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云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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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色茶壶放置在一个紫色托盘上,古铜色的茶几静静安放在那里阵阵檀香,青烟袅娜升起,斜着向前方飞去
辽阔的黑色海面之上,风平浪静,不时的闪过一丝亮光
那亮光组成一道长长,万万的光柱,一直延伸到眼前,船舷之下
哗一声鹤唳,划破夜空
但见半空中一朵五色彩云破空而来在那彩云之中,伸出一只红顶,长嘴,浑身雪白的仙鹤,叼着一卷彩光闪烁的卷轴正在向前方飞行
铮一声琴鸣,却见一道月弧形波光,向那五色彩云中射去
哗只听一声悲惨的鹤唳,五彩云慢慢消失,雪白羽毛,如鲜花从从空中缤纷而落
一卷古老的卷轴从天而降,在下落途中,倏地一转,向船上飞来
最后那卷轴暗暗稳稳的落在案几边缘,古琴的旁边
十根细长的手指在那琴弦上不断跳跃,拨转,勾勒,婉转的琴声,在空中划过一层层涟漪向四周传播开去
灵动的琴声,时而急骤如雨,时而舒缓似尘,不知何时四周黑暗的海面,随着琴声开始波动起来
随着琴声逐渐加紧,海面上的波浪,纷纷从水面跳起,互相碰撞,发出哗哗,啪啪啪的清脆声响
接着那琴声的度似乎快到了极点,却陡然拔高如同一根钢丝抛入了空中来回在空中逡巡
尖锐的声音,如断弦裂帛,刺耳已极可是那声音偏偏让人觉得是那么美妙,仿佛一切顺理成章
与此同时周围海面浪拍千尺,群峰碰撞,发出万千雷鸣般的巨响天空似乎也在这巨大的声音中,碎裂开来
忽而琴声一收,漫天水声,浪声,消失不见周围如同小山一般的水浪也缓缓退落下去
不一会儿,风平浪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空中传来接着只听“呵呵,仙曲伦音,非同凡响老夫所行不虚了”随着话音落地,一道白袍白须,白眉的老者,一步步走上前来
此人正是曾经鲸吞日轮的东尊天武
眼看他身影一晃,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影,来到船上
这是一艘长约五丈宽有两丈的小舟
小舟中间放着一个案几,案几上一架古琴,古琴之后一个黑衣中年男子,闭目盘膝而坐檀香阵阵
只有微微水声,哗哗而响
那黑衣中年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平淡的看了东尊天武一眼把旁边的珊瑚色茶壶端起只见他单掌在古琴旁边一抚,一个古拙的小桌,凭空出现
小桌上恰恰放着两着琥珀色小杯,高有三指,晶莹剔透
斟满两个小杯,中年男子独自拿起小杯,向东尊天武道了一声:“请”接着托起小杯一饮而尽
东尊天武,微笑一声,施施然坐在古琴前方,拿起另一只小杯,只见杯中光影点点,乃是一汪碧绿粘稠的液体,阵阵若有若无的清气,淡淡传来
把小杯放在鼻前深深一嗅,东尊天武缓缓道:“气清而寡,味淡且深佳酿,佳酿”说完东尊天武把小杯放到唇边,嘬饮而尽
中年男子看到此处,放下酒杯,把手放到了古琴之上,小指不经意勾动了一下末弦
清越单一的弦声,如蛟龙吼叫,低沉深远
东尊天武亦是放下小杯,看着那古琴道:“许久不见枯木龙吟兄,不知还识得老夫否?”
他话音落地,却见那古琴上星璇位上紫色琴弦,蓦地发出一声苍雄的声音仿佛在向人问好一般
东尊天武微微一笑,不经意看了那古琴边的古老卷轴一眼,道:“月荒多事之秋已至,不知歌月兄,要如何做?”
中年男子大袖一抚,那古老卷轴了无痕迹的消失不见
“魔气交感,天地已乱荒土安静的太久了,也是该闹个天翻地覆的时候了”
中年男子的声音极轻,但是话语却字字惊人
在他看来似乎所谓的天翻地覆,也只是稀松平常之事
东尊天武莫名站起身来,背向中年男子,看着前方无尽的黑色海面道:“不觉已经千万年过去,曾经的它们却终于不再了”话中竟颇有些怆然之意
中年男子,已经坐在那里,自顾自又斟了一杯,放到口边只见那小杯中碧绿的表面上有着几个细小的气泡,剩下的便是映照的上方不断暗涌的黑暗天空
“它们一直都在”中年男子说完,仰头饮下杯中物事
东尊天武看着前方,身子莫名的晃了一下,道:“时间不同了这个天地,已经不是我们的天地就算它们都来了,还能找回从前吗?”
“阴阳倒转,乾坤逆行一切都有可能”中年男子十指细长的手指,模索着面前的古琴,淡淡说道
“人力总有尽时歌月舟中歌月人,不是已经不在了么?”东尊天武转过身两只眼睛看着中年男子,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中年男子听到歌月人这三个字的时候,猛然抬起头看着东尊天武,两只眼中带着一丝疯狂,和隐约的怒火,可是却转而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叹了一声道:“或许,但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的,也都会回来的既然你都能回来,还有什么不能发生?”
东尊天武听到这里,摇摇头,举步向空中走去,一步百丈两步十里,不一会儿已经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
“只愿歌月兄,仅仅是要它们回来而已”东尊天武,遥远的声音传来
中年男子向东尊天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低下头,双手扶到琴上“会的,一切都会的”
中年男子低声念叨着,忽然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接着悦耳沉吟的琴声再次响起
哗哗哗不知为何,在那中年男子小舟周围升起一层透明的光幕,把整个小舟包围起来,接着小舟如电一般向远方驶去
只见那小舟转眼消失不见,这时忽然天地间光线一亮,再向四周看去,竟是晴空万里艳阳高悬,四周海面,浪涛翻滚,空阔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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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天空,幽然南海一如洪荒巨兽无声的吞吐着波浪
传说中,月荒南海有泛天之山,登而临之,可遥望瑶台玉池有百仙轻飞舞,观之可百业昌隆子嗣添丁
南海极南边缘,隐有一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那山极高,足有万仞山体苍雄如锥,傲然绝立
望着孤高无比的山洞顶端,一道身影,负手而立
只是从背面看去,那人身影,竟莫名有些佝偻
“师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在背后,却见一个青年,身着玄青色长袍,上前一步道
那道背负双手的人影,缓缓转过身来,让人很难想象,在这如此挺拔的身躯上,那张面容,竟然如同树皮一般皱缩聚集在一起,道道皱纹堆积,若不是他的眼睛和鼻子,这人的脸简直和老树皮,没有两样
“天儿,你来到此地多少年了?”那人苍声问道
年轻人恭声道:“师父,天儿尚且日短,到了梵语洞天刚好三千年了”
“三千年了,又是一个三千年了”那老者反复念叨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忍不住咳嗽起来
“师父,您老人家,注意身体”青年有些担忧的道
老者摇摇头道:“天儿,不用担心为师,我还死不了今天又是月半,再不顿悟成仙,恐怕就要耽误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名叫天儿的青年男子,低头应是
那老者抬起头,再次望向无穷高处
只见无穷高处,在黑沉沉的洞顶中间有一尺许大小的圆环
圆环之中,烟云动荡,不时变换在那圆环周围遍布着数多奇异古怪的符号,如同星象,如同咒语,道符在不时的散发着点点光芒
这些符号所覆盖范围极大,在黑暗之中,远远望去,只觉的那些符号如同夜晚星空一般,璀璨无比
“玉池天宫,百仙起舞世间有哪个可以有幸看见?然而我阴月宫得天独厚,独享此境却奈何天意苛刻,鲜有有福缘之人到此如此这阴月宫中只有你我师徒两人,这是天意,还是劫数?”老者轻声的自问着道
“师父,您无须担心,梵语洞天,不消日月沉沦外面十日才相当于洞中一日相信师父在今天一定可以参透天机,破碎虚空而去到时便可实现夙愿”那年轻人劝慰道
那老者听着那青年男子的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天儿,你很好当初你到此我便见你灵慧天生,神赋异禀,脑后有慧光闪动三千年间,你领悟阴月宫中所有绝学却独独在最后瑶台顿悟上停滞不前你以为为师不知道你的心思么?”老者说道此处,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为你取姓为梵,就是看你心地仁厚,乃是我阴月宫所的之应大机缘者三千年间,玉池瑶台仙舞,你观摩无数
在阴月圣经也都熟透于心为师已经布下算计,你今日无比顿悟仙法,破空而去然后在月荒魔乱之中,凑够八千万功德,即可功德圆满,成就果位切不可贻误良机咳咳”老者说着话,咳嗽起来
梵天儿见状面色一变道:“师父,弟子驽钝,那有如此修为那玉池天舞,艰深奥妙,非弟子可以轻易参透,纵三千年也难以掌握
何况弟子还想常伴师父旁侧,哪能轻易言去?”
老者面色肃然道:“那你是说师父在后山见到你的天舞之术也是假的了?”
梵天儿还想再说,看着师父那威严的面容,不知为何心中一软,竟无论如何也没有了争辩之心
看着梵天儿垂首丧气之状老者慨叹一声,道:“天儿,师父知道你孝心甚重怕为师孤单寂寞故意隐瞒修行,正是你这位慈悲心肠,让你在顿悟之后,只需积累八千万功德,就可飞升正果你的历代师兄,哪个不是要积累十数万功德才堪堪踏入天宫门槛?
况且阴月宫下界只是一个入口,三千年来未有一人飞升,上界阴月宫的祖师,不是没有找到护道人恐怕早就降下雷霆师父也兵解而去你明白吗?”
看着老者深切的目光,梵天儿终于点点头道:“师父,我这一去,是否还可以相见?”
青年老者抬头看了看洞顶,又低头看了看梵天儿道:“一切都在因果,若是有缘,一定还可相见”
听到此言,梵天儿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那老者点点头又重重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头顶之上那圆环之上光芒大放,下一刻那圆环一肉眼可以见的度迅增大不一会儿已经变成数百丈大小
整个洞顶,不知在何时,竟然变成了通体透明的一个巨大的光罩一般的物事,上面描绘刻画着周天星图,法阵符号,奇异古老已极
透过透明光罩,只见前方天边升起一轮明月,大如圆盘,皓白无限,清辉湛湛在那光罩正中的顶上,只见一团五彩祥云,由小变大,不断翻滚着盘旋而出
不一会儿已经出现在两人身前
那五彩祥云逐渐填满了整个透明光罩,此刻的光罩如同一幅刻满周天星符的窗口,向前望去只见前方一片碧水幽幽的玉池,玉池中,烟霞动荡,锦鲤翻越,黄龙穿梭,有神龟,麒麟,等瑞兽,不时出现在那池中然而一晃之下,又被祥云吞没,消失不见
正在这时,叮咚一声,一声如同水滴落入水池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群身披彩带,项配璎珞的仙女的盈盈而来只是为首一名女子,面容模糊不清,走上前来却是怒声道:“下届护道人何在?”
那老者闻言一怔,往日满月初升,这群仙女只顾翩翩起舞,却哪里有说话的时候
可是今日只见前方那名女子,怒气冲冲,不知何故
“在轩辕珂,正是阴月护道人,不知仙子有何垂询?”老者上前道
那为首女子,叱道:“玉池仙舞,乃是上界对下界招灵之举你记得每次招灵之舞,乃是秉天地四时灵气,不得过早,不得拖延若是有了差池,必遭天谴
你阴月宫固守泛天之山梵语天宫由来已久,想必知道其中利害”
“仙子教训的是,老朽自然省得数千万年间,从来不敢或忘,懈怠轩辕珂,幸不辱命不知仙子,为何有此一问?”
轩辕珂面上现出一丝犹疑之色
“幸不辱命?哼哼,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九月之半,正是天舞之日”
“好好好,你倒是记得云锦天书何在?”
轩辕珂面现惊讶之色道:“启禀仙子,云锦天书在白日已经交由守职仙禽,衔书而去难道没有出传到应传天宫么?”
“好个小贝,你竟然还糊口诓骗本使本使在白日并未接到任何天书,若非我查阅周天轮派玉典,天舞招灵,一旦错期你可知后果?”那为首女子,气的浑身发抖,但也知道兹事体大,不是发作的时候
轩辕珂,满脸疑问,直觉好没来由
“启禀上仙,我师父的确把云锦天书交予守职仙禽,弟子可以作证况且仙子只要取用照昔尘境,一切都可以”梵天儿话未说完
“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只见那空中女子,凌空一指,一道紫光,射到梵天儿身上
“仙子息怒”轩辕珂急忙上千阻挡,却哪里来得及
梵天儿身躯倒飞如轮,砰一声撞到后方石壁之上,而后掉落下来
“天儿”轩辕珂身影一晃,来到梵天儿身下,接住了他
却见梵天儿双目紧闭,眼角流下两行血液,面色紫黑
“轩辕珂,他被本使的紫玄神雷剥去五百年修行,这是治他僭越之罪你可服气?”轩辕珂抬头望着光罩之外,那些虽然看不清面容却唯美曼妙的上界神女
数千万年间,他幻想过千万次这些神女究竟是何模样,究竟是怎样的音容笑貌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不分黑白对错,就剥去自己最爱的弟子五百年修行还要问自己服气不服气
却见,轩辕珂树皮一般的老脸上,绽放出最最正常不过的笑容,道:“服,服,服现在神威盖世,哪儿能不服?”
那空中神女焉能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讽刺之意,却在这时,只听空中一声金鸡锐鸣
那神女有些焦急道:“吉时已到,轩辕珂,还不交出云锦天书,开启天云罗帐?”
轩辕珂冷声道:“云锦天书,确实已经给了守职仙禽,仙女若是不信,大可搜遍梵语天宫便是”
“你”那云中仙女指着轩辕珂,正想怒叱
却在这时,云中金鸡鸣叫又响两次,“轩辕珂,你当真要违抗天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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