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刘封和他的人马由长江进入洞庭湖,经过已被吴人占领的巴丘深入湘水流域,进入长沙郡月复地。
长沙一郡下辖临湘、攸县、茶陵、益阳、下隽等十个县,以及一个湘南侯国。
巴丘一地,南控湘水口,北控长江与洞庭湖交汇口,军事意义极为重要,原本也隶属于长沙郡。不过周瑜可聪明得紧,在赤壁之战结束后,就不惜抽调出一部分兵力,将包括巴丘在内的汉昌、下隽长沙郡北部三个县攻取。
如此一来,吴人就等于控制了长江乃至整个洞庭湖,而包括湘江在内,贯穿南四郡的多条水系,都是通过洞庭湖与长江交汇,或许,这也是孙权对答应刘备取南四郡所布下的防范之招。
孙权对刘备的防范,并不是刘封眼前所需要担心的,吴人据有湘水北口,一定程度上来帮助了刘封,倘若他将来以湘东二郡与刘备决裂,而刘备若是率军征讨,那就必须要受到吴人的制约,这对刘封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转入湘水之后,刘封并未急于展开军事行动,而是让马谡广派斥候,将长沙郡的实际情况模了个透。
“根据数日来斥候所搜集到的情报,整个长沙郡中,归现任太守韩玄指挥的郡兵大约有四五千之多,不过这些兵马大多散布在诸县之中,短时间内想将之聚集起来并非易事。而且就目前情报来看,并未现各县郡兵集结的迹象,多半是因为赤壁之战曹操败得突然,而我军南下神,那个韩玄根本不及反应。”
马谡指着案上有地图,将连日来情报分析的心得说了出来。
刘封微微点头,手指往地图上的“临湘”二字上指去:“长沙郡的治所大概有多少兵马?”
“兵马约有不到一千七百人。”马谡回答的很干脆。
刘封沉吟了片刻,拳头往地图上一砸:“既是如此,那我们就顺江南下,直取临湘,只要拿下治所,击破韩玄,其余诸县自会不战而降。”
马谡面露会心之笑,显然刘封的策略也符合他的心意,但他目光中却又吐露着几分谨慎:“韩玄此人本不知兵,那一千七百多郡兵虽然多于我军,但却都是没经历过阵仗的乌合之众,照此形势,拿下临湘本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
“只是韩玄不足为虑,真正麻烦的角色,是那位老将黄忠,对吧。”
刘封替马谡道出了心中顾虑,其实这也是他此次南征二郡唯一所忌惮之事。
马谡笑了笑:“原来大公子早就有这一层顾虑了。不错,这个黄汉升老将军的确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刘封依稀记得,历史上黄忠人,乃是跟随刘备入蜀之后才声名渐起,定军山一战斩夏侯渊而扬名天下。真若论声名与威望,窝在长沙这么个偏僻之地的黄忠,似乎远逊于当世那些知名的将领。
然而,以马谡这般年纪轻轻,且大部分时间远在北部的襄阳,但他却对位黄老将军颇为忌惮,不仅如此,就连糜竺这种并非本地之人,都甚至打算借黄忠之手来害自己,这就让刘封有点想不明白了。
刘封心有狐疑,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本身就是荆州人,而且还出生于长沙,倘若连他都对黄忠的底细不了解,那岂不是很怪异。
“这位老将军很早以前就被刘景升委任为中郎将,十余年来一直坐镇长沙,这些年来,无论是与长沙相邻的豫章郡贼寇,还是东吴,都曾多次入侵长沙,尤其是东吴,有几次还曾派出规模不小的良将劲兵,但无一例外的都被这位老将军击退,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老将军十余年来竟无一败。这等战绩,虽说比不上北方混战中的那些战例风光,但实际却颇为难得了。”
马谡出于感慨,怀有敬意的主动道出了黄忠的厉害之处,而刘封本就深知黄忠的厉害,这时再听马谡这么绘声绘色的一描述,心里更加确定将要面对的敌手会是一个怎样的劲敌。
不过刘封的思想境界早已不同与从前,在战略上他固然重视黄忠,但在战术上,他却有藐视黄忠的自信。
当下他冷笑了一声:“再厉害的人物,也必有其弱点,这位黄老将军虽然难对付,但总归会有办法的。怎么,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马谡哈哈一笑:“大公子就不必对我用激将法了,鲁山一役那么凶险我都没怕过,更何况是现在。”
马谡的自信让刘封心里有了底,他听得出来,此刻的马谡的笑声并不是自壮其胆,更像是已经胸有成竹。
“看来你心中已有计策,不妨说来听听吧。”
被刘封看透,马谡也不好再卖关子,便道:“这位黄老将军是狠,硬碰硬咱们占不到便宜,既然不能硬战,那就只好智取了。”
‘嗯,兵法云,上兵伐谋。倘若能在不做无谓的损失下就拿下长沙当然最好,甚至能按照历史上那样,把黄忠这位良将收入我的麾下,那就更好不过了。’
想到此,刘封欣然问道:“怎么个智取法?”
“黄忠早先之时,本属刘景升从子刘磐麾下,一同驻守在攸县。后来刘琮归降曹操之后,曹操便委任韩玄为长沙太守,刘磐则不肯降曹,逃离了长沙不知所踪,而黄忠就是那个时候被韩玄调往了临湘,我估计多半是韩玄心有忌惮,所以才将黄忠调到身边,就近制之。既然韩玄与黄忠貌合而神离,给我们留下了这么一个大破绽,那我们岂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马谡的一席话,让刘封眼前豁然一亮,而马谡所提到的这个破绽,其实也与他心中早先所酝酿的破敌思路吻合,遂是诡秘一笑:“看来我们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使一招离间妙计了,嘿嘿——”
“话虽如此,不过在正式进攻临湘之前,我们只怕还需要拔除另一枚硬钉子?”
“你指的硬钉的子是……”刘封隐约已有几分预感,但却没有明言。
“跟黄忠相比,这个人算是个名符其实的默默无闻之辈,此人姓魏名延,字文长。”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