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读阁小说阅读网白萱没有料到,宗离带她来见的是凤老将军。
这个传闻被胡良派人拦截的老太爷,居然就住在她曾经住过的梅园,不锁不困,无人看守,在书房看字帖书画,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哦,书案旁还有她曾见过面的钟凡容他爹伺候着,递个笔端个茶什么的,不要太悠闲!哪里有半点被绑架的嫌疑?
“除了书画你还擅长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白萱。
她缓了缓神情,再度开口,“爷爷,不知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听阿离说三皇子来了将军府,不知凤曦现在在何处?”
虽然儿子口中的话不太好听,但他看得出来老太爷是喜欢她的。
凤老太爷默认了她的话,任由他那亲切的笑意在他的老脸上划出深深浅浅的皱褶来。
凤老太爷的目光落在纸上的那株梅树,思绪飘得很远。
“放心,小容早已将他们带了回来,如今也在这府中。”
“白萱啊,虽然我们查不出你的身份,但你与那些千金小姐相比确实少了几分稳重与知礼,但曦儿在娶你过门前已郑重给我磕头请求,既然他如此喜欢我自然没什么反对理由。穿着嫁衣入了我凤家的门,牵着我孙子给我磕过头,自然不可能只是做戏,这话以后莫要再提了,你已经够浮躁不定性了。”
白萱听到了凤曦的情况就顾不上钟历的提醒了,不过是个被大家宠惯着的老爷子,越老越小喜欢听好话喜欢大家顺着他,这她能够理解,可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在这府里带孩子!
“爷爷,您一定很爱女乃女乃吧?瞧这院名含义深重,谁知您赏的是哪个‘梅’呀!”白萱见气氛有点沉,特意上前一步靠近书案,看清了那副图心中很是怅然。那株老梅树如今还在凤府,老太爷想必是在惋惜不能移植吧!
“您……您看的,是我闲来无事随便画的……”
充其量也就一个合作关系,不必如此认真履行这种义务吧?
果然,老太爷的话僵硬了许多,眉宇间只剩下不容反驳的威严。
这个时候本来就不是说这种事的时机,她还是将话题拉回重点为好,毕竟让钟凡容丢下她匆匆赶来,势必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呃……除了书画,歌舞也是我们的专业课,还有幼儿心理我也尚可,除此外,钢琴——我是说乐器类也略有成就,还有就是带孩子。”白萱战战兢兢地回答着,总觉得眼前的老人突然间有股老奸巨猾的迹象。
“爷爷,我不会,我们那儿不兴自己做衣物,凤曦堂堂的一个将军也不需我一个外人给他做这些事。何况……凤曦不是已经有两个妻子了吗?您就放心吧,许是都穿不过来了呢!”虽然她不认为连七公主都要亲手给丈夫做内衣裤,不过她确实不是凤曦的谁。
若不是放心不下孙儿,他这个老不死的何须在世间孤独煎熬?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儿子又如何能扔下孙子?
她自问美术成绩在学校能排得上榜,但这毕竟是古代,人家没有数码相机,人家靠的都是“手工扫描”,哪里能与他们的丹青师相提并论?
“你这鬼丫头,倒是猜对了。”
只不过,白萱却听得云里雾里,茫然得一塌糊涂。
老人总是不愿迁徙,如老树一般,希望根深蒂固,坚守故土。
“这个园子跟凤府的赏梅院如此相似,想必曦儿在出京城后就了今日的打算。你知道赏梅院是谁的吗?”凤老太爷没有放下手中的画,倒是慈眉善目笑得亲切,语气温和地问道。
不过,她的水平糊弄孩子还是足够了,毕竟只是幼儿教师。
这时她才明白刚才的那番话,凤曦当初被皇帝派来镇守边境,有了这座将军府便弄了个梅园,为的就是今日接老太爷过来时,让他有种熟悉的亲切感,避免他太过思念成疾。
凤曦的能力她信任,可也免不了会担心。
瞧瞧那些字帖,明明是个柔弱女子,写出来的字怎么这般刚劲有力、龙飞凤舞?
她该不会是被卫羽裳给骗了?
“是啊,曦儿儿时是跟着他祖母的,他祖母不忍将孩子交给女乃娘带,他们姐弟两个都是在赏梅院里玩大的,那株老梅树便是我亲自栽下的。他祖母单名一个‘梅’字,极其爱梅,酱梅子、梅子酒、梅子糕都是她拿手的,只可惜她福薄,日夜担忧上了战场的丈夫、儿子,终是早早撒手人寰。”
“虽然在北魏时因你出了点状况,但一切都在少爷的掌控中,你别担心了,替少爷照顾好孙少爷让他无后顾之忧也很重要。”钟历依旧是油盐不进,不打算说太多。
凤老太爷也没有恼怒,对白萱招了招手让她靠得更近,“这图上的梅该是凤府的那株,你人在将军府,如何能画得这般相似?”
“少爷不在府中,在军营。老太爷性子本就执拗,这一生还无人忤逆过他,连少爷在他面前都不敢喘声大气,以后注意点。”钟历走在前方,口中念念有词,即使回答了白萱的问题也解释了他方才提醒的原因。
不是说古人迂腐封建又保守过分吗?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怎么就说话那么直白?一想到自己醉酒那日有可能被眼线监视了去,她就恨不得挖个地洞跳下去。
“爷爷,那什么……我们上次拜堂是迫不得已,是为了做戏……”白萱用轻如蚊蝇的嗓音解释着,一旁的钟历却突然突兀地咳嗽了一声,她顿时瞟过眼望去,那人眼里满是警告。
老太爷闻言,眉头一皱故作不悦。
何况,还有个曾孙需要他看护。
这样一番话说得白萱立即脸红如番茄。
“外人?你当拜堂与洞房都是假的?别说你们还没洞房,曦儿身边多的是我的眼线,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孙媳妇,今后就不必装模作样逃避责任了。既然不会就跟着学,我没什么要求,将来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待翔儿视如己出。”
这个丫头虽然不如过去的白璇知书达理,却是活泼得更亲近。与她相比,他倒是真的太在意称谓了,一句“爷爷女乃女乃”确实比“祖父祖母”更贴切温暖。
白萱瞅着老人家手中的水墨画,有点无地自容。她到底是个外行的,画风也比较现代化,这么皱着眉头盯着看必定是看出了不少问题。
“男人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去房里找翔儿吧,他念了你一路,很想见你了。阿历,你带她过去吧。”凤老太爷一句话就把白萱打发,低头握着紫毫练起字来。别人当是他一个武将有这般闲情逸致,他却是不甘自己一个当家人还输给一个毛丫头。
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读的是幼师,不是时装设计,哪里会干裁缝的活?何况,凤曦的亵衣亵裤凭什么要她做?
切!还不让她说?本来就不是真的,她从没想过留在这里嫁给谁。
“那我只问一个问题,我爹爹——我是说白家父子是否有找上来?”白萱此时更担心白啸爷孙三个没能安全离开北魏。
白萱暗自叹了口气,倒也没再不自量力地跟一个老者辩驳。
“听说你不会女红?绣花可以不要,裁衣缝补总会点儿吧?曦儿的中衣外衣倒是可以请裁缝做,但亵衣类需要妻子亲手缝制。”凤老太爷也没打算拐弯,直截了当地将他的意思说了出来。
白萱被噎得有些呆滞,见钟历对她使了个眼色便木然地跟着走了出去。如此看来,这将军府并没有被外人控制,主人还是姓凤,不是凤曦,而是凤老爷子?
“凤曦说那是他女乃女乃的院子,儿时与他女乃女乃住一块儿,后来就习惯住赏梅院了。将军府里的梅园虽说稍显奢华一些,却也是按照赏梅院改建装修的,因为只身一人在外地,他想念家中亲人才有了梅园。”
因为这梅对白璇有着不可抹灭的记忆,所以她也能轻易记住。
“钟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容没有回来吗?我听说胡良截了你们逼迫凤曦束手就擒,凤家军丢失了兵权,连将军府都被控制……情况到底怎么样?三皇子来玉山关的目的是为了接洽兵权吗?如今他来了将军府该谁去接应?”
她知道凤老将军只娶一妻,凤曦的父亲也是伉俪情深没有纳妾,这两代人应该都是重情的。所以,她明白老太爷这会儿是想起了自己的亡妻。
白萱回头看了看,宗离已经离开,钟历也恭敬地退在一旁没看她也没开口的意思。
这里没个缝纫机,难不成还想让她一针一线给他缝?
“爷爷您都在清风阁,您不也是一眼就认出这株梅了吗?许是因为它对您和对我都有重要意义,所以我们能轻易将它记在脑中,过目不忘。”白萱温和地笑着,回忆着她画这株梅时的情景,当时的脑中,是那么清晰。
白萱彻底无语了,早在通华城她就向钟凡容打听过,那个家伙不想说的话是一句都撬不出来。
真是活该做个倒霉的小受,活该被胡良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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