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再过五日便是除夕,侯府里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戚瑜姣纵然没有恢复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活泼,但有黎茗衾关照着,戚毓婷又一天三两次的往过跑,诸如被苏然教训的事倒也没在发生。
戚慕恒派去接船的人又派人来回话,说是折损了一两件,也无甚大碍,还把黎茗衾要的种子捎带了回来。黎茗衾少不得一阵感动,把种子收好,留到合适的节气播种。铺子也赶着开了张,开张那日富贵人家来的不多,之前用过玉宁霜的人家到是来了不少捧场,热热闹闹的,一点没有冷场,这和黎茗衾期盼的也相差无几了。
“母亲,一会儿大伯母一定想着法儿的不让您见女乃女乃……”戚毓婷冷不丁地一开口,发现说错了话,可又不能收回,有些忐忑地看着黎茗衾,“我是说老姨娘。”
黎茗衾笑了笑,柔声问她,“你叫她女乃女乃,你父亲和你母亲亲知道么?”
“就是娘亲让我叫的,女乃女乃可好了,对我好,对母亲好,对父亲也好。”戚毓婷睁着一双清澈骄傲的大眼睛,理直气壮地道,一点不怕黎茗衾追究她。
“那就叫女乃女乃,不过别让祖母知道,好不好?”黎茗衾继续笑道。
“娘亲早就叮嘱过了。”戚毓婷得意地笑了。
黎茗衾靠在马车壁上,不再跟她答话。王姨娘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但从别人的风评来看,应该是个人缘很好、又有着良善之心的人。而耿莺禾也不是一味地体弱多病,她自有她的担当。
戚毓婷却一点也不想歇嘴,总想法子说点儿什么,引起她的注意,“母亲是不是好久没见到恭铭哥哥了?您知道为什么贺姨娘总不让他出屋么?”
这一点黎茗衾倒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贺姨娘家里是个落魄的书香门第,大概跟了戚慕恒并不心甘情愿,一直都冷着面孔,一年到头也不见戚慕恒到她那儿一次。更有一种离谱的传闻,就是她从进门到如今,戚慕恒只有在她进门那天碰过她,也就是那一次有了戚恭铭。
“你恭铭哥哥要读书?”黎茗衾挡不住心底里的好奇,装傻充愣地打听着。
“贺姨娘想出家,说要多养活恭铭哥哥几年,以后就省得惦念了。”戚毓婷神秘兮兮地道。
这答案倒是稀奇,黎茗衾刚想再套点儿话,可戚毓婷这个没长性的丫头一下子又把话转到了别的事儿上,“母亲,大姐真可怜,本来她可以过好日子的。都怪娘亲,可是那是我娘亲呀,我不能怨她,是不是?”
戚毓婷是个自来熟,老把黎茗衾当成精神垃圾桶,黎茗衾也愿意跟她说话,“大概不能吧,可你为什么要怨你母亲呢?”
“那时候冯姨娘想过继大姐来着,父亲都准了,可娘亲不准。冯姨娘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大姐跟了她一定不会受苦。”说完戚毓婷还怕人不信,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那一年我三岁半,我真的记得,一定没有记错。”
黎茗衾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半晌笑了句,“人小鬼大,说,谁让你跟我说这些的?”
“母亲有不知道的,我自然要说。”戚毓婷瘪着嘴,有些不高兴,“谁能教我说话?我愿意跟谁说就跟谁说去。”
戚毓婷一向鬼点子多,又没什么城府,倒是常把院子里的事说到外面去,黎茗衾好笑地看着她,劝慰道,“好了好了,是我错怪你了,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对我说。”
戚毓婷眼中透出些惊疑,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受用,又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学着男孩子的样子,拍了拍胸脯,“这院子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母亲不知道,我告诉母亲。”
黎茗衾被她逗笑了,“你啊,在我面前这样就算了,在你伯父、伯母面前可别这样,回头一定说我教导无方,毁了你这个前程远大的嫡出千金。”
“我才不会。”戚毓婷又是一副你只管放心的样子,派头十足地轻轻晃着她的小脑袋。
到了定远侯府,是两个媳妇子出来迎的,黎茗衾少不得做了回林黛玉,先客客气气地赏了二人,一路上只细细观察。这两个媳妇子并不是最近得卓氏身的人,可是行事举止却颇为大方,也没有别家仆妇的拘谨。再看穿衣打扮,说是外面某个富贵人家的夫人也不为过。
黎茗衾感叹之余也不免气闷,这里也不知有多少富贵是义安候府辛辛苦苦换来的。到了正屋,卓氏倒是没让她们等,很快就出来了,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戚毓婷,笑呵呵地道,“咱们二小姐可是越长越好了,几个月不见,有没有想伯母?”
戚毓婷乖巧地行了个礼,亲昵地上去和卓氏咬了一阵耳朵,看着黎茗衾道,“伯母,您看这是母亲给我做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卓氏的语气淡了一些,不过目光还是落到了黎茗衾身上,“这是弟妹了,从前听说过,但百闻不如一见。”
“堂嫂何尝不是。”黎茗衾假装没有察觉,笑盈盈地上前和她见了平礼。
卓氏是天之娇女,那眼中有意无意闪烁的骄傲的光芒,让黎茗衾看了都有那么点儿怯步。黎茗衾尽量避其锋芒,浅笑道,“一直想来拜望堂嫂,可府里近来事忙,一直没能过来。是我礼数有缺,还望堂嫂见谅。”
“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这儿也是一样,上回华月摆宴,我本来是要亲自过去的,可也忙着,只能派个丫鬟过去。连翘之前没去过你们那边,那时候瑜婷娘亲在的时候一直都是阿楚去的,可阿楚让我送了人,只能换个人过去了。我瞧着连翘不错,以后我这儿有事儿,就让她过去。她上回言辞上是有不妥的地方,我都说她了。连翘,来,见过义安候夫人。”卓氏理所当然地朝身后唤道。
连翘低着头走了上来,站定了抬眼时一脸的笑,和那回无甚二致,“夫人,上回是奴婢的不是,我们夫人已经责罚过了。日后若是还有得罪夫人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明天四面了,紧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