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河 75、骑兵排长

作者 : zh凡夫

鲁建国他们被抓的第三天,有消息传回来,说他们完了,县里将他们的行为正式定为“对抗**上山下乡政策的一次反革命暴乱”,已经上报省公安厅,据说至少也要判十年以上徒刑,弄不好为的还会被判死刑。

梦才和王佚夫平时绝少在外面活动,上面都不认识人,现在也只能坐在宿舍叹气。自从生了事变,原来是热闹之地的知青宿舍现在已门可罗雀。像德辉这样成分不好的人当然是尽量避嫌,其他人则因为这里已人气不旺,失去了娱乐价值也不愿再来,只有隔壁的重高有时还过来坐坐,说些宽心的话。

梦才这才注意到骑马者中的一个是半个月前抓捕小鲁他们的骑兵排长,见对方态度和蔼,也礼貌的回道:“啊,是孙排长。”

骑兵排长将战马交给了同来的骑兵,跑过来热情的握住他的手说:“哈哈,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上次完全是误会,年轻人都血气方刚,回到驻地后再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真佩服你的勇气和义气。”梦才被这突然的友情和赞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喃喃的为他那天骂人道歉。孙排长大笑,说他们那天该骂,谁叫他们打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就有不打人骂人和不虐待俘虏这两条,是他们先违反了纪律。他又问:“你到公社——是不是为了你们小组被捕的那几个知青?”梦才诚实的说是,说准备到公社去打听一下他们的情况。孙排长道:“你去公社打听还不如到我这里打听,我知道的比他们还清楚,走,中午到我那里喝两盅,我和你慢慢道来。”说着便硬拉着梦才去了他们骑兵排的驻地。

骑兵排的驻地位于林里镇南面,原来是一个大家族的祠堂,精雕细刻,富丽堂皇,现在不幸成了骑兵兵营,遭受着人和畜的双重践踏。时值正午,部队正在开饭,孙排长叫士兵将饭菜送到他的房间,又拿出两瓶白酒,道:“听说老弟海量,我也好这一口,来,今天我们两一人一瓶对饮。”梦才推辞不得,只好接过酒瓶。两人也不用碗,对着瓶嘴,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开了。酒至半甜,话匣子打开,原来孙排长来自东北,只比梦才大五岁,梦才说他父亲也是东北人,两人又认了半个老乡。说起那天抓捕小鲁他们,孙排长连说误会,当时接到公社求援,说有人抢夺枪支,打伤并拘押地方干部,便以为这是一次反革命暴动,最近在县城遇到下放清河的上海女知青李莎,说起这件事,才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那个民兵营长确实欺人太甚了,难怪知青反应这么激烈。梦才问县领导对事件的态度,孙排长由于经手过这个案件,对事件的处理也甚为关心,他说县领导层的态度大致有三:一派是政法系统,认定这是一起严重的政治事件,一定要严办;另一派是知青办,怕这件事影响到**的上山下乡政策,主张慎重处理;至于剩下的,也就是大多数人,还处在观望状态。他很奇怪为什么这次县政法委和公安局这么严厉,“让人感觉他们有置这些知青于死地而后快的心态。”孙排长不解道。梦才说:“这没有什么奇怪,听说这次招工指标其中一个就被德军给了县政法委书记的儿子。”接着他又将陈德军和县公安局长的关系略说了一二,当然有关白玉皎的故事他隐去未说。孙排长听了恍然大悟,感慨道:“社会比学校要复杂多了。”——孙排长是军人子弟,高中毕业便直接进了部队。

他们的话题转到了那天知青抓捕上面,谈到小金遭士兵殴打,孙排长很过意不去,说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个弱智的人,只以为他性格倔强,后来听说真实情况,心里一直不是滋味。梦才见他言语真诚,知其也是性情中人,劝慰了一会,还答应一定代向小金道歉,然后将话引开。

两人话锋一转又转到梦才和德昌的那天打架上了,孙排长盛赞梦才的武艺,原来他也颇好此道,学过中国武术,还学过外国拳击、空手道。他内行的说那天一看到梦才的架势就知道遇到了一位高手——动作隐蔽,脚底生根,步伐沉稳,出手便取要害,反观那个叫…什么昌,对,叫陈德昌的家伙,又蹦又跳,动作华丽夸张,只可吓唬一般人,根本无法对付像梦才这样的对手。他感叹说现在的武术多是花架子,像梦才这样极具实用价值的拳术已非常罕见,问梦才这套拳术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梦才不愿说出他师傅的名字,含糊说道这是他小时候和一个邻居所学,至于拳术名称他也不知道。孙排长叹道如果不是很快就要开拔——这是军事秘密,千万不要外传——他和梦才可以好好切磋一下武艺,不过如果梦才以后参军,可以到他那个排——也可能是连——来。梦才应允。

他们喝酒说话一直到午后两点钟。当梦才离开时,孙排长已有几分醉意,拍着他肩膀道:“那个叫李莎的漂亮妞好像对你很有意思,说到你时,话里话外全是爱意。”梦才装糊涂说:“我一点没有这感觉,与这姑娘我也很少接触,孙老兄是不是自己有什么想法,反搬到小弟身上?”孙排长哈哈大笑,梦才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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