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讨厌的男人!
慕初晴忍不住火大,王尚奕居然为了逃避和她一同出门参拜,还真的每晚努力“勤奋”,他勤奋得心满意足、乐此不疲,但她却越来越吃不消,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居然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
再如此继续下去,或许她就真的怀上身孕,而他也乐得不必陪她出门参拜了,她的计划会完全失败。
这怎么行?她必须再想其他的办法,逼他出门,绝对不能让他再逃避下去。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女人,可别小看她的决心与毅力!
然而慕初晴在改变计划后,受到最大冲击的人,当然就是王尚奕——
“你说什么,她又不让我进她房里了?”
夜己降临,王尚奕被荳蔻给挡在百合院的院门前,不得其门而入,火大得很。
“大少爷,不是少夫人不让少爷进房,而是少夫人已经累了先睡下,无法服侍大少爷,才会请少爷暂时回独兰院去歇息。”荳蔻无奈的解释。
“这借口已经用了那么多日,再愚蠢的人也明白她是刻意不想见我的。”他压根不信荳蔻的说法。
从三天前开始,慕初晴午时就不去独兰院陪他用膳,说身子有些不舒服,他听到当然是赶紧命人请大夫来看看,非常关心她的身子。
结果大夫看完,也没看出有什么大毛病,她却说胸口老是觉得闷闷的,大夫只好要她多休息,别想什么烦心之事,就离开王家了。
当晚她虽和家人一同用晚膳,表情却有些疲倦,入夜后,她说想自己一个人休息一晚,他也就依了她,回到独兰院过夜。
没想到接下来他竟连续三晚都被她以类似的理由请回独兰院,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可是少夫人她的确……”
“让开。”王尚奕冷下表情,语气强硬的命令着,“我今晚一定要进到她的房里,谁都别想阻挡我。”
荳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往旁一退,不再阻止。
他即刻进到百合院内,来到慕初晴的房门前,他急急的推开门进入,早已迫不及待想与她好好谈谈。
“初晴,妳……呃?”
他纳闷的环视房内一圈,才发现她根本不在里头,都已经夜深了,她又能到哪里去?
“荳蔻!”
在外头的荳蔻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房内,“大少爷。”
“少夫人呢?她怎么没在房里?”
“少夫人她……在茉香院。”
“她在芷芳那儿?为什么?”他很不满的蹙起眉来。
“少夫人心情烦闷,就去小姐那儿坐坐,而且很有可能就在小姐那儿待下,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荳蔻心惊胆战的回答。
她不得不佩服,少夫人拿捏大少爷的心思拿捏得准准准,少夫人猜测大少爷今晚应该就会按捺不住的闯入百合院,所以早就转移阵地到茉香院去,就是要让他扑一个空。
“她可能不回来?”王尚奕重重的在小圆桌边坐下,身子都快要冒火了,“好呀,我就在这待着,看她到底回不回来!”
结果一个晚上过去,她还当真没有回来,王尚奕的心情,由原本的气恼不已,慢慢变得沮丧,等得一身疲惫,真不明白她为何刻意要避开他?
两人不是都好好的,没什么争执,怎么她说变就变,连半点预兆都没有?
隔日一早,王芷芳来到独兰院学习时,王尚奕马上将她叫入书房内,说什么都要搞清楚慕初晴究竟是怎么了。
“就是大嫂想起一些事来,有些沮丧落寞,就到我那儿去吐吐心事,顺道就在我那儿睡下了。”她也是一脸的无奈。
“所以她到底对你吐露了什么心事?”
“这个……”她显得有些为难,不知到底该不该说。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一定要告诉我,要不然我怎么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又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王芷芳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决定说出口,“大哥,先说好,你听了可千万不要生气哦。”
所以真的与他有关?他到底哪里惹得她不快了?虽然心里满是困惑,王尚奕还是答应下来,“好,我绝对不会生气的。”
“那么我告诉你吧,其实大嫂对自己嫁过来时所遇到的难堪一直放在心上,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呀。”
“什么难堪?”他纳闷的蹙起眉头。
“就是大哥根本没有亲自迎娶她,让她一开始在王家地位尴尬,做什么都怕被人在暗地里嘲笑没有资格。”
王芷芳不会演戏,所以昨晚慕初晴的确是一脸愁容的与她说这些事,料想隔日王尚奕肯定不会放弃询问王芷芳的机会,而王芷芳会将自己所听到的,一字不漏都传达给王尚奕知道。
王尚奕错愕的一楞,那都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慕初晴要是真在意,早就该说出来了,又为什么拖了好长一阵子,到现在才说?
难道她觉得他已经将她放上心,不能没有她了,她才开始琢磨着要和他“算总帐”来了?
“大嫂她还说……”
一想到大嫂所说的那几句话,王芷芳倒是害羞的微红起脸蛋,真亏大嫂说得出口。
“她还说了什么?”他心急的想要知道更多消息。
“她还说她当初嫁人时,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当初迎娶她过门、与她拜堂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我,这样想来,真要嫁难随鸡、嫁狗随狗,跟的人也该才是我才对。”
所以昨晚大嫂一气之下就窝在她的房里过夜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大嫂,只能顺着大嫂的意,没劝大嫂回去百合院。
王尚奕越听,表情越是臭,这分明就是故意闹瞥扭,要不然之前的她是那样的善解人意、识大体,怎么可能会突然变了性子?
“妳大嫂她人呢?还在茉香院内吗?”
“她与我用完早膳后,就说要回百合院了。”
王尚奕即刻离开书房,去百合院找人了,这一回肯定要好好与她把话给说清楚。
她对他有任何不满,直接明说就是,何必用这种折磨人的方式,刻意煎着、熬着他?
来到百合院,他直接闯了进去,可终于见到慕初晴,此时的她正坐在妆台前,让荳蔻帮她整理头发,见他表情难看的闯入,她一点都不讶异,心中早已有所准备,而荳蔻也很识相的先行退下,让少爷和少夫人能好好谈谈。
“你现在终于肯见我了?”
“你认为我是故意不见你?”她神情落寞的轻叹,“我是真的需要暂时与你分开,好冷静冷静,你要如此看待我,我也无话可说。”
她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步险棋,但没有冒险,又怎知结果会是如何?她还是没有犹豫的将这出戏演到底,非得看到结果出来不可。
“我不相信你会突然开始在意这么多,这一点都不像之前识大体的你。”
“之前的我之所以能够做到识大体的地步,那是因为我尚未真正将你放在心上,但现在不一样了,越是在乎你,就越是在意许多事情,因为我……越来越贪心了,难道你不会这样吗?”
王尚奕一顿,她说的有道理,不将她放上心,不管她做什么事,是好是坏,他都懒得理会,但将她放上心后,不管她做什么事,都会牵引住他的心,让他在意,而且是在意不己。
此刻的他,真不知该开心还是生气才好,开心的是听到她亲口承认已经将他放上心,是因为在乎他才闹瞥扭.,生气的是,她存心使性子,拿早已发生过且无法改变的事情做文章,让他头大不已。
“我承认,当初我一点都不想娶妻,才会做出那些事情让你难堪,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你再介意也于事无补,又何必让自己难受?”
“谁说于事无补,只要你有心,还是可以补偿我的。”
他眉一蹙,“如何补偿?”
“重新再娶我一次呀。”她终于说出此计最重要的目的,“这一回你不能用替身,必须堂堂正正的亲自将我迎娶回王家,这样才能算是弥补,我也才能真正释怀。”
“什么?重新再娶一次?”
“我只需要一个仪式,其他聘礼那些的都不必再准备,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难吗?”
她就是要他跨出王家,面对人群,而且说实话,对于成亲之事,她的确有些许遗憾,毕竟那是女人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就因为他与爹的不合而牺牲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面对这样的要求,王尚奕脸一僵,迟迟没有回答。
重办一次仪式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但问题的症结点还是一样的,他必须走出王家,而这正是他唯一做不到的事情。
她为什么一定要逼他不可?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日子照样能够正常的过下去,不是吗?
“尚奕,这件事真的有那么难吗?”慕初晴忍不住沮丧,“你还要被自己的心魔给控制多久?你不试着摆月兑,它就会永远纠缠着你,让你永不翻身。”
难道他真甘心一辈子都将自己锁在王家,直至老死?那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她不信他一点不平都没有!
“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明白这种痛苦!”他脸色有些难看的回道。
她并非当事人,她当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明白想跨出第一步,得经历多少的挣扎,内心必须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光用嘴巴说说,谁都有办法,反正又不是自己所遭遇到的问题,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谁说我不懂?只要看到你……”
“大少爷!”吴实突然在此刻急急忙忙的闯入,也管不了两人正在起争执,一脸的尴尬为难,“殿下来到独兰院,要您即刻回去见他。”
“殿下来了?”王尚奕紧蹙起眉,心想殿下来得真不是时候,只能先对慕初晴说道:“你别离开,等我应付完殿下后,会再回来与你谈的。”
“大少爷,恐怕少夫人这一会儿得与您一同到独兰院去不可。”吴实接着说。
“为什么?”
“因为殿下特别吩咐,要少夫人也一同去见他,原因是什么,小的也不知。”
殿下想见初晴?这是为什么?王尚奕眉心的皱痕更是深了不少,对宗书律提出的要求,感到有些苦恼及不愿。
慕初晴明显感受到他的不情愿,对宗书律与王尚奕之间的关系更是困惑不已,不明白这两人似友非友、似主仆却又暗中提防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像雾里看花。
而他为什么一直防着宗书律与她见面接触?或许她可以趁宗书律来访的这个机会搞清楚也不一定!
虽然王尚奕要慕初晴不必出现,但她还是坚持要与他一同去会一会宗书律,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无论他是为了什么原因不让宗书律见她,难道他就真有办法藏她一辈子?
在她的坚持之下,他虽有百般不愿,也拿她没奈何,只能由着她跟他一同前往独兰院。
因为宗书律的到来,王芷芳已经先被送回茉香院去了,而宗书律则先被请到小花厅内坐下,等待王尚奕的归来。
当王尚奕与慕初晴一同踏入小花厅时,就见宗书律正悠闲的品茗。
平时他不是一个人来,就是只带一、两名男侍从,但今日站在他身旁的居然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虽然打扮简单素雅,但还是遮掩不了她天生丽质的光芒。
“不知殿下特地前来,尚奕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见谅。”王尚奕率先行礼。
“妾身慕初晴,参见殿下。”慕初晴紧接着行礼。
“王夫人,这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了。”宗书律笑意盎然的说道,“上一回咱们俩不期然相见,你还只是个『爱随意乱闯的无礼客人』呢。”
宗书律的一番揶揄,让两人尴尬的互瞧了一眼,不知该回些什么话才好。
“尚奕你也真见外,与自己的妻子意外情投意合、弄假成真,这是件喜事,怎么就这样闷不吭声的,不让其他人知道,也不知道该要祝福你。”
殿下已经知道目前的状况了?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不过既然已经瞒不了,王尚奕也就不瞒了,只不过态度依旧谨慎,“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必刻意宣告,弄得人尽皆知,至于殿下的祝福,在下就心领了。”
“不不,我不只要口头上祝福你,我还特地为你备了一个大礼,希望能让你的婚姻生活更多采多姿、热热闹闹。”
“殿下,您真的不必如此多礼,在下……”
“我礼都已经带来了,你要是不收下,我的脸面又怎么挂得住呢?”
礼在哪儿?王尚奕与慕初晴瞧向桌面,上头没有摆放除了茶具以外的东西,宗书律到底打算送什么礼?
“娉婷,还不过去问好?”宗书律命令着身旁的姑娘。
年轻姑娘接到指示后,就来到王尚奕与慕初晴面前,语调娇柔的行礼,“奴家孟娉婷,见过公子、夫人。”
王尚奕皱起眉来,“殿下,这是……”
“这是我千挑万选才帮你挑选出的侍妾,她不只容貌美丽,个性温柔婉约,也很识大体,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侍妾?!慕初晴不敢相信的睁大眼,宗书律居然当着她的面送侍妾给王尚奕,给她难堪,到底存的是什么心?
王尚奕的脸色也很难看,“殿下,我并不需要什么侍妾。”
“一般富贵之家的男子,谁没有三妻四妾,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多一个侍妾,不只能与尊夫人分担照顾陪伴你,还能一同帮王家开枝散叶,好处可不少。”
“但我目前无心纳妾。”
虽说富贵之家的男子多有三妻四妾,并不代表就一定要有不可,且他的心只容得下慕初晴,只想好好待她一人,根本就不打算多纳什么妾。
“那你可以先摆着,等你『有心』时,再碰她也不迟。”宗书律对于两人都非常难看的神色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有打算送个侍妾给你,免得你真的一辈子独身一人,对于你阴错阳差代替我从马上摔下来,从此残了腿,我一直耿耿于怀,你要是不收下这个礼,我永远都安不了心。”
真是因为对于害他摔残腿的愧疚?王尚奕不得不猜测,宗书律真正想“安”的心,才没表面上说的如此简单。
“我想尊夫人应该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宗书律依旧保持笑意的瞧向慕初晴,“听闻你曾在京城首富唐家做过一等大丫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应该非常清楚,身为当家主母,就该有容人的雅量,而不是像个妒妇似的撒泼,这样才能受人尊敬,是吧?”
她胸口一窒,殿下三两下就轻而易举地断了她拒绝的机会,如果她此时依旧表示不赞同,不就是不识好歹,还让殿下颜面无光,得罪了殿下?
她只好不回答,偏头瞧,向相公,让他来处理这一件事情,看他打算如何解决。
“尚奕,你要是不收下我这个礼,我始终无法心安,你忍心让我继续这样『不安』下去?”宗书律意有所指的暗示。
王尚奕唇一抿,收下这个女人,难道宗书律就真的不会再有任何小动作了?但真的收了她,别人又会如何看待他、看待慕初晴?说她才嫁入王家没多久,丈夫就纳了小妾,喜新厌旧,关系一团混乱。
但他现在面对的人是太子,如果不事事小心,就怕会替王家带来灾难,伴君如伴虎,伴太子也是一样。
慕初晴等着他拒绝宗书律送来的“大礼”,可却见他开始犹豫,没有立即回绝,这不禁让她感到有些焦心,难道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收下这个侍妾?
他们俩的关系才刚有进展,他要是接受这名侍妾,她会有多难堪,他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感受吗?
考虑了许久,王尚奕才回道:“殿下,我才刚成亲没多久,不适合纳妾,这件事情可以暂缓,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来考虑也不迟。”
直接拒绝是有可能会激恼宗书律,并且让宗书律对自己的疑虑更深,所以想来想去,王尚奕只能使出拖字诀,能拖多久算多久。
“你可以先将人给留下,看何时要给她个正式的名分,甚至不给都不要紧,我不在意。”宗书律就是执意要他将人给留下。
孟娉婷对宗书律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不给任何名分,她也毫不在意,只要能留下来就好。
但将人给留下,不就等于是答应要收她,不管给不给名分都一样是他的人了?
慕初晴忍不住紧张,不希望王尚奕就此答应下来。
王尚奕眉心微蹙,宗书律给他的这个难题,还真是棘手,但如果不答应,接下来宗书律又会出什么招,让他更加头痛?
至少只是将人暂时留下,不给名分,还是可以有转圜的空间,并不是真的就没其他办法可想了。
在仔细斟酌过后,王尚奕也只能暂时妥协。
“那就让这位姑娘暂时留下吧,纳妾之事,过一阵子再来考虑也不迟。”
他居然答应了!慕初晴心一痛,真不敢相信他会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做出这样的决定。
当着她的面,大大方方的讨论纳妾之事,分明就是要让她难堪,宗书律到底是存什么心思,居然这么对她?
她有一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要是不赶紧离开,她真不知道自己还承不承受得下去!
“妾身……就不打扰殿下与夫君继续谈话,先行退下了。”慕初晴脸色微白的躬身行礼完,便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去。
“初……”王尚奕心急的瞧着她离开,却不能马上追上去平抚她的心情,只能将所有烦忧压下,稳下心来继续面对宗书律。
“你可以尽管追出去,我无所谓。”宗书律淡淡的说,原本的笑意也跟着淡下来,“人心果真是难测呀,再如何的信誓旦旦,还是有变卦的时候,完全不容人掌控。”
王尚奕紧蹙起眉,忍不住想叹口气,他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消除宗书律的疑虑,不再总是疑神疑鬼的,没完没了?
现在看来,很难……比登天还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