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衣大帐之内,李运廖负荆请罪。
“将军,运廖初战不敌……”
赵铁衣起身亲自搀扶道:“李将军水战之法并无差池,奈何夏侯令长乃天下名将。将军既然已力战,纵然损失也无妨。”
“将军……”李运廖双目湿润道。
“将军请起。”赵铁衣撤去李运廖背负的荆棘,命人拿了套光鲜的盔甲。
李运廖单膝跪地道:“将军,运廖恳请再战夏侯令长。”
“哈哈。将军求战我自应允。不过要战他夏侯的不是你,而是我三军将士。”
赵铁衣慷慨激昂,众将无不亢奋。“要开战了?”“什么时候?”
一身戎装精神焕发的赵铁衣坐在的帅位道:“今晚三更,全军渡过大江,随我攻取浔阳。”
“是。”
“领命。”
初尝败绩的李运廖担忧道:“将军,我军新败,此时攻城怕是会有不测。”
“李将军无需担心。我军损失不过皮毛,敌军却是心肝具丧。”赵铁衣嘴角露出微笑。
“报——”一名士卒慌忙闯帐。
赵铁衣神色凝重道:“讲来!”
“敌军派来信使,捧着一屉包子说赠于大将军。”
铁衣摆手示意众将稍安勿躁,端坐帅位静待。
身穿红衣的使者托着蒸笼走进帐中,轻蔑地扫过众将。“哼。我奉我家主公之命。特送还将军帐下叛将潘跃。”
“潘跃?”
“潘跃在哪里?”
使者掀开蒸笼,露出数个斗大的包子道:“潘跃在此。”
“混账!”
“找死!”
陈继、赵瑟拔刀欲斩来使,来使浑然不惧。
“退下。”赵铁衣不动声色道。
“我家主公知道赵将军欲杀此人,特意将此人烹杀成此肉包。”使者躬身奉道,“将军不尝尝?”
“你……”
“欺人太甚!”
赵铁衣桌案之下的右手颤抖,面露喜色地说:“既然是朱贡的一片心意,本将军岂能拒之。”
使者颇感意外,转而笑道:“我家朱贡以此物赏赐群臣,群臣皆曰天下鲜美。”
“杀——”陈继挥刀便砍,却被李运廖阻拦。
赵铁衣右手发麻。笑意更浓道:“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多谢他的一番美意。”
红衣使者也是倔脾气:“将军不现在尝尝吗?”
帐内众将无不欲杀之,独赵铁衣拾起肉包,笑咬一口道:“多汁……”
“哈哈。将军真乃食家。告辞。哈哈。”使者浑然不惧森罗刀剑,抬步就闯。
赵铁衣一摆手,两旁卫士撤掉兵刃。
待使者去,赵铁衣后仰晕厥,手中抽出貌似羊角。&&
“将军……”
“将军……”
众将慌忙来扶,赵铁衣含恨道:“潘兄,潘兄……啊呃!”
众将方才知道,原来昨晚酒醉婬和谐乱之事乃是苦肉之计。
晚灶之后,赵铁衣收敛悲痛聚帐议事。“诸位多半知晓潘跃之事,本将在此也就不赘述了。潘将军乃人杰也。我辈望尘莫及。”
众将怒火忿忿,只欲报仇雪恨。赵铁衣见状道:“潘将军身怀利器无影短剑,此剑削金断玉轻而易举。此番叛逆军中必然已是群龙无首,今夜三更我等水路并进,一举拿下浔阳,为潘将军报仇雪恨。”
“太好了。”“为潘将军报仇。”“荡平叛逆。”
群情激奋之时,左军李运廖出道:“将军,今夜决战怕是不妥。敌方前来送肉似有万全之策,再则哨兵为报敌营有混乱之象。”
赵铁衣道:“兵法有云:能示之以不能。敌营貌似如常,实则军心已然大乱。再则我军数倍于敌。战之易也。”
“李运廖你莫不是被夏侯令长打破胆了。”
李运廖怒目道:“今夜大战我愿为先锋,不胜则葬身鱼月复。”
陈继、赵瑟齐声道:“我二人愿随李将军同往。”
“后军留下五千人镇守本阵,你三人领左路军为先锋,本将亲率大军随后。”
“是。”
“遵命。”
“是。”
众将躬身领命。
赵铁衣想到潘跃的死,不由得失去理智道:“血洗浔阳。鸡犬不留。”
“为潘将军报仇。”
“为潘将军报仇。”
“血洗浔阳,鸡犬不留。”
“血洗浔阳。鸡犬不留。”
浔阳大营之中,群臣泣涕不止。
“我军不可一日无主,我提议由朱子郎继位九江王。”
“朱子郎文武双全,仁孝无双,继承王位理所当然。”
“不可。子郎将军虽然文武双全,但毕竟不是王爷的嫡长子。”
朱贡尸骨未寒,群臣已经开始寻觅下一任新主子了。
“尔等收声。”姜武雄一声大吼道,“如今敌军虎视眈眈,尔等不思退敌良策反而争夺王位,是不是想葬送主公的基业!”
“姜将军此言差矣。我等推举新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此时,朱子痛哭失声道:“父王、父王……孩儿不孝,今日把隐秘之事告与天地……父王、父王……”
闻听此言,群臣无不哗然。
料想这宫墙之内,伦理纲常本就多谬,子郎是公子也在情理之中。
“这……如今子郎继承大业,也算是天意。”
“没想到子郎……不,新王,臣等参见新王。”
姜武雄和几位武将不肯下跪。天知道朱贡的死这不是朱子郎设计的。朱子郎站起身接受朝贺。转身道:“如今父王罹难,我军不宜再战。孤意欲退守九江城,诸位以为如何?”
“你……你这是开门揖盗。失了浔阳,无了天险,我等皆死矣。”
“且不说你这王位来龙不正,单是你退守之策就不配为人主。”
朱子郎的近臣道:“大胆。你们想造反吗?”
姜武雄焦急到:“夏侯将军,你倒是说句话啊?”夏侯令长跪在朱贡尸身前,自始自终一言不发。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两方才明白,谁当王不重要。重要的是战谁去打。
朱子郎亲自搀扶起将军道:“令长兄,你以为如何?”
“臣还是那句话,秘不发丧,恪守浔阳。”
朱子郎脸色一沉心道:“早知道你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姜武雄闻言大喜道:“某与将军同。恪守长江天险。乃是兵家之策。”
细作出身的王槐说:“两位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王爷应从善如流。”
“恩?”朱子郎疑惑道。
“臣的意思是就留下一万兵马与夏侯将军,王爷可先带先生的灵柩赶回九江城。”
“王槐你到底是谁的细作。敢勿我军机,我杀了你这厮。”
“放肆。新王面前,哪有你耀武扬威。”两名近卫控制住姜武雄。
局面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黑脸的夏侯令长欲言又止。天欲亡,人何言?
朱子郎微笑道:“王槐所言正和孤意。夏侯将军就领军扼守浔阳,本王护送父王灵柩回故乡。”
“是。”死的文官都成了保王派。
“父王、父王……”朱子郎趴在朱贡的尸体前也不知是哭是笑。
江风夜夜,旌旗声猎。夏侯令长带着留守的将官夜巡防线。
“若是今夜无战事,则我军尚有喘息之机。若是……”
姜武雄不明所以道:“将军。这朱子郎为王我第一个不服。”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主公对我等不薄,我等必以死报恩。”
“以死报恩。”众将官明心。
夏侯令长说道,“传下去,令士卒饱餐战饭,弓弩不离手,刀剑不离身,不得擅离职守。但愿使者的话语能瞒过赵铁衣……”
姜武雄叹气道:“若是老主公还在,我等何惧他赵铁衣。”想到潘跃那殊死一击,夏侯令长心中佩服:“天意不可违。即便老主公在也是一样。”
临近三更,空气凝重,一场珍贵的春雨正在天酝酿。
“三更已到,出发。”李运廖披甲阵,带领精神抖擞的玩家乘船突袭。赵铁衣换盔甲。照着铜镜道:“潘跃,你且在天看着。”
茫茫大江之火光点点。春雨好像丝线般经过战士的脸颊。突然紫色的雷龙闪出江数百艘艨艟,春雷炸响响过,严阵以待的守军倾巢而出。
“杀——”“啊——”“呃——”
“放箭——”“撞他——”“轰——”
两方都有必死之心,一时间蓝黑如墨的江面血红弥漫。无数的箭矢在春的细雨中倾泄,每一秒钟都有鲜活的生命落水逝去。
姜武雄赤膊奋战,高昂气势连续突破数道防线。火光箭雨之中,李运廖看清这个魁梧大汉。“好一个狂徒!”陈继、赵瑟都是赵铁衣的死党,来先锋队主要是镀金。眼见对面守军殊死力战,不由地动起了心思。两人的高大艨艟航速减缓,任由玩家的小船去死拼。
“杀——”姜武雄奋战,三十艘战舰奋勇前进。
前锋船队转眼损失过半,李运廖回望一眼陈继、赵瑟的艨艟怒道:“卑鄙。”骂过之后,豪气涌,带着剩下二十九艘艨艟全力航行。
又是一阵殊死搏杀,姜武雄身被十数箭死在船头。继任的船长焚烧战舰,撞向李运廖的大帅船。可惜江风春雨不借力,李运廖得以转弯避过。姜武雄一死,守军阵形缺了一角。
正在双方火船互撞之际,赵铁衣率大军横江而来。只见雷电闪过,大江之密密麻麻全是黑点,为首艨艟鳌首、龙爪,威风不可直视。
“将军来了。杀啊。”陈继、赵瑟不去演电影太可惜了。
“报国就在今日,将士们痛饮此酒。”将士摔碗船,作为最后抵抗力三十艘战舰在夏侯令长的带领下投入战场。
金盔金甲的赵铁衣大喜道:“朱贡真的死了,潘跃看我为你雪恨!杀——”
“杀——”数百艘艨艟以雷霆万钧之势虎扑守军。
“死战——”姜武雄所辖战船全部沉没,江燃起滔天大火。这正是:
春雨细线洒江南,长江夜战天下传。
若非侠客舍命刺,那有将军定江山。
“杀——”“杀——”
火光照耀之下,一列三十战舰的船队驶战场。这三十艘战舰无不残缺破损,想来是白日水战的伤船。再看船将士,纵然有伤却无不视死如归。
赵铁衣宝剑一指道:“击溃夏侯,血洗浔阳。杀——”
“杀——”军号响起,整条长江仿佛都在悲鸣。
淅淅沥沥的春雨经过夏侯令长的眼前。“好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