顾钱中正喊痛就抱住了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女朋友的……老钱同志,你太了解群众疾苦了!你要早说还带送一个妞儿的,我当初不收钱也接了这活儿了!小方同志长得如何?七分以上么?”
钱中正被他勒得有些透不过气慌忙叫道:“咳咳!咳!放……放手……什么七分,那、那是我前妻……你小子……咳咳。”
程木愣了一下松开了他奇道:“你前妻?”钱中正抚着胸口喘道:“恩师方素红是我前妻的名字。”程木挠了挠头问道:“这事儿跟你前妻有什么关系?”钱中正叹了口气:“我……我反正是也活不长了,但这么多年来,我心底还一直想着她,我想着临走之前或许她还能看着这封信想一想我,那样、那样我就满足了……”
程木捏着那两封信扇着风叹了口气:“得了吧,老钱同志,就算她能收到这封信,她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眼都花了,看不看得清还是个问题。”钱中正拉着他的手恳求道:“求求你了,就帮我了了这个心愿吧……不然我……咳咳、咳咳!”老钱的咳嗽声顿时大了起来。
“得得得,我了个去,我答应还不成么。看样子是少不了去长沙走一遭了。对了,我下午就坐火车走,我有个道上的哥们,到时候会来接你去敬老院,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会帮我照顾你。”程木将手中的信收好对钱中正叮嘱道。钱中正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释然的笑容,随即闭上了双眼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程木看了他一眼把毛巾被给他盖好看了看天色,经过这么一宿的折腾,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十点钟左右,马姐那边又开始不顾昨晚的辛劳带着一个个小妖精接客去了,“所有人都在勤劳致富啊……”程木佩服地朝马姐举了巨额大拇指,之后他点了点那一万八千多的钞票取出六千放在了钱中正口袋里,接着关好了门后朝去往火车站方向的公交车走去。
拥挤的人群之中,一个头蓬乱穿着衬衣牛仔裤的青年人笑嘻嘻地走着,他在这忙碌流动的人群之中显得那么的从容和悠闲,一句句跑着调的戏曲从他口中哼出:“包龙图阴山来查看,油流鬼抱打不平吐实言。在阳间蒙冤颜查散,在阴曹被害柳金蝉……我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管叫那秦广辉他无有话言,勇士们与爷你就威武往前趱,我纵然丢官罢职也要铡判官!”正是河南有名的豫剧《探阴山》!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