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奇袭
自两年前张机将垂危的刘琦从死亡线上生生拖回以来,他就一直处于痛苦的挣扎求生之中,他之所以能够顽强的生存了两年之久,与其说是张机的医术高明,倒不如说是他求生意志的顽强。
关于和刘备开战之事,刘封虽密谋已久,但对刘琦却一直隐瞒,直到今天,当他有必胜的把握之时,才亲口将这开战的计划告诉刘琦。
刘封希望,这个消息能让病入膏肓的刘琦再坚持下去,能够坚持到从临湘这个偏僻之地,重归江陵这座荆州核心之城的那一天。
刘封是想在刘琦生前,能够让他再享受一下州牧的风光荣耀。
果然,刘琦听得他这般坚毅的话语,奄奄一息的他,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整个人的精神竟似回光返照一般。
“阿封,我这身子,只怕不能和你并肩而战了,你一个人,千万要小心。”
刘琦又有几分遗憾,现在的他,打心眼里盼着能和刘封一起浴血杀场,共创事业,只是,他知道那已经是不可能之事。
刘封握紧刘琦的手,淡然的笑道:“上阵杀敌之事,就交给愚弟好了,我走后,还要有劳兄长留镇后方,这样我才能放心的跟关羽决一死战”
刘琦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到了这个地步,已然跟废物没什么区别,刘封那么话,其实只是想宽慰他,让他知道自己依然有用,依然能为他们的大业出一份力。
刘琦心中一阵的感动,遂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为你牢牢的稳住后方,等着你大捷的好消息。”
刘琦此言,便是等于承诺,他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撑到刘封拿下荆州的那一天。
有了刘琦这句话,刘封便安心了许多,遂是哈哈一笑,豪情万丈道:“好,那愚弟我就去了,咱们江陵再见。”
又安慰了刘琦一番,刘封方才告别而去。
目送着刘封消失在园林曲径之处,本是面带苍白笑容的刘琦,猛然间脸色一变,只觉胸中气血激荡,痛苦难当,不由控制的大咳起来。
他生怕这咳声惊动了刘封,忙用双手捂住嘴巴,只这般痛苦的抽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的气血方才渐渐消息,当他松开手时,手心中已满是紫淤的血流。
夜已深,临湘城西的水寨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趁着黑夜掩护,从各处云集于此的一万多长沙军,此刻正心怀着激动,默默肃立。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在两年前还只是只会种田的农夫,或者是流离失所的流民,自从两年前应召成为镇南将军麾下的一名士卒之后,他们的记忆中,还从未有过这么艰苦的日子。
他们记得,那个叫做马谡和陈到的将军,简直跟了疯似的操练他们,每日光是徒步山地行军的训练,一去一回起码就有三十余里。
除此之外,博击术、阵法配合,还要牢记金鼓旗帜等诸般号令,以及所在曲队中每一个同袍的面孔。这两年来,他们所流过的汗,比一辈子还要多。
尽管如此,但他们却没有怨言,因为他们从前吃不饱穿不暖,自从当兵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尝到饥饿的尝味,而且,他们的镇南将军赏罚分明,对任何人都公正以待,这让他们非常的信服。
今日,他们聚集于此,一个个身材高矮胖瘦不同,但每个人却都精神饱满,沉着刚毅的脸上,透着一股决死杀战的刚阳之气。
尽管他们还比不上北边刘备军的老练,但他们身上的这种冷静锋冷的杀气,却比那些刀里来血里去的老兵丝毫不逊色。
沉寂的大营,忽然间激动起来。从辕门至栈桥,一万多将士如有浪开,自动的分出一条道路来。
辕门处,缓缓行来一匹矫健无比的高头神驹。
那神驹的主人,身长七尺,肩膀宽阔,面容俊朗,鼻梁又高又直,尽管脸上尚留有一丝稚女敕,但那双浓眉紧压的鹰目,却蕴涵着远远出其年龄的坚毅和沉稳。
这年轻的武士,正是他们敬畏己久的镇南将军刘封。
此刻,刘封头戴着黑色的鹰纹铁盔,银灰色的顿项软软的垂在肩膀上,一身灰白色的铁铠,外罩着一件银色的披风。
他用一只手操纵着缰绳,另一只手倒提着一柄硕大无朋的银色重枪,腰间挂着一柄宝剑,背后斜挎着一张大弓,在马鞍的左右两侧,各挂着一只巨大的箭囊。
他就这般昂然向前,徐徐的从万众瞻目中走过,火把的映照下,他如同一员神威凛凛的天降战神。
无震一言,仅仅是那种无上的威压之势,便令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匍匐于他的脚下。
刘封策马来到栈桥边,拨马回视那万余之众,心中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责任感。
这一万年轻人,现在就要跟着自己去实现大业的梦想,一万个鲜活的生命,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环视良久,刘封重枪一横,沉声喝道:“出”
………………
一万兵马,分为前后两队,分乘一百余艘船只。
前队三千余人,皆由刘封亲自率领,船只约三十余艘,且都是普通的运输船。
刘封将三千精锐的士卒,都藏匿于船舱之中,无令不得上甲板露面。而在甲板上摇橹、扬帆的船工水手,则一律不带甲胄,身穿普通人的衣服,既所谓白衣。
整支前部船队都扮作是货船,打着给东吴送粮的旗号沿湘水北上先行,后队七千战士,则由马谡和陈到分别统领,跟随在刘封船队之后,前后相距有半天的路程随后而行。
次日黄昏时分,前队船只北出湘水口,进入洞庭湖流域。
一出湘口,船队便撞上了自巴丘而来的东吴巡逻船,由于先前刘封向鲁肃声称后派一支运输队,往东吴运送一批粮草,故而鲁肃已向巴丘方面的水军做过放行的支会,因此东吴巡逻船在问明来历之后,也不上船查看便放行而过。
顺利的避过东吴的巡逻耳目之后,三十余艘运输船便改道西行,一路直奔长江上游的重镇公安城而去。
要说关羽这一招烽火台的提防措施,确实是够绝的,即使是庞统,虽然想出了假借陪着孙尚香省亲为名,骗得关羽以为自己离开长沙,但也一时未能想到破解这烽火台的计策。
好在庞统有刘封这个拥有“外挂”的主公,历史上,吕蒙曾用一招“白衣渡江”,轻松破解关羽苦心经营的长江防线,而刘封所要做的,只是简单的复制而已。
打着商船名号的船队,在进抵关羽防区之后,沿途烽火台的巡哨根本没有任何警觉,在收了贿赂的情况下,都任由船队靠岸,结果所有的岗哨,包括站岗的军士,都尽被突袭而出的刘封军收缚。
逐一控制了沿途数十座烽火台之后,两天后的天明时分,经过长途跋涉的刘封,还有他的三千先驱之士,终于看到了竖立在江边,那巍峨的公安城。
公安城中,此刻的守将士仁,正在饮酒作乐。
与其说是在作乐,倒不如说是在解愁。
几年前的临湘之战,士仁按照关羽的命令,押解粮草负责yin*刘封出城劫粮,结果却是关羽中了人家的三环诈降计,结果落得粮草尽失,攻城损失折将。
战后,士仁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奉命行事,结果却被盛怒之下的关羽险些斩,只是被徐庶出言求情,才苟活一命,结果生生的被打了五十军棍。
正是因为那五十军棍,才使他腰上受了内伤,每每到秋末冬初这种季节交替的时节,就会感到酸痛难当。
唯有饮酒,才能让自己神经麻痹,才能缓解腰上带来的那种痛苦。
一杯酒刚刚下肚,忽然一名亲兵惶恐而入,大叫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刘……刘……刘封的大军杀到城外啦”
士仁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这话,便白了亲兵一眼,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刘封早就去了秣陵,怎会出现在公安,大白天的你就喝高了,小心老子打你军棍。”
那亲兵见士仁不信,扑嗵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惶恐的叫道:“小的没有胡说,外面真的突然杀到好多长沙兵,而且打得确是刘封的旗号。”
士仁这下就有点心慌了,赶紧放下酒杯,不及披挂就直奔公安城头。
待上到城头之时,果然见到城外敌兵无数,火光冲天,不知从哪里杀来一直打着刘封旗号的军队,猝不及防的击破了江畔的两千多江防水军,轻易的夺战了水寨和两百多艘战船。
“怎么会这样?关将军那边明明说刘封去了秣陵,怎的会突然出现在公安?这支军队又是怎么进抵城下的,沿江的烽火台呢,眼睛都瞎了吗,为何不早报?”
一连串的疑问,让士仁陷入了无比的恐慌当中,尽管他手中尚有兵三千,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一面下令关闭城门死守,一面派人急去向武陵的关羽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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