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萱所料·与白铮的单独相处并没能让她轻松·
别说是念她舟车劳顿让她休息片刻·就是连口茶水都没能喝到·在房门关上的那刻·白萱就有种被逼问审视的错觉·
的确如此·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正是带着这样的意味·
·这巧合来得太诡异·姑娘你确定你不是失忆或者其他原因才会忘记一些事··白铮脸上浮着一曾诡笑·眸子里也透着深深的怀疑·
让他相信这个女子不是他小妹不难·可她所说的事太过离奇·他没办法信服·况且·她还有一个与小妹相近的名字——白萱·
是凤曦的阴谋·
这世上有什么药能使一个人忘掉所有记忆·填充另一种记忆变成另一个毫无相关的外人·
他活了三十年·至今还未曾听闻过·
白萱并不打算让白家人接受她的话·虽然当初凤曦与龙梓彦没有对她表现出太大的惊诧·连宗离都信了她的话·可对白家人来说是不一样的·
因为除去她是他们的亲人外·她还可能是他们的仇人·
她可没忘记白家被满门抄斩的事·
·不管我是谁·我都只有一个目的·查清当年的案子··
白萱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不该纠结自己的身世·目前她能不能做她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查清一切·曦太太得·
比如·已经战死沙场的白家父子为何还活着·
比如·曾经白璇告发的通敌叛国是怎么回事·若真是冤枉的·如今他们两个怎会活在敌国·更是为敌国朝廷卖命·
比如·区区侍郎如何能在凤曦的手里将她转移过来·
白铮从白萱的目光中读出了她的心思·想来她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也想说一句·不管你是谁·在父亲面前便当一回璇儿吧·倘若你是她·或许能想到我们为何会出现在此的原因···他叹息着陷入回忆·曾经是恨过白璇的·但在四年多前得知那场变故之后·他和父亲又释然了·
如今·本以为又有了希望·却终是落空·
廊东芳·他比小妹年长十岁·虽说被她喊一句大哥·却因为父亲太过溺爱·他这个大哥反倒是严肃得像个小父亲·兄妹虽不是太亲近·感情却也算是好的·自他参军之后疏远了彼此·却也不会显得太过生分·
因为他也是白璇身世的知情者之一·
白萱沉默了·记忆中白璇第一次收到那支血玉凤头簪·是正式得知她的身世·她并不是白将军的女儿·西王芳步游·
如此说来·莫非与北魏有关·
·白公子·恕我直言·白璇的身世与你们如今的地位有什么关联·或许我这样问有些突兀不礼貌·但我想·她对你们来说·恨是一回事·爱又是另一回事·她死得极其悲惨·被灌药毒死后还被弃尸荒野··更是落入了野狼月复中·那時的她·接近临盆··你们该是与我一样·希望还她一个公道·让她早些入土为安吧··
虽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局势·但她至少清楚·能帮得上白家父子的人在北魏定然不是普通能人·她原本也不敢往白璇身上响·可白铮那一句叹息让她不得不怀疑·
难道真像狗血电视剧里演的·白璇是北魏的什么公主之类的·OAAk·
白铮猛地一僵·迅速抬眼望向白萱·企图从她眼里看出什么来·只可惜她的目光太清澈·太平静·太淡然·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他怎会不知道那時的白璇正是临盆在即·
可即便当時接受了那个死讯·也不曾听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他那个自幼娇弱恬静的小妹·柔顺乖巧·也胆怯惶恐得像只受惊的兔子·是个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惜的小女子·
但那样一个人·在身怀六甲之時被灌药毒害·被弃尸荒野·被野狼啃食·再死无全尸地一把火化了··纵然他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也无法故作淡然·那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白萱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发现身旁的白铮已经红了眼眶·眸子被泪水浸湿·茶几上搁着的拳头正微微颤栗·她不由地有些百感交集·
凭着自己这样一副身躯去安慰似乎不太合适·何况·这个内心强硬的男人应该并不希望被看到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撇了头·深吸了口气·用尽量平静地语气说道··她虽不是你们骨血相连的亲人·可这份亲情却是深刻体会并一直拥有的·这也是她珍惜的福气·就算从小到大受了很多委屈·時常被姨娘与姐姐哥哥们欺负·她还是未曾怨恨过谁·只是在心里更加期盼父亲与大哥能凯旋而归·在做了那些错事之后·她就几乎夜夜不能安寝·活在自责与愧疚中无法挣月兑·也不愿挣月兑···
这是白萱在那次病中体会到的·
她觉得有必要告诉这个男人·突然白璇还在世·她也会希望得到白家人的原谅·哪怕付出一切·
·你···白铮诧然地出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白公子不必惊讶·我对白璇的事很了解·毕竟我被迫留在凤曦身边伪装的就是她·不过·她的案子凤曦与龙梓彦都在查·不管你们之间是怎样的仇敌关系·至少在此事上是同盟·还有·倘若我的诚意不足以让白公子告知我事情的真相·我还可以告诉你·相信你已经打听到我身边有个孩子·那是白璇为凤曦生的女儿·如今已经四岁多了·聪明伶俐·可爱漂亮·我给她取名白寒夜·不过如今她入了龙家族谱·若有机会我可以带她来见你们··
白萱看似淡然地将这个消息扔出·其实是命中的白家两父子的死··这两个粗犷刚直的男人·比起狡猾的凤曦与月复黑的龙梓彦·简单的多·
她自然可以抓得准什么才是攻心良策·
她不是怀疑白家父子·而是直觉感到白璇的身世极有可能是整个阴谋的关键·她不能放过任何可以得到线索的机会·
·此事·还是由父亲跟你说吧·只是他的身子不好·白姑娘是明白人·有些不该说的话还请注意些·先沐浴休息吧·给父亲一个喘息的适应期··许久之后·白铮终于出声松口·
他何尝不是需要時间来消化这些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