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读阁小说阅读网已经入了深冬,天气越发地寒冷。
宗离在房中置了炭盆,室温上升之后才命人把白萱从梅园请来,再去带了林绮文过来。
白萱抬眼看了看进门的女子,昔日本是瘦弱的身子更单薄了。不过一月多不见,便消沉得如此厉害,想来是绝望了。
她既是在保护背后之人,也抹灭了自己的希望。
她知道这个林绮文是在凤曦结识白璇之前便有所交集,当时的凤曦仅有十四,却已教十三岁的林小姐为他动心,不知是他太早熟动情太早,还是太有诱哄女子的本事,总能手到擒来。
“不过是个冒牌货,你想从我这儿套什么话?事已至此,只要相公心里还有我,我别无所求。”
她用烫着的水壶沏了壶茶,为林绮文斟了一杯才邀了她坐下。
她自然是吩咐过,要“好好”招待那一院子的女人,宗离自然会照办。
“十岁初见时他便告诉过我,他母亲替他相中了林尚书家的小姐,你们见过几次两家也有定下婚姻的意思,是他觉得深闺小姐都一副性子脾气太无趣,纵然你长相颇好,荷包绣得精致,他也未能草率定下妻子人选。那个荷包上绣得是凤求凰,在我们初见时因为我多看了两眼,他送我玩乐了。”
林绮文瞥了一眼,很是不屑,显然没有动手的意思。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林绮文吓得不轻,她这辈子做过最狠毒的事便是命人割了冬儿的人头,因为那事,自大婚后她夜夜噩梦缠身,午夜梦回见到的都是冬儿向她索命。
若不是那一副蛇蝎心肠,倒也是顶合格的大家闺秀,名门长媳。
“冬儿的人头是你汇报你的上线,通过三皇子殿下买通胡良所干的吧!冬儿已经因为你的嫁祸而枉死,你却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在她下葬之前你便命人割了她的头颅保存着,为的就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致命的一击,因为你知道为了冬儿我默认了对你下毒之事,知道冬儿对我的重要性,才会在那个夜里,命人将冬儿的人头捧到了康庄别院——”
白萱见她不急不怒,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林绮文微微一愣,心下一转便又了然。如孩已妹。
“我与相公相识相知十一年,他自是了解我的性子。妹妹无需在此挑拨离间,我们夫妻多年,即便没有孩子,情分也不会比妹妹少,趁着相公还用得着你,妹妹还是惜福吧。”
“好,那我们来谈谈冬儿。”
如今这个时候,即便她没有传递消息出去,却也不会不知外头的情势,凤曦此时只怕已被困在军中。
“冒牌货?不知林小姐何出此言?你如何能断定‘我’已命丧黄泉?”白萱轻轻勾动唇角,浅抿了一口清茶,徐徐说道,“若没有这一句‘冒牌货’,你当真是装得挺好,哪怕凤曦都看不出来你的伪装。”
“林小姐为了背后那人竟是如此下得了手,在凤曦赶去之前就将冬儿打得奄奄一息无法反驳,再饮下毒药放手一搏。林小姐,你拿自己的命要搏的不是冬儿,而是我与凤曦的孩子与我的命吧。可你还是料错了,凤曦非但没有除去我,连孩子都不曾动过,因为他说服自己可以利用那个孩子对付彦少爷……至于我,在来了玉山关之后便被好好保护在康庄别院,你却因此丧失了孕育能力,所以你更恨我,你要想尽一切办法除去我。”
白萱的语气平静,神色淡然,眸光中却透着一股坚定与自信。眼下的情势她作为“白璇”自然算是优胜者,面对被囚的林绮文便可以高傲一点。
“林小姐是否还记得,当年在凤府,凤曦背着我在梅树下摘梅子,我腰间挂的便是那只荷包,你的母亲带着你来凤府做客……后来,凤曦被凤伯伯叫了过去,你便对我说,那个荷包是歹人下了蛊的,带在身上会被恶灵缠身,说要帮我拿去烧掉……”
其实当时的白璇性子柔弱善良,信了林绮文的话又怕荷包害到她才自己拿去烧了。可她如何能知道,一个无意的坚持便让另一个女人记恨了她。
她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林绮文,说到那个荷包,她终于见到桌上暗自拽紧的拳头。白萱故作不知,再度陷入那些回忆。
林绮文摆出贤惠姿态,心平气和地劝说起白萱来。在她看来,即使两人长得再像,凤曦也不可能认错。
“不懂没事,林小姐听我继续说,茶中没有下毒,不妨尝尝。”
许多事不方便让凤曦知道,所以她趁着北行令宗离去差,却不曾料到会如此艰难,林绮文在整个被囚困过程没有通过任何方式与谁联系。
“妹妹这话当真可笑,如今天下皆知璇儿妹妹的孩子是龙丞相之女,你如今想赖在相公身上为的是什么?莫不是妹妹想离间他们?”林绮文强行克制心中的激动,只当这些话是宗离一人所说。
白萱抬了抬下巴示意林绮文,将一盘糕点推了上去,“阿离这孩子性子温顺,对我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想必这些时日让没林小姐吃过一顿好的吧。”
在白萱的逼视之下,林绮文最终还是崩溃到失去冷静,毕竟她本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做了那些事与她来说,始终是不可抹灭的心理负担。
林绮文只冷冷一笑,倒也不客气地在桌前坐下。
她是断不会相信白璇还活着!
“我不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白璇明明已在临盆前被灌下了毒药,连下半身都不曾留下,你一个双腿完好的人怎会是她!还有那个孩子,即便在那晚出声也会葬送狼月复,你们全是假的!全是冒牌货——”
“我不懂妹妹在说什么。”林绮文虽然不敢置信,可四年多前那次死讯已经得到确切证实,她不会相信白璇会躲得过那一劫。
白萱浅浅地笑着,趁胜追击地说道,“当时我不肯把荷包给你,因为那是凤曦送我的东西,可你如此坚持我便将它扔到了赏梅院的灶火里。我记得当时你气得脸都青了,两眼红红的,林小姐在那时便已经记恨我了吧。”
白萱捧着茶杯轻啜了一口,嘴角挂着微微的甜意,目光越过林绮文望向远处,一副回忆甜美岁月的舒畅模样。
“不知林小姐还记得五年前在城西的筒子路,那日我便是去见阿离,不知林小姐何来的本事跟踪了我,听到了我与阿离的对话,那时我说,我似是有了身孕。林小姐虽走得快,却被阿离的暗卫发现,尽管你在凤曦面前只字不提,可你却是除我与阿离之外,唯一一个知道孩子父亲是谁的人。不知你大婚后我从相府回来时,与凤曦又是如何说这孩子的事。”
“你若是没有问题,你如何会得知我的死讯?姐姐,我曾经敬你让你,因为我在意凤曦,因为你比我更早认识他,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真当我单纯到愚蠢?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姐姐,我不过是不想凤曦因我而为难,不想凤曦娶了你却有负于你……”zVXC。
砰地一声,林绮文因为恐惧起身后退而绊倒了凳子,她战战栗栗地跌坐在递上,不可置信地瞪着白萱,双唇抖瑟发不出声来。
她很清楚那个女子在凤曦心中的位置。
说到此次,白萱移回视线,从容的目光落在林绮文的脸上,望着那由平静转为惊诧惶恐的脸色,心中顿时一片畅快。
其实在凤曦随父出征后,白璇去见宗离被林绮文发现了不只一次。不过只有那次被她听到了怀孕的讯息。
“你、你在胡言什么?”林绮文连话都说不顺,只瞪大了眸子望着白萱,如见了鬼般恐惧。
“林小姐别来无恙,你我之间该有诸多疑惑,这么多年从未说开过,此时,想必你已清楚时局大定,是时候了结吧。”
白萱也不逼她,只勾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在林小姐与凤曦大婚之日,冬儿哄着我睡下便偷偷往莲子羹中加了她托小厮福全买的砒霜,份量极小,她从来是个善良的孩子,可她不忍看着我因为凤曦另娶而伤心,不忍看着我的孩子得叫另一个女子为母亲。可林小姐那日……怎会中了‘千日咳’的毒?那毒药凤曦虽然给过我,可我当着彦少爷的面全部加到了茶水中,冬儿一个小小丫头又如何弄得到这毒药?林小姐当真是心狠,竟敢在大婚之夜给自己下毒。”
如今,再提冬儿一事,曾经那些恐惧死灰复燃,侵占了她的整个心理。
“林小姐怕什么?”
这是凤曦所有女人中唯一一个可以称呼他为“相公”的女人,平时倒也是贤淑端庄,大方和睦,与李氏相处颇融洽,对凤翔也算用心,到了将军府,据说在后院这些女人中,也算得缘,不曾斥责过谁,不曾与谁红过脸。
白萱的言语虽然平静,阐述得不快,目光却咄咄逼人地盯住骇得发抖的林绮文,她一步步靠近,蹲子打量着,将对方的恐惧感推得更高。
饶是如此,她也怕隔墙有耳,有的话的确不能多说。
不碰则忍,一碰便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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