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陆无痕被人当面揭穿,脸色像是被狗屁呲了一样难看。
花凌君摇头,指着他轻笑,“你看,这才几句话,又开始喜怒无常了,好吧,我走,至于朋友一事,我们如果有缘,不用刻意强求也能成为知己,如果性格不合,那再勉强也是有始无终的,你不是小孩子了,该学会承担自己的社会责任,学会跟你这个阶层之外的人相处,学会如何经营爱情……”说到这里,大约是想到了她和陆南卓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顿了好大一会儿,“陆无痕,你不要气馁,其实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生都在学习,我也是,你哥也是,宫庭更是……”
那个女孩,是个直爽豪气的人。
如同陆南卓所说,她有一些瑕疵和不足,可她本质不坏。个做起也。
花凌君并不希冀她会改,因为她改不了。
陆无痕的情路,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值得庆幸的是,她说的这些话,陆无痕听进去了。
他们坐在包厢里,开着舒缓的音乐,花凌君为他煮了茶,烟雾袅袅,茶香扑鼻,陆无痕一杯一杯的喝着,不言不语,偶尔抬头,看到她被水气熏染的青葱玉指,在他鼻翼前灵巧的来来去去,携带着清淡幽谧的茶香,这一双妙绝的巧手,长得可真是漂亮!却舍得为他人洗手做汤羹,可惜了!
杯子递过去,他接住。
空了,他却没放下。
她伸手去取,被他攥住了手指,“红了,水很烫吗?”
“还可以。”
“给你降降温。”
他的手带着冬天的气息,凉凉的。
被包裹的手,温度中和,很舒适。
“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今年的泉水涌出量比往年丰沛许多,而且……”宫非由远及近的声音,推开门后仍在侃侃而谈,他的听众,是陆南卓,两人进来,视线的焦点就是他们相握的手,大手包着小手,毫无放松的迹象……花凌君想抽出,陆无痕却不受打扰的继续握着,连看来人一眼都没有。
他这样做,相当于宣示挑战。
陆南卓硬着脸,大步跨来,杯子里的水一震一震的,翻滚着风暴。
砰!
陆无痕翻倒在沙发里,脸埋在里面,被浓密的头发遮住了大半。
花凌君没想到会爆发这样的局面,陆南卓不是很疼陆无痕的吗?怎么下手的时候比对待蓝行之还要狠?“陆南卓,你是不是人,连自己的弟弟都打!”
“你个祸水妖姬,给我滚开!”
“你凭什么打他,他坐在这里碍你事了?”
“我他妈打的就是他!宫庭在公司为他拼命,他却在这里拥着美女喝茶聊天,你有没有良心?”一脚踩在陆无痕肚子上,他痛得蜷缩着,花凌君护小鸡一样张开胳膊挡着,“好了,够了,不许你再打他!”
陆无痕把她挥到一边。
吐掉满嘴的血沫子,咧开唇笑了,“你打吧,反正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我是陆星凯的儿子,你不是,陆星凯要把家业都传给我,你不服气,妈妈最疼的是我,你也嫉妒,你心里恨死我了,却还逼着自己装成一副好大哥的模样,明知道我对商业一窍不通,成不了什么气候,还把仪泰给我,你想看我笑话,哈哈哈,那就看吧,我做给你看!”
“你小子说什么浑话!”
陆南卓一拳一拳的捶下去。
陆无痕受着,还不停的说,“继续打,把我欠你的账算清楚,以后我也好心无所累的做人!”
若不是宫非拦着,陆南卓非要把人打死,花凌君跑过去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站起来,晃了晃头,打了一个趔趄,用了好大一会儿才站稳,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她追过去,陆南卓控着她的肩大叫,“你不许去!”
“我要去!你看不过,就连我一块给打了,反正你又不是没打过,轻车熟路了,来吧。”
“你!”
他手一松,花凌君便去找陆无痕了。
招了一辆出租车,她扶他进去,他不配合,少爷脾气来了,“难闻死了,不坐。”
“君君,这里。”宫非开了一辆车,从后面赶上来,花凌君扶着陆无痕进了后座,让他躺下,枕着她的腿,扯了几张纸巾按住他不断涌血的鼻子,他挣扎着要起来,“他说得对,我要去公司,陪着宫庭,她是为我……”
“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早就回家睡觉了。”
“哦。”
他一听,倒也乖了。
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休憩。
接下来,就是宫非和花凌君要操心的问题了,把他送去哪儿?
回陆家?不可以!让他妈妈看到还不哭死?陆星凯对陆南卓正不满着呢,看到爱子伤得这么重,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难以调和的家庭纠纷,杨千惠夹在中间难做人,兄弟感情破裂,父子反目成仇!
回花凌君那里?陆南卓在,万一又打上了,怎么办?
回宫非那里?宫庭在……在就在吧,难不成她还霸着门不让进?
到了宫非家里,宫庭还没睡,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宫非扛着陆无痕,后面跟着花凌君,她眉头皱了皱,花凌君顾虑到她,不敢踏入这门内半步,可昏迷中的陆无痕,拉着她的手不放,这……宫庭大笑,“哈哈,这小子终于开窍了,黏上你了,太好了,我终于甩掉了这个包袱,喂,花凌君,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跟着进去呗,抓紧时间跟他培养感情。”他流了那么多血,宫庭竟熟视无睹,只顾着开心的庆贺自己摆月兑了一个大麻烦。zVXC。
如果被陆无痕听到了,不知道会多伤心呢。
她,也太无情了吧。
花凌君随着宫非进屋,湿了一条毛巾为床上的男人擦拭,宫非气喘吁吁的坐着休息,看她细心的样子,他不由得好奇,“君君,你很善良,可没必要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他醒来就成白眼狼了,你的恩情他记得才怪。”开玩笑的语气带着一丝提醒。
她噗嗤一笑,白眼狼,正贴切!
陆无痕是,陆南卓也是,稍微得罪了,你所有的好在他们心里都是垃圾!
“我看他今天很不正常,像是故意在激怒南卓。”
“我想,他就是故意这样的,他要发泄掉心里的诸多不满!其实,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其实挺好,但是有些矛盾……早晚都会被激化!他去葡京,完全是为了放松心情,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他有他擅长的专业,在别人眼里那是不正当的职业,可他却很看重,并为之而努力奋斗过,现在到了仪泰,等于否定了他之前的成就,屈从于父母和兄长的压力,每天和自己不感兴趣的文件和数字打交道,烦死了!我呢,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陪他坐着发呆……那个,你们看到的,他握我的手,没有什么**和想法的,是陆南卓他想多了。”
“我信你,不用给我解释。”
“为什么他不能像你一样理智和冷静?”花凌君奢望的想,宫非笑言,“这只能说,情人眼里搀不得沙子,他是追求十全十美的男人,难免严苛一些……”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蓝行之的事情,那次的确是我做得过分了,可是这次……这次完全是他无中生有的误解!”
“君君,我们也不能完全怪南卓的,如果不是无痕刺激他,什么事儿也没有。”
“陆无痕真是的!”没事去寻打,太二了。
“所以,这是他们俩的事情,跟你无关。”
“真的吗?真的跟我无关吗?”花凌君不敢确定的问,宫非拍拍她的头,“真的!别太自责了,就算没有你,他们这一架迟早要干起来。”
“一个狠,一个倔,唉!”
“我们就做个尽职的旁观者吧!矛盾总会解决的。”
他的安慰,总是那么让人信服,花凌君微微一笑,“我照顾他,你去睡。”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丢下你先走?”
“反正我回去也睡不着,明天可以补一觉,你白天要忙,不睡怎么有精力?”
“那好吧,我去了。”宫非的确是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挨着墙的沙发组合,“困了就在上面躺一下。”
“好,晚安。”
宫非进了卧室,宫庭蹑手蹑脚的出来。
她趴在门缝偷偷往里看,花凌君正在用酒精棉签给陆无痕处理伤口,啧啧啧,伤得挺严重呢,若是下手的人再狠那么一点点,他就躺在病床上一病不起了,那样的话,陆南卓就可以回去继续做他的总裁了,真好,哈哈哈……
她看了许久,手里的相机也举了很久……
就等着他们狼狈为奸的勾搭上床的那一刻!
可惜,她一直没有如愿!
该死的陆无痕,他不会那么逊吧,伤到连床事都不行了?没用的男人!
……
早上,陆无痕醒来。
花凌君趴在床头,一只手里还拿着毛巾。
他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还好,没有大碍,陆南卓打他的时候留了手。
“醒了?”花凌君听到声响,折起头,陆无痕盯着她脸上被压出的红痕,闷闷道,“嗯。”
呃?没变成白眼狼?
她相当的不适应。
他模了模脸,一把扯掉眉骨尾部的创可贴,想去找个镜子看看毁容了没有,突然一阵晕眩袭来,又一坐回了床上,花凌君赶紧过去给他揉了揉额头,等他感觉好点了,她才小心翼翼的问,“不会不能自理了吧?”
“貌似不行,送我去厕所?”
“……我去叫宫非。”
“说笑呢,你也信,白痴!”
他往洗手间走去,虽然脚步轻浮,状态还是不错的。
好吧,她的任务完成了。
“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回家睡一觉,傍晚还要上班呢。”
“花凌君!”他叫住了她,“谢谢你!”
“不客气。”
“以后,我对你好点吧?”
“随便。”
他哪一面她都见过,对她好对她坏,她都能接受。
她照顾他,只是基于道义和人性的关怀。
并没有想得到他什么回报。
出来的时候,宫非恰好起床,问了早安,他提议,“我楼下新开了一家早点店,北方口味南方口味一应俱全,要不要试试口味?”
“下次吧,你带陆无痕去吧,我要回去睡觉。”
“路上小心点。”
“知道!”
花凌君破费打的,一路回到家。
倒头就睡。
中午醒来。
房间的门半开着,门外有细微的动静,她立刻没了睡意,来到外面,在衣帽间看到了陆南卓的身影,他从隔壁互通的洗衣间出来,盆子里放着刚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有几件,是她的,她昨晚月兑下来,扔在卧室地板上的……一条雪白的女式内裤和他的衬衫绕在一起……
她心跳剧烈,鼻尖冒汗。
他看到了她,她狼狈的退回门内。
磨磨蹭蹭的,耗了不少时间,不敢出来见人。
“吃饭!”
他在门外吼了一声。
啊?
天外飞仙了!
花凌君窃以为他亲自为她做饭了,宫庭说他的厨艺非凡,他之前也只给方素衡一个人开过先例,等跑下来一看,一碗泡面,一碗速冻水饺……她顿时没了食欲!
他挑了一碗水饺。
她就只能吃泡面了。
结果,每个人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
等她上楼了,他才纳闷的嘀咕,“怎么跟她做出来的味道不同?”那天两人同吃一碗东西的美好滋味,真的很特别!而今天,却没有……
花凌君在楼上转了一圈,等消化得差不多了,又上床了,陆南卓没过多久也来了,捣了一下她的后背,“他怎么样了?”
“挺好,没死成。”
“……那你和他握着手,又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爱怎么想怎么想。
他粗粗的喘息,揪她的头发,“起来!好好说话!”
她不动。
他又用力,头皮刺痛,花凌君心里一阵气恼,嗓音已经发颤,“陆南卓,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现在关心起他的死活了?有脸你自己去问,来烦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