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下面有个铁尸。”一个精瘦的跟猴子似的的中年人抠着脚下的泥土瞪着两颗晶亮的眼睛朝旁边看一眼后问了一句。
三个人看着脚下挖了一尺多深的土坑都沉默起来。这是泥土是吕梁山上特有黄土,一平方大的地方已经被工兵铲挖的看见了潮湿的湿土,这个土坑是斜着六十度角朝下挖起,最底部已经露出几块斑驳腐朽的青砖。
除了那瘦子之外,其余两人一个是个穿着军绿色羽绒服带着眼镜一脸阴沉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是个裹着个棉大衣脸上带着害怕之色的年轻人。
那戴眼镜的中年人弓着身子将脑袋贴着那青砖听了一会儿之后操着北京腔骂了一句:“他娘的,罗瘦子,里面保准儿了有个铁尸,只要咱们一开砖,那玩意儿立马就跳出来,火筒子也不知道管事儿不管事儿,要是管事儿还好,要不管事儿咱们仨都得陪死在这儿。”
罗瘦子抄起一把自制的喷子咬着根烟恶狠狠地道:“不行现在就开砖,这么干等着也他娘的等不死它!郭二炮你就是胆儿忒小,你拽着这臭小子在一边给我开着灯,我来开砖!”说完把郭二炮拉到一边抄起工兵铲就要用铲尖儿沿着砖缝儿抠眼儿。
郭二炮被他搡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正有气没地儿撒,看着边上那吓得哆嗦的年轻人直接照脑袋上就是一巴掌:“你丫给我老实点!看什么看!给老子乖乖得呆着,你要是敢跑,这深山老林里老子一枪喷死你你也是白死!听见没!”那年轻人连忙点了点头一动也不敢动。
罗瘦子在郭二炮手灯照射下小心翼翼地贴着青砖缝儿用工兵铲来回划拉,那工兵铲侧面锋利地犹如刀刃一般,不一会儿一层层砖屑就簌簌地掉了下来。罗瘦子正干得起劲儿,忽然听到身后那年轻人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你这样一会儿开了转,正好对上里面的铁尸,开砖以后一定是个斜坡墓道,它拽着你就拖进去了,你跑都来不及……”
罗瘦子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脸对他问道:“你知道这墓穴布置?”郭二炮也怔了一下抬起手骂了一句:“你丫小青年儿懂个屁!”正要拍他脑袋,那年轻人连忙伸出手捂住头哭道:“这一看就是唐朝的墓葬结构,唐朝墓葬结构大部分都是由斜坡墓道、甬道、前室、后室组成,里面有铁尸的话肯定是说明这墓主专门防着盗墓的,你要是就开那么一块儿砖,里面的铁尸立马就抓住你的手往里拖,砖后就是斜坡墓道是头牛也要被它给拖进去……”
郭二炮和罗瘦子面面相觑了一下之后都呆了起来,直到罗瘦子嘴上咬着那根烟快烧到嘴角,他才呸地一声将那烟吐在一边走到那年轻人跟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唐墓的?”那年轻人瞥了那层青色墓砖一眼后颤声道:“这砖大概是宽9厘米,长34厘米,只有唐代的墓砖才是这个大小、宽度……”
郭二炮抽了口气重新打量起来眼前这畏畏缩缩的年轻人起来:“我说罗瘦子……咱们也是听道儿上的说这里有唐墓,这小子居然一看这墓砖就知道这是唐墓……”罗瘦子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连忙客客气气地走到那年轻人身边说:“你叫什么名字?”那年轻人眼中的恐惧去了不少答道:“我是附近李家屯的,名字叫李暮年。”
郭二炮问道:“你们家有人儿干倒斗儿这行的?”李暮年摇了摇头奇道:“什么是倒斗儿?”郭二炮怒道:“就是盗墓的!我看你小子是装蒜!你家要没倒斗儿的教你,你丫怎么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唐墓,还他娘的连里面墓葬结构都知道?!”说完就扬起巴掌。李暮年急道:“我正在上大学,学的是古建筑学!那书里就是这么说的,铁尸这东西我以前听村里老人们说过……”
罗瘦子将郭二炮的手摁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给李暮年递了过去和和气气地笑道:“原来是碰上专家了,小李子你这么晚了不回家好好歇着来山上干什么来了?”李暮年看了郭二炮一眼见他不怎么阻拦就伸手把烟接了过来放在了嘴上。
罗瘦子嘻嘻一笑模出打火机打着火递过去,李暮年连忙用两手护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对罗瘦子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罗瘦子笑道:“你倒是说说你大半夜来这儿干什么?”
李暮年听他这么一问登时眼眶红了起来,罗瘦子一愣登时冲郭二炮骂道:“你他娘的手又不老实了?”郭二炮连忙伸出俩手叫道:“老子连放屁都没蹭着他!”李暮年擦了擦眼睛道:“明天是个吉日,我前几天在学校听说茞儿、茞儿她明天要嫁人了,这才请假回家准备参加她的婚礼,我小时候常陪她在这一片儿野果子逮松鼠玩儿,今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就想来这里再看看……谁知道正好碰上你们……”
罗瘦子听他这么一说嘿嘿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喜欢那叫什么茞儿的妞儿?”李暮年脸红了一下慢慢地点了点头。郭二炮哈哈一笑露出几分婬色道:“哟,合着你是大半夜来这儿想着新娘子撸管儿来了。”
李暮年摇了摇头哭道:“没,我就是想来这儿散散心……”罗瘦子横了郭二炮一眼道:“得了吧,欺负人家小辈儿干什么。小李子,既然你大学学的这行,你说说该用怎么个法儿才能安全进去?”
李暮年抿了抿嘴颤声道:“以前我听村里面老人说,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是借着子时的阴气活动的,小孩儿晚上不能到山上乱跑,如果碰上不干净的东西就得拿一块红布遮住眼上的阳气,站着不动,等到子时一过,才能将红布拿下来然后再回去。”
罗瘦子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期待之情落了个空,不由得暗暗地骂了一句,他知道这所谓的“铁尸”并不是真正的僵尸什么,根本没他娘的借阴气这一说。所谓的“铁尸”其实是一些古代墓葬机关家在甬道中装载的一个类似于传说中少林寺十八铜人阵的厉害机簧,那机簧大小类似真人,机身有连接墓室墙壁的暗机,只要有一块墓砖被拆下,那“铁尸”立马能察觉到位置,“铁尸”前段一般装有类似人手的铁夹,一旦抓住盗墓贼就立马抓住不放往其他机关上拉,为了防止时间长而生锈卡住,“铁尸”身上的机枢均涂着经久不败的油膏。
罗瘦子以前亲眼见过一个同伙儿被“铁尸”拉住拖到墓内的“地蒺藜”上,那人被拖得后背都月兑了一层皮,地上老远的一层血糊,后来被“地蒺藜”上划拉的肚皮都开了口子流了一地的肠子,最后死的时候就剩下一条腿还被那铁尸紧紧攥着。那时候那人已经被地上的蒺藜割成了一条条血肉模糊的血条子,罗瘦子那时候被吓得魂儿都散了,回去之后连着三个月一见肉就吐,就连去找女人玩儿一看见女人下面那片儿就恶心的没了半点**。
这是才最让他头痛的事情,虽说听出来里面有“铁尸”的动静,本想着可以趁着开砖的时候朝里面放一喷子,现在又想起了当年那个血肉可怖的画面,登时吓得他底气儿一松半点开砖的勇气都没了,李暮年那说法纯粹是不知多少年前村里面老人教孩子们躲避山里面熊瞎子的,屁用都起不了。
罗瘦子想放弃却又不甘心,他这次来倒这个斗本是开古董铺子的郭二炮收到的信儿,前些日子他想倒腾点古玩赚点小钱花花,从景德镇收了些瓷器,本想着来郭二炮这里赚上点,哪知道郭二炮一眼就看出那是劣质品,景德镇的瓷器讲究“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磐”,罗瘦子捎回来的瓷器看着溜光滑润特漂亮,郭二炮敲了两下就原形毕露了。那声音粗哑的跟一大老爷们喝多了酒似的。
开还是不开眼下成了罗瘦子一个上火的问题。郭二炮叹了口气说:“要不算了,我想着那群去我那处理黑货的老狐狸也不会这么简单就送我一个冥器的消息,合着他们本事儿不到动不了,给我这消息也是白给,可气的还是丫们骗了老子一万多块钱的消息费!草他祖宗的……”
罗瘦子朝着那青砖上恨恨地踢了一脚浑身无力地坐了下去又点上一根烟闷声抽了起来。李暮年两眼珠子在两人身上瞟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恳求道:“要、要是没什么事儿,你们就放我回去吧,我肯定不会跟外人说。”
郭二炮正在气头上忍不住吼了他一句:“回你娘的蛋!现在让你回去,你丫就是报警我们也不知道!等老子们跑了再说这事儿!”李暮年急道:“明、明天就是茞儿的婚礼,我、我……”罗瘦子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没办法,你只能搁一搁了。眼下我们暂时是开不了这砖,我得再想想法子,我们辛辛苦苦这一趟不能白来,起码得等我们拿到冥器才能放了你。”
李暮年心里郁闷的想哭,本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对象被县里一个高富帅抢走已经悲惨到了极点,今天偶然来这里找找当年的回忆还碰上俩盗墓贼被扣了起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要是命背,走大街都能踩上狗屎、喝口凉水都得被噎着、打个飞机都能射出血来……
李暮年叹了口气心说这俩人怕是非得到黄河边上才能死了这条心,这里是吕梁山一条极为隐蔽的小道,因为多年前听说这里闹熊瞎子、驴头豹闹的厉害,人们都不敢往这里来。再看这两位爷的样子估计差不多也得到天亮了才肯走,可那时候一定赶不上去县里的车了。他又想起当初那个面容娇丽的小女孩儿拉着自己的手吵闹着要吃糖葫芦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倒是考上了个普通的大学,那已经变得如花似玉的小女孩儿也终于要嫁给了别人,青梅竹马都他妈是扯淡。
更可笑的是,自己明明知道是喜欢人家,却连个屁都憋了这么十多年没敢放,连句表白的话都没敢说,本想着明天鼓足勇气表白一下,起码让人家知道这么多年自己是一直喜欢人家的,可现在倒好……要是等婚礼一结束,青梅竹马成人妻,再去表白明显就是伦理丧失……必须得抓紧时间,万一茞儿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呢!说不准她到时候为了自己把婚退了也有可能!电视剧上不经常上演这样大快人心、喜闻乐见的剧情么?
想到这里李暮年同志挺起了自己的胸膛站起来走到罗瘦子跟前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那个法子了么,那你们赶紧开砖不得了吗?”罗瘦子呸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说:“你说那是老人们糊弄孩子的,太监逛青楼——没蛋用。你连铁尸是什么都不知道,别在这儿瞎掺乎了。”
李暮年忍不住急道:“那、那你告诉我铁尸是什么,万一我有办法对付它呢。”罗瘦子扫了他两眼后苦笑了一下心说:得,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就跟他说说吧。
罗瘦子简略地把曾经那铁尸的事儿给李暮年说了一遍,李暮年听到后来一个大活人被“地蒺藜”拉成血条子的时候一张脸被吓得惨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郭二炮也听得头皮麻:“得了,罗瘦子你别说了,我他妈光听你说都反胃。”
罗瘦子瞥了吓得呆若木鸡的李暮年一眼说:“知道铁尸是什么了吗?你有办法么?”
李暮年回过了神机械地摇了摇头。罗瘦子和郭二炮对看一眼后嗤笑了一声都埋头苦思起来。
过了半晌之后李暮年忽然一拍脑门大声道:“我有办法了!”黑夜里山林中静的慎人,罗瘦子和郭二炮正埋头苦思忽然听他冷不丁这么一叫不由得都给吓了一跳,郭二炮给吓得差点翻身捂着胸口骂道:“你丫一惊一乍的狗叫什么!哎哟……老子的肾差点给你吓月兑水了……”
罗瘦子也给吓得哆嗦一下回了回神问:“你有什么办法?”
李暮年从旁边的灌木丛中撇下一根细枝在地上兴奋地一边画一边讲解起来,他想起了当年一个物理老师给他做过的一个试验:说一个烧杯,还有一根普通的磨砂玻璃棒,怎么样才能双手不接触烧杯的情况下利用这个玻璃棒把那个烧杯提起来。班里的同学都愣了神儿,不知道怎么办。那个物理老师微微一笑将玻璃棒伸进烧杯露出几寸然后将一些生大米倒进玻璃杯内,等到那些生大米填满了烧杯后,物理老师拿起露出几寸的磨砂玻璃棒轻松地就将那烧杯提了起来,然后又微微一笑在同学们惊讶的表情中深藏了功与名……那一节课讲的是——摩擦力。
李暮年是这样讲的,先把这墓穴最上面的一块墓砖打开一个小口子,那样铁尸的铁夹子伸不出来,然后在上面顺着那小口子往里面倒细沙,差不多得倒进去四箩筐细沙,沙子从上面流进甬道之后因为摩擦力的关系会贴着外侧墙壁在里面堆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