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营兵变生后不久,刘琦就主动的让出了大部分兵权,将麾下大约七千人的兵马直接指挥权让出来,这就意味着,本来兵力占多数的刘琦,目下能够直接统率的兵力不足三千。
在身处樊口的刘备遥控指挥下,徐庶又借机向刘琦提出了调整夏口的防御,以牙门将军赵云统率四千刘备军接管夏口各门,而以防备东吴为名,将刘琦的两千兵马调往夏口城南水寨。
刘琦原本就对东吴深有戒心,如今徐庶以这样的理由提出换防,反而是合了他的胃口,于是,在一番调动之后,夏口城中属于刘琦的嫡系人马只余下不到一千,这也就意味着,夏口城实际控制权已经掌握在刘备的手里。
时间进入九月,平静了不到一个月的夏口城,再度被一个惊人的消息所震动:
建安十三年八月末,曹操亲率号称四十万西路大军,战船千艘,由江陵出,顺江东进,浩浩荡荡的杀向夏口。同时,曹仁统帅的号称三十万北路军,战舰五百余艘,从汉水上游重镇襄阳开拔,沿江汹汹南下。两路曹军对夏口形成了夹击之势。
曹操对夏口起进攻是迟早的事,这一点江夏将士们都早有心理准备,但人们没有料到的是,曹操七月中旬逼降刘琮,八月初占领江陵,仅仅在不到一个月的休整之后,就迅的向江夏杀来,这个时间比大多数人预料的都提前了许多。
收到曹军出兵情报的当天,关羽和徐庶就即刻派人报知身在樊口的刘备,请他尽快催促去往柴桑的诸葛亮,劝说吴军赶快出兵支援江夏。
与此同时,关羽率所部一万多水军,深入汉水,在夏口上游预定的防线就位,准备抵御襄阳而来的北路曹军进攻。而由于东吴的援军未到,徐庶只能令部署在夏口的水6兵马昼夜加固营垒,如果东吴援军不能及时到达,他只能依靠这区区万余兵马来抵御西路曹军主力的进攻。
瑟瑟秋风中,整个夏口都笼罩在即将到了的战争阴云中,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都心怀着忐忑,毕竟,强大的曹军来势凶猛,即使信念最坚强的战士,面对着实力有着巨大悬殊的敌人,此刻他们的信心也不得不为之动摇。
天色将晚,半壁斜阳慵懒的躺在天与水的一线之间,波光鳞鳞的江水铺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江水有节奏的拍打着栈桥上的乱石。
每当日落之时,刘封就会站在栈桥上,远望着长江东去的方向,那里是东吴的所在,和大多数一人,刘封一样在翘以盼着吴军的出现。
尽管刘封知道他对历史的改变看似很轻微,但他却不敢肯定,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一挥翅之间,所掀起的连锁效应,到底能影响有多深远。所以他才会担忧,倘若赤壁之战不能按他所料想的那样进行,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渡过眼前的这场劫难。
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看去,徐庶正策马而来。
那张五官分明,堂堂正正的脸庞,此刻也多了几分疲惫,深陷的眼眶内侧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青黑,看得出来,日夜对着一份份急报冥思苦想着对策,让这个曾经精神饱满的男人憔悴了不少。
“元直先生,你不在营中思索应敌之策,怎么也有雅兴来江边欣赏落日了。”刘封笑问道。
徐庶翻身下马,走到栈桥边上,自嘲道:“头昏脑胀得不行,来江边透口气,顺便和你一样瞧瞧东吴的兵马到了没有。”
刘封摇头叹道:“恐怕你又要失望了,连半个帆影也没见着。”
深陷的眼眶中流露出几分焦虑,徐庶深吸了一口气:“以孔明的口才,不可能说不动孙权,为何到现在还不见吴军的影子,这样下去形式会越来越不乐观呀。”
刘封从徐庶的话中听出了什么,忙问:“元直先生,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情报了?”
徐庶无奈的点了点头:“刚刚收到的最新情报,曹操水军的前驱已经过了巴丘。”
“这么快!”刘封有点吃惊。
长江将荆州一分为二,湘水又将荆南四郡一分为二,湘水则通过洞庭湖与长江相接,这巴丘位于洞庭湖东岸的长沙郡,是南控湘水,北连长江的重要港口。
曹军舰队已过巴丘,这就意味着不出两天就将进入江夏郡的范围
“不快才怪,曹操做梦都想把主公赶尽杀绝,我猜想他占领江陵不到一月就兵东进,极有可能是害怕主公和东吴联手,所以想赶在东吴出兵之前灭了主公。”
“人心未附就仓促出兵,这可是兵家之忌,看来曹操这一回是骄傲过头了。”
刘封的喃喃自语令徐庶神色一奇,显然刘封念叨的那句“人心未附”,让徐庶感到有点意外,能在十六岁的年纪就有这样广阔的看待事情的视野,岂能不引起徐庶的注意。
觉察到徐庶的异样眼光,刘封装作不觉,又喃喃道:“不过曹贼有八十万的兵马,骄傲也是有本钱的,八十万人啊,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把我们淹死了。”
听到这里,徐庶惊奇的表情才消失,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刘封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却佯装茫然:“元直先生,你笑什么,我担心的不对么?”
“大公子开头说曹操人心未附,这个我赞同。不过大公子又担心曹操那八十万大军,这个恐怕就实在是多虑了。”徐庶抚着淡须,一副机谋在胸的样子。
刘封愈加的困惑:“八十万大军有什么不对,大家不都这么说的么。”
徐庶笑道:“自董卓之乱以来,军阀乱战十数年,天下丁口死伤无数,曹操所据的北方各州,加起来登记在册的总人口也不会过三百万,减去老弱妇幼之后,青壮丁口怕是最多才有八十万。曹贼要是一下就把所有的青壮都拉来当兵,咱们也不用跟他交战,光那八十万张嘴巴就足够把曹贼给吃死啦。”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