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先喝口水。”南雾云将放在一边的茶杯端起,无视她的反抗,凑到她的嘴边,喂着她喝下。
柳闺语勉强地喝下,眼睛直盯着他看,待喉咙不再这么难受,才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还没有忘记他背后打小报告的事。
南雾云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深黑色的瞳孔好似有魔力一般,要将她给吸了进去,柳闺语别扭地扭转过头。
“我这副模样可好?”南雾云开口了,却是答非所问。
“什么?”柳闺语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有些羞恼地将头转过去,过了一会儿,又转过来,“妳喜欢我这副模样吗?”
柳闺语不由的呆愣了,“你问我,你的容貌?”
南雾云重重地点点头。
不明白他的用意,柳闺语还是坦白地点点头,“比之前的要好。”
之前的胡子整个遮住了他的五官,柳闺语根本不晓得他长得如何,甚至还瞧不出他的年龄,以为是一名年纪颇大的男子,而刮掉胡须的他,皮肤白皙不说,双眸大且亮,鼻梁高高地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唇不厚不薄,俨然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斯文男子。
“真的?”
柳闺语看着他亮得不象话的双眼,转过头,轻微地点了一个头。
“那就好。”南雾云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在这里?”
南雾云没有说话,仅仅是看着她,良久后才说:“妳要嫁给我吗?”
“不。”柳闺语皱起眉头,不经考虑地拒绝,她的答案还是没有变,而他的脸色却因为她的回答而灰暗了不少。
“妳必须要嫁!”柳思品的身影从南雾云的身后走了出来。
“大哥?”柳闺语望向柳思品,等着他给她一个理由。
柳思品整了整脸色,一脸凝重地望着柳闺语,深吸了一口气,“妳知不知道妳已经有了身孕。”柳思品严肃地说。
“怎么可能!”柳闺语低下头望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南雾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发现她的脸上并没有厌恶,只是惊讶,心中的大石才缓缓地放下,本担心她会排斥她肚中的孩子,进而也排斥他,但看她除了惊讶以外并无其他异样,他心里升起了一股希望。
她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怨天尤人,这说明她也不排斥他,他可以这样理解吧?
“小么,妳必须下嫁南公子。”知道实情以后,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么被推进火坑,虽然他是自私了点,只想到自己妹妹的处境,没有考虑到南雾云,但是这节骨眼上,他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
“哥!”柳闺语霍地起身,“不,哥,我……”
“躺下。”南雾云突然伸手按住她起身的动作,两道剑眉拧成一线,“不要乱动。”
“你不要乱碰我!”柳闺语没想到他竟然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直接用手碰她,她忍不住低喊道,他怎么可以……
她的脸一下子变红,柳思品站在一边,没瞧见他们之间的互动,嘴里不断地碎碎念:“大哥已经对不起妳了,怎么也要为妳找一个好夫君。”
柳闺语红着脸,低声道:“你……拿开!”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再乱动,脸上染着迷醉的神情,南雾云才收回了手,一脸的坦然,大手紧紧地握成拳,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手心上,他眼底也蒙上一层柔情。
柳闺语别过眼,低声道:“大哥,我……”
南雾云像是知道她即将说出口的是什么话,“我会给妳时间。”
“你……”柳闺语望着他漆黑的双眸,不解他的执着,她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
“我并未说出那件事。”他低声道。
柳闺语惊奇地看着他,以为他已经告诉大哥,他与她之间……那晚发生的月兑轨行为。
“为什么?”柳闺语抬眼望着他。
“我说过了,我想要娶妳,我希望妳能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南雾云的眼睛真诚无比,没有丝毫戏谑。
柳闺语的心似乎被某样东西撞击了一下,飘荡了一下,然后就静不下心了,她稍稍移动身子,“我不知道。”
但柳闺语知道,若是大哥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月复中孩子的生父,就算大哥很气这个男人坏了她的名节,可最后大哥还是会要她嫁于他。
南雾云轻点头,“我们可以慢慢来。”他不急着要回去。
“你们在说什么?”柳思品终于发现这两个人都没在听他说话,两人似乎在窃窃私语。
“大哥,我愿意娶柳姑娘,不过柳姑娘对我实属陌生,我想我们可以先定亲,若一段时日后,柳姑娘还是不喜欢我,到时由女方退婚。”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柳闺语没有损失,而且由她退婚,也保留了她的面子。
“可是我妹妹她有了身孕……”柳思品却仍不住为南雾云打抱不平,毕竟让他娶自己这个名声具毁的妹妹,已经对不起他了,他还如此痴心于自己的妹妹。
“关外人不介意这些。”
比起中原人的各种小心,关外人倒显得不拘小节,寡妇再嫁,鳏夫再娶,女子未婚有子诸类事情也是有的,而且她月复中的孩子还是他的,他怎么可能还计较这么多呢。
“小么……”柳思品恨不得自己替柳闺语作了主,这样的男子难能可贵呀!但是这毕竟是有关柳闺语自己的人生大事,他还是尊重她的意见。
柳闺语低眉不说话,柳思品却放心地笑了,拍拍南雾云的肩膀,“来,我们出去谈谈,让她休息一会儿。”
南雾云还不放心柳闺语,不愿离去,柳思品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女人家害羞。”柳闺语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说明她没有很排斥。
南雾云这才起身,随着柳思品往外走,临走前,轻轻地掐了掐她的手,低声道:“有事叫我。”
柳闺语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侧过身子不去看他,一眨眼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里难得多了几分浮躁。
柳闺语不知道他平时都待在哪里,可是只要她醒过来,他就在不远处,拿着一双亮眸直盯着她瞧,他似乎有好多的时间,只要她醒着,她便能瞧见他的身影,总是在她身边徘徊着,连带着他身边的两名男子,她也认识了,一个是叫冉东的粗汉子,一个是叫秦旭德的斯文男子。
但是他们和南雾云都一样,身上都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豪迈气质,不似她见过的男子身上的温润气质,也改变了她的一些想法。
有事就该说,不开心也说,开心更要说,无需隐瞒。
像冉东,第一眼见到她,竟然开口就问:“妳就是那个人人嫌弃的柳二小姐,我说,妳真的想抢了妳的姊夫?”
柳闺语顿时被吓得说不出话,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股心思地说出一切,不管别人的想法,只求个明白,但在看见他眼中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才缓下心,点点头又摇摇头。
冉东看胡涂了,又问:“到底是不是呀?”
她咬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我是他们说的人,可我却不是那样的人。”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好似春风一般,和普通的待字闺中的女子一般,却多了一分柔美。
冉东端着他那双如牛般的铜铃大眼,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些人真是长舌妇。”
“你不也是。”一旁的斯文男子咋舌,笑着转过头,对着柳闺语道:“堡主夫人好,我是秦旭德。”
她不知道他是做什么买卖的,但是常听另外两人喊他堡主,称她为堡主夫人,她福了福身,并未多话,她不擅长与人交际。
今天只有他们两人在,而他却不在,她偷偷地看了看他们身后,并未看见南雾云的身影。
“堡主等等就过来了。”秦旭德心细地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好心地解释。
“呿,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注重外表。”冉东粗声粗气地说,“活像娘们儿!”
“你说话可得小心了,免得让堡主听见了。”秦旭德摇着扇子,说着风凉话。
“难道我还说错了,之前让他打理一番,他不肯,如今出门看见脸上有了少许的胡子,就来劲了。”冉东大嗓门地说。
“呵呵。”秦旭德笑了笑。
妳可曾喜欢我这副模样?柳闺语突然想起南雾云曾经问过的话,联想他之前粗鲁的大汉模样,和他现在这般的清爽脸庞,她紧张地掐了掐手,莫非他这般的注重外貌是为了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南雾云一身暗蓝的长衫,披散着头发,明明是一股书生气,却因为他张狂的眼神,随风飘扬的长发,显得非常霸气。
“冷吗?”南雾云从房里拿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南雾云的指尖不经意间碰触到了她在外的肌肤,她不由的瑟缩了一下,神情不自然地别过头,“还不是很冷。”现在是初春,哪会冷呢?
注意到柳闺语的别扭,他没说什么,只是坚持地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确定没有受寒的可能性以后,才放开对她的禁锢,“妳现在不是一个人,应该要小心……”
柳闺语低着头,不说话地转过去,却看见冉东变成了一个石化人,而秦旭德手中的扇子掉了。
请问,他们刚刚有没有听错?
客栈内,冉东嘴巴张的大大,好似吞了石头一样,“堡主,你说什么?”
一向镇定自如的秦旭德也难得地皱起了眉头,正经地看着南雾云。
“她有喜了。”南雾云简单地解释。
秦旭德闻言,皱了皱眉,“堡主来这儿才几日,别告诉我,堡主夫人已经身怀六甲了!”
冉东一听他这么分析,两道眉都要拧在一块了,未经思考,大剌剌地喊道:“堡主,你不会是要替别人养小孩吧!”
气氛一下子凝住了,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他们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一时间他们谁都不敢说话了,南雾云一脸的阴沉,眼中发出的狠戾让他们不由的屏住呼吸,不敢大肆说话。
满意地在他们眼中看到了畏惧,南雾云才轻声道:“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否则你们就不要待在我身边了。”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那一刻他们有一种错觉,如果他们还敢争执什么的话,他们绝对会死得很惨。
“我要你们买下柳家旁边宅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南雾云询问着。
“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房契已经拿到了,银货两讫,只是还未整理好。”秦旭德赶紧回答。
“三日内整理好。”从不牵挂任何人的他,唯独对这个小女人放不下心,怕她没休息好,怕她吃不好、睡不好,唯有亲自监督着,他才能真正放心。
“是。”他们应道。
饼了一会儿,冉东看了看秦旭德,对他使了个眼色,可那秦旭德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有什么话说吧。”南雾云看着小动作频频的两人。
“火云堡的管家来信询问堡主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冉东在心里暗骂秦旭德小人,每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总是要他来做,他苦不堪言哪。
“等她生下孩子再做打算。”大夫千交代万嘱咐,千万不可让她舟车劳顿,她现在的身子不适宜长途奔波。
“这不是要很久了。”冉东学不会教训地嚷嚷着。
“你想回去可以先回去。”秦旭德在一旁煽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