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方昊暗呼一声,陈东峰的到来,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即便他有放出青风、青石的打算,但那也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的保命手段,如果事情不到最紧要的地步,他绝不会轻易动用它们,否则的话将会很难收场。
现在不只陈东峰来了,跟他同来的另一人显然和他关系很近,从飞行速度上看应该也是筑基期修为。
加上郑奎,对方有三名筑基期强者,秦砚一人根本无法阻拦。
他迅速环顾了一下周围,做好了应变准备。
“方昊,在山中,你乘我不备,指使三只妖狼欲致我于死地,断臂在此,你还敢抵赖?”
陈东峰与那人落在郑奎身侧,用仅存的左手指着方昊怒喝着。他的另一只衣袖空空荡荡,随着轻风微微地摆动。
方昊近在眼前,即便陈东峰恨不得立刻将之碎尸万段,但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方昊看着那条空袖,心中大呼过瘾,这样的报应还是太轻了。但他嘴上却没闲着,待陈东峰刚一说完,立刻反唇相讥,“陈东峰,你枉为宗门尊长,趁我独自在山中之时竟以强凌弱,步步追杀,现在竟然还厚颜无耻倒打一耙,你的罪行我已禀明执法堂郑师叔,你就等着门规的制裁吧!”
“哼,你只是一面之辞,岂能任你信口雌黄?”郑奎冷声道。
方昊微微一笑,“按郑师叔所说,一面之辞便是信口雌黄,那陈东峰不也是在信口雌黄吗?你让周围的弟子说说,我到现在才炼气二层,总不会傻到去杀筑基期的陈东峰吧。他的那条断臂我倒是知道,是他追杀我的时候,妖狼看不过眼,给咬掉了!”
郑奎岂能容方昊再加辩解,当即暴喝道,“住口,不管事情如何,你既然与此事有所牵连,那便跟我回执法堂弄清事情原委吧。”
“你说跟你回去,我就跟你回去?郑师叔,我还担心你中途杀人灭口呢!除非领事堂和执法堂的堂主一同在场,否则休想让我跟你走!”
方昊正是有此担心,因而一口回绝。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郑奎再次冷哼一声,“万师兄、陈师兄拦住秦砚,我来擒方昊。”
陈东峰与同来的那人应了一声,身形一动,拦在了秦砚前面。他俩都是朝天峰弟子,并无执法权,擒拿方昊之事他俩都不便动手,但拦截秦砚却不触犯任何门规。
“让开!”
秦砚一声暴喝,手中寒虹剑虚晃一式,身形疾动欲挡住郑奎。
陈东峰与那姓万的弟子爆发出自身气势,身体随之而动,又死死地挡在了秦砚的前面。
周围弟子一阵恐慌,纷纷向四处退后,看眼下情势,弄不好会造成火拼。
“秦砚,看你还能拦得了我,想庇护方昊,做梦!”
郑奎见秦砚已无法出手阻拦,阴笑一声,就要对方昊动手。
“住手!想动方昊得问问我们答应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骤然传来一道怒吼。
喊声刚落,嗖嗖两条人影同时落在方昊面前。
方昊几乎就要放出两只妖狼,见此情景,急忙中止了后面的动作。
来的两人他刚好认识,正是前两天在剑芒山中遇到的试炼地看护彭战和叶普。
这二人返回内门后,向宗门禀报完试炼地被挑之事,便来妖兽园探视方昊,刚好在此时赶到。见有人居然要对方昊动手,他二人岂能不站出来庇护。
“呃,原来是逍遥峰的彭师兄和叶师兄,难道你们也与方昊袭杀同门有所牵涉。”
见事情有变,郑奎没有立刻动手,看了二人一眼阴笑道。
“哼,少给我危言耸听。”彭战看了一眼徐磊的尸身,面色沉了下来,“执法堂与朝天峰弟子联手来拿一外门弟子,这在我玄黄门恐怕还是头一遭吧?”
“执法堂的事你们少管,你们胆敢阻拦在下执法?”郑奎怒问。
彭战嘿嘿一笑,“各峰弟子都无权参与执法,也不得干预执法,这是宗门的规矩。既然他朝天峰的弟子能参与执法,那我们怎么就不能了?”
“两位师兄可要看清楚了,万师兄和陈师兄并未参与擒拿方昊,他们只是阻拦妨碍执法的人。”
“是吗?”
彭战又是一笑,“既然可以这样,秦师弟,你来拦着郑奎,那两位交给我们吧!”
秦砚微微点头,心中暗暗称奇,方昊什么时候和这两人有交情了。但他脚下却是不停,斜着射向郑奎。
陈东峰与那姓万的弟子方要阻拦,彭战与叶普身形一晃反拦在他二人面前。
场上情势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秦砚与郑奎对峙着。
彭战、叶普与陈东峰二人对峙着。
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周围的众弟子都在远远观望,这种情况绝非他们所能插手。只是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疑问,妖兽园中寻常时候,难得有内门弟子前来,今天却先后来了五人,而且都与方昊有关系。
方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能量,居然惊动了这么多内门的人?
此时,方昊却淡定地站在场中,注视着形势的变化。心中对彭战和叶普很是感激,二人既然为自己仗义出手,以后还得寻找机会报答人家。
郑奎被秦砚再次拦住后没敢轻举妄动,此次找方昊晦气的因由,他自己心里清楚,若真要强行动手,未必能在对方手下讨到好处还在其次,若是发生伤亡,宗门的责罚他绝对承受不住。
他不敢率先动手,陈东峰和那姓万的更加不敢,执法自然有执法堂出面,他们若先动手,场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一旦宗门问责下来,他们也难逃制裁。
反倒是秦砚一方比较淡定,他们本来只是想拦住对方,只要对方不来粗的,他们就算达到了目的。
双方一下就陷入了僵持。
互相怒视着,却谁都没有迈出第一步!
终于,郑奎忍不住了,时间越久对自己越为不利,执法堂弟子的优越感现在已被对方逼迫得荡然无存。
“彭战、叶普,你们一定要和执法堂作对吗?”他转头说道。
“别扣大帽子,凭你一个人就能代表执法堂?我等只是见你们的做法有违门规,为了维护门规威严才不得以而为之。说吧,方昊究竟犯了哪条门规,居然让你与他们联手来对付?”
“哼,这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再不让开,可别怪郑某不客气了!”
说着话,郑奎身形一晃便要扑向方昊。
秦砚一直紧密地关注着他的动向,他方有异动,随即拦在了他的面前。
“郑奎,若想拿办方昊,就按他所说,须领事堂与执法堂同时参与,否则休想。”
“凭他?还不配”
说着话,郑奎身形再动。秦砚与他修为都在伯仲之间,须臾之间又拦住了他的去路。
恰在此时,远处又传来一道声音,“放肆,都给我住手。”
随着声音,两道人影从西方空中快速飞来,落在场中。
“弟子见过展堂主、董堂主。”
相互对峙的六人看清来人后,一齐躬身施礼。
被称做展堂主的那人正是玄黄门执法堂堂主展雷,他脸色阴沉地看了看地上徐磊的尸体,犀利的目光在几名筑基期弟子逐一扫过。
“修道修心,道法除魔,你等同门操戈,可知罪?”
“弟子知罪!”几人同时躬身答话。
“死者何人?被谁所杀?你等因何大动干戈?郑奎,如实禀来!”展雷冷声说道。
“回堂主,死者为妖兽园炼气四层弟子徐磊,被炼气二层弟子方昊所杀。”说着话,郑奎用手指了指方昊,“弟子怀疑他使用邪术,另据朝天峰弟子陈东峰所报,方昊曾在山中驱使三只妖狼袭杀陈师兄。弟子欲带其回执法堂询问,遭到他们恶意阻拦!”
“呃,你就是方昊。”
展雷大感意外地看了方昊一眼,“难道你不知道门规,同门不得相残?”
“展堂主,弟子与徐磊签了生死战书,请堂主过目。”方昊取出战书,恭恭敬敬地捧给展雷。
不见展雷如何动作,那战书居然平空飞起,在他面前自动展开。
略一扫视,战书复又飞回方昊手中。
“郑奎,门中最新规定,任何生死战都须由执法堂商议裁决,执法堂单个弟子无权签署生死战书,难道你不知晓?”展雷脸上怒色更盛。
“弟子知错,是弟子忘了。”被展雷一喝,郑奎脸上的汗立刻流了下来。
“忘了?”
展雷冷笑一声,“我看未必,前几日我曾严令于你,有关方昊之事,你无权再予过问,难道你也忘了?”
“这”郑奎脸上的汗越加多了起来。
“陈东峰”
展雷不再看郑奎,直接唤道。
“弟子在”
“方昊可曾与你有仇?”
“回堂主,弟子之侄陈昭死于妖兽宫妖狼之手,那妖狼却是方昊放出。或许他心有疑虑,以为弟子会迁怒于他,因而才驱使妖狼对弟子先行下手。”
展雷听完再次冷笑,“陈东峰,如果你担心我杀你,会不会先行使用手段对我下手?”
陈东峰急忙躬身,“弟子不敢。”
“哼,你确实是不敢!难道方昊就敢对你下手,我之于你,与你之于方昊有何区别。你会飞,妖狼却不会飞。就算方昊有天大的胆子又岂敢对你下手?还有,你遭袭后为何不立即上报执法堂,反而只告知郑奎一人,如今又与他一同前来对方昊下手,是何道理。”
“方昊之所以敢下手,恐怕是心存侥幸,又周密策划。弟子没报执法堂是因为不敢惊动堂主,这次前来弟子也是适逢其会。”陈东峰急忙辩解。
“一派胡言”展雷盯着陈东峰,“方昊入剑芒山是接受测试,你为何又出现在那里,方昊可曾事先知道你去,又如何布下杀着?”
“这”陈东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待陈东峰再说什么,展雷又厉声道,“方昊其人,我也有所耳闻,能不畏生死,面对强敌舍身救护同门,如此侠义弟子岂会因无端猜疑而袭杀同门弟子,更何况这个同门一只脚就能碾死他。”
此言一出,陈东峰已知展雷的裁定,心中大为后悔,若先知会执法堂事情也不会被动到如此局面。当时也是思虑欠周,以为凭他和郑奎就可以决定了方昊的生死。万万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多岔头。
他躬身站在原地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展雷再次扫了几人一眼,道,“郑奎越权行事,致使一名外门弟子死于生死战,又滥用职权,诬枉本门弟子,先回执法堂面壁,听候惩处。”
“是”郑奎答应一声,灰溜溜地驾着符器离了较技场。
“陈东峰诬告本门弟子,意图与郑奎联手滥用武力,险致同门相残惨剧发生,回执法堂面壁,听候处置。万钧,不明是非,助纣为虐,一同回内门,听候惩处。”
“是”陈东峰和那姓万的弟子应了一声,不敢再说半句,转身离开。而陈东峰在转身的瞬间,却目光阴厉地看了方昊一眼。,
方昊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禁眉头一皱,以后得更加小心此人了!
但他对展雷的处置却还满意,此人不愧是执法堂堂主,心思细密,处事果断。
事情并没就此完结,展雷继续道,“彭战、叶普虽对抗执法堂弟子,应领罪责,但念其事出有因,保护了本门弟子,功过相抵,不奖不惩。至于秦砚,领事堂的事,我就不便置喙了。”
说完,他看了一看那位被称为董堂主的人。
领事堂堂主董逸微微点头,“秦砚保护本园弟子有功,对抗执法堂有过,功过相抵,不奖不惩。秦砚立刻清理此地,率本园弟子迎接门主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