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管事点了头,跟王管事交换了一下眼色。
王管事也点了头,主动道,“西郊作坊的改建就交给小人,正好那帮人还没散,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一定能办好。”
“你们快去吧,我还得再去借一百万两银子。”黎茗衾恨不得能仰天长叹。
夏管事一愣,“您还要借?”
“给义安候府的。”黎茗衾无奈地冷哼了一声。
“可是您刚借了梁家一百万两。”夏管事看了旁边的王管事一眼。
“虱子多了不怕咬,以后我有办法还。”黎茗衾也不是那么确定将来能不能还上,可是现在她只能让自己有信心,她不能后怕,只能勇往直前。
王管事从身后扯了夏管事袖子一下,低声道,“老爷不是都交给姑娘了么?咱们就听姑娘的。”
夏管事无奈地摇了摇头,艰难地点了点头。二人正要告退,张贵在门口唤道,“姑娘,梁公子来了,说是跟姑娘说好了的。”
“王管事,回头再帮我看看作坊里的器物,要备全了。还有方子和半成的东西都点算好了,药材注意防潮。好了,二位去忙吧,辛苦了。”黎茗衾礼貌地朝他们笑笑,又让张贵立刻去请梁舟山进来。
“梁公子,梁公子,您等等……”张贵脚还没跨过门槛,就听见若雪一连串地唤声。
紧接着又听见彤云“咦”了一声,继而语中带喜地道,“公子您来了,有些年没见您了,看样子您的生意一定做的很顺当,我们姑娘在里面和管事们……”
梁舟山显然没听她说下去,抬脚就转过回廊过来了。黎茗衾远远地就望见他满脸乌云密布,梁舟山不像是那种爱迁怒的人,这一回恐怕是生了她和黎府的气。她脑子一转,猛地觉得短了口气,下一刻又觉得脊梁骨矮了一截。
“你要嫁给那位过继的义安候了?”梁舟山兜头兜脸地道,语气不善,满腔的火药味儿。他气哼哼地站在黎茗衾面前,也不坐,直直地瞪着她。
黎茗衾朝端茶进来的绮罗摆摆手,不让她进来。黎茗衾小心翼翼地赔笑装傻,“二哥急匆匆地过来,茶也不喝,也不坐,谁惹了你了?”
“别跟我说这些,你是不是又要嫁给被黎叔退了婚的侯爷?”梁舟山一张嘴直喷火星子,双手叉着腰,下巴昂得高高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该不会真对她有意思吧?那他以前为何还要拒绝呢?难道他不喜欢以前的黎茗衾,但喜欢现在的她了?黎茗衾越想越觉得可能。
长痛不如短痛,不光是对梁舟山,就是她自己也不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她想了想道,“二哥,当年家父严格来说并没有真的退了这门亲,信物一直都在我家留着。家母说如果当年我年纪再大一些,家姐进宫的时候就该让我嫁的。那时我小,义安候另娶他人,按理说信物没退,等我大了就该去给他做房姨娘。你别那样看我,义安候再不济,门第也比黎家高,听说他那位贺姨娘就是工部贺侍郎的独女。”
黎茗衾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是家里不舍得我吃苦受罪才一直拖着,中间也为我说过人家,想着若是成了就嫁了,义安候府那边念着以前的交情,总不会揪着不放。不过,大概是我命运不济,一直没有说成,结果等来等去,义安候夫人去世了。又过了一年,到了今年年初,义安候府的人来提亲了。虽然是做填房,但毕竟是正室夫人,再也找不到借口了。”
“年初黎叔就答应了?”梁舟山随意捡了把椅子坐下,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拳紧握。
“没有真的应,但也没回绝,我已经及笄了,总不能没婆家。”黎茗衾说了实话,这件事本来也怪不着黎远正,是梁舟山和梁家先回绝的。不过她当然不认为黎远正没回绝是为她不至于做老姑娘,应该是对方不许他拒绝才对。
梁舟山重重地叹了一声,看了她一眼,把头别到一边,“怪我……”他收了话,意识到自己失了言,“那你自己愿意嫁给他么?”
这个问题黎茗衾已经问了自己无数遍,自认为想的很开通了,此时也要说出来开导他一番,“我家里是什么光景,二哥也不是不知道,如今我们需要这门亲事。”她笑了一下,“你也别觉得我委屈,之前我又没有中意的人,嫁个差不多点儿的,嫁谁不一样。何况义安候也不错,总比金陵城里那些成日打马看花的纨绔子弟强。虽说两家有些旧怨,但也有交情,我料想堂堂一个侯府,总不会为了出当年一口气就把娶进去折磨一通。既然如此,平平安安的嫁了,还能继续做我喜欢的营生,有什么不好的。”
“你见过他么?跟他说过话么?了解他的为人么?”梁舟山看着她,挠了挠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我是说,像咱们这样面对面的说说话,总能了解一些。你一定没有跟他这么近地说过话,那你怎么能嫁他。”
“是没说过,可说了又能怎么样。我平时除了家父,跟王正、张贵说话最多,我也很欣赏他们,难道我就要嫁给他们中的一个了?二哥,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缘分到了,话不投机也会在一起,没有缘分的时候,即使朝夕相处也没有用。”黎茗衾婉转地道,看他平静了一些,唤了绮罗进来上茶。
绮罗摆上茶盏就退了出去,梁舟山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闷气地道,“在一起了也未必过得好,过不好,还不如不在一起……”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几个之前有机会相处,不是大多都能相敬如宾么?况且我心里本来就没什么的期望,又怎么会失望?”黎茗衾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二哥是看不起我,嫌我笨。”
“没有,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梁舟山心虚地道,想必想起了以前。
“那你怎么就认定了凭我的聪明、能干,就一辈子过不好了?”黎茗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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