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只好了一天,便又下起了霏霏细雨,小倩又被迫呆在家里了——上午她帮姑母装订教材,到十点多钟的时候,姑母去做饭,她跟到厨房,见没有忙要帮,只得又退回到堂屋。
小倩感到生活无聊极了,开学了,姑母每天都在忙着油印和装订教材,很少能陪她说话。而那个天天坐在火炉边的坏蛋似乎正沉浸在古书里,现在你再怎么惹他,他都是不会有反应的。自从三天前那场冲突以后,他甚至连她所在的方向都不再看一眼了。
哼,欺负了人却反过来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真是个没劲的家伙!——她气恼的扫了他一眼,来到窗户前。
外面烟雨茫茫,天地连成一线。这个景象让人有点感伤,那年她从北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天气。当时她和姑母在风雨中跋涉,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又冷又累,后来遇到了他——梦。她还清晰的记着远处他挥舞红旗的样,他那时侯可不像现在这样讨厌。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大约是看到什么有趣的情节,这个坏蛋正咧着嘴傻笑。
呸,还好意思笑!——她生气的回过头不再去看他。
她忽然的想到了那年从北京带来的那个小皮箱,去年从北京回来后就没有看到它了,不知姑母将它放到什么地方——“姑姑,那只小皮箱呢?”
“什么小皮箱?”张老师在厨房里问。
“北京带来的那个小皮箱。”
“在堂屋的天棚上面。”
“噢”她答应了一声,去找凳。堂屋的天棚太高了,她将找来的板凳架在桌上,仍然够不着,又加了一个凳,然后爬了上去。张老师从厨房探出头看到侄nv正在登高,担心的喊:“你找皮箱干吗?小心摔到了,赶下来!”
&”小倩回道。她已经站在第二个板凳上面,可离天棚仍然差了一点,她踮起脚尖——突然她失去平衡,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从上面掉下来。
张老师急的直叫:“看,多危险,给我赶下来!”
这时梦跑了过来,说:“姑姑,您不用担心,我在下面保护她。”一边赶紧用手扶小倩,但nv孩像被马蜂蛰了一下,猛然转身喊道:“把你的手从我的tǐ上拿开!”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掉下来……”梦结结巴巴的辩解。
小倩从板凳上下来,冷笑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我便掉下来摔死又与你何干?”
梦张口结舌,呆呆地站着,但很便镇静下来,宽容的笑笑,“还是我帮你把箱拿下来吧。”说着他敏捷的爬上了凳,从天棚上将箱拿了下来,递给小倩。谁知nv孩不接,“我现在不想要了,所有你碰过的东西我都感到恶心。”说完她扭头向东厢房走去,丢下了面红耳赤的青年。
目睹这一幕的张老师再也难忍侄nv这种乖戾的脾xìn了,她跑过来从梦手里接过皮箱追到了东厢房,由于气愤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刚都对你哥哥干了些什么?你不知道你的行为有多伤人吗?”顿了顿,“多么高贵的小姐啊,他帮你拿了一下东西就辱没了你,那么你这个土气的姑妈是不是也很辱没你啊?如果是这样你就赶回北京去吧,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说完她丢下箱,气冲冲的走了。
整个屋死一样的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发出滴答的声响。小倩坐在án沿上低着头,泪水顺着脸蛋不停的往下流着……现在她为自己刚的行为悔恨jā加了,姑母骂的对,今天的事情全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确实,自己刚的行为实在是太伤人啦。
哭着哭着,小姑娘心里积存多日的怨恨忽然间烟消云散,她现在一点也不恨梦了……
她擦干泪水回到堂屋,走到表情沮丧的青年身边低声说:“哥,我刚错了,非常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梦没有吱声。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太坏了……”她鼻一酸,赶紧回过头,眼泪又出来了。
梦心里的冰突然熔化了,他抬起头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说:“这不能怪你,我过去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你恨我是应该的。”
“不,你不要这样说……我不让你这样说。”她哽咽道。
“好,我不说——但你也别哭了,你再哭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梦用开玩笑的口ěn说,“你我签订一个和平友好条约吧。”他向她伸出了手。
她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纤细的手指塞到他有力的手掌里。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使坏,只是轻轻握了握,说:“今后永不再战。”
“好,今后永不再战。”她含泪笑了。
“去看一下你姑母,给她认个错。”梦小声说。
她感jī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厨房,不一会里面传来了姑侄俩的谈话声。
午饭后小睡片刻,小倩一身装出现在梦面前,她身着红sè高领细羊á衫和包tún紧俏的黑sèkù,脚上则是他在上海买的那双红皮鞋,头发如梦喜欢那样的披散在肩膀上,前面是齐眉的刘海,一副妩媚可人的样儿。可是青年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看书去了,他正在看《东周列国》。
nv孩没有气馁,继续在他面前走来晃去,并不时nòn出点动静来。但年轻人就是不为所动,nv孩气脑的脸都红了。这一切都被姑妈看在眼里,她忍着笑离开了。
“喂,你是木头人啊?”小倩从梦手里抢过书来,姑妈的离开让她加大胆。她斜睨着他,似嗔似怒的说:“人家一直想和你说话,可你却装着看不见,如果前几天对我好一点,也不会有上午那种事情发生——哼,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即便真是木头人也不能不被眼前这小东西的娇媚所打动,梦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热烈,这让她兴奋了。
“怎么样,我还不难看吧?”nv孩tǐnxōn昂头,摆出了一个í人的姿态。
“不难看,你这身衣服很合适……你很好看,是我见到好的。”梦由衷的赞美道,说完这话,他的脸涨红了。
小倩的脸蛋也浮上了红云,“谢谢,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她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跑开了。
第二天小倩没有出én,第三天她仍然待在家里……在经过半年的压抑之后,nv孩对梦的感情突然爆发了,爆发的猛烈程度让人吃惊。她不再出én和同伴去玩了,几乎每时每刻她都想与他待在一起,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不管干什么她都感到乐。有时早上一醒来,她只穿着内衣内kù便跑到梦án上和他说话,她那时常出现的拥抱他的愿望甚至在自己姑母面前都不加避讳。
对侄nv这突然迸发出来的热情,张老师开始感到不安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两小无猜的孩提时代了,如此的热情很难确保不nòn出什么事情,必须提醒侄nv收敛自己的行为。一天她把自己的想法婉转的向侄nv说了。侄nv听了脸微微红了一红,但接着却不以为然道:“我只是把他当哥哥看待,您不是一直叫我对他好点,像对哥哥一样对他吗?”反将姑母nòn了个无话可回。
不过张老师很就发觉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梦并没有像侄nv那样失去理智,他有分寸的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她的无所顾忌的顽皮和任xìn只是以一种兄长的宽容冷静待之,他看她的目光是坦然而无热情的,但正在感情发烧的小姑娘却浑然不知。看来这只是一相情愿的爱恋,张老师的心被另一种不安笼罩了。请记住的网址,如果您喜欢凡夫写的《寂静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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