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云国?想起这个国家,席惜之就犹如看见凤金鳞鱼剥光了鳞片,正在油锅里炸。
眨巴眨巴眼睛,席惜之一双湛蓝色清澈的眼珠子,来回转动了几圈。正好清沅池中没剩下几条鱼了,来得太时候了。
如果被人知道席惜之纯粹把那名律云国太子的前来,当作送鱼的渔夫,恐怕所有人都得笑掉大牙。
律云国的财富和兵力都能够在众国中排上号,这个国家虽然没有风泽国强大,可是实力却不容小视。至少在众国之中,律云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国家。
刘傅清的办事效率极高,接到消息后,立刻前往城外驿站去迎接。
第二日一早,席惜之也怀着好奇的心情,死赖在安宏寒怀中,跟着他去上早朝。
缕缕的阳光照射进来,金銮宝殿犹如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威严辉煌。所有大臣严阵以待,分作两列整齐的站着,他们身上皆穿着统一的朝服,带有一股严肃之感。
九阶高台之上,金龙修饰的宝座,安宏寒威然天成的坐着,刚毅的俊脸没有丝毫表情。
小貂睁着溜圆的眼珠子打望下面,一双爪子伸直搭在安宏寒的大腿上。小貂略尖的耳朵偶尔抖动两下,或者眼珠子转两下,可爱得众人直想把它抱进怀中,狠狠蹂躏一番。
然而除了安宏寒,谁还敢真对小貂动手?
众位大臣都等着律云国太子的到来,安宏寒也不例外,闲得没事做,便抓住小貂的爪子,不时捏两下,偶尔还故意将小貂翻过来,肚子朝天,然后手指不断在它的毛发之间抚弄,就像在翻找东西一般。
席惜之咬着牙唧唧两声,这么多人看着,至少给它一点面子。席惜之挣扎着,想要躲开那只大手。
“这么长的毛,朕瞧瞧你身上有没有跳蚤?”安宏寒有模有样的解释道,而且还上下其手,不断的翻弄小貂的毛发。
席惜之心中大骂,你才有跳蚤,你全身都有跳蚤!奈何身小力薄,任它怎么挣扎,怎么乱蹦,最终逃不过某位帝王的魔爪。而在这同时,越发坚定它那颗修炼成人的心。
等她化身为人,身上一根毛都没有,看你还怎么找借口给她抓跳蚤。
安宏寒不知道小貂心中的如意算盘,如果他知道,肯定会忍不住勾起唇角。除了抓跳蚤之外,难道就不能有其他的借口?
一人一貂在金龙宝座上玩得起兴,而下面正襟站着的大臣,却从来没有变换过姿势,两条腿忍不住发颤,滴滴汗水从耳边流落。
就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之际,殿外高呼传来一声:“律云国太子到!”
由刘傅清引领着,他后面共进来十多位异国男子。
其中一位二十上下的男子,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至少席惜之第一眼,就从人群之中立刻发现他。当然,这少不了外貌的关系。男子一袭月牙白的锦衣华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而他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淡淡笑容,给人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
用面如冠玉这个成语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为了作对比,席惜之转过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儿八经瞅了安宏寒几眼。极为认真的点点头,这两名男子不仅外貌的反差大,就连个性也截然不同。前者,冷酷残暴,总是寒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他的债;而后者,温润如风,淡淡笑容不离嘴。
安宏寒伸手就敲了小貂一下,“紧紧盯着他看,难道你想见异思迁?”
东方尤煜乃是律云国出名的美男子,听说还是律云国四大才子之一。不过……千万别被他温雅的外表而欺骗,这个人骨子里,可是一个非常狡诈的人。要不,怎么会稳稳夺得太子之位。
小貂抬起梅花形肉垫的爪子,重重啪地一声拍在安宏寒的手背上。
手背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感,但是这些还不足以惹怒安宏寒。或者说,在他眼中,这只小貂从来没有真正触怒过他。
“竟然恼羞成怒了。”安宏寒抬起手背,盯着上面红色的印记说道。
席惜之气得毛发抖啊抖,最后哼唧一声,扭过身体不看安宏寒,坐着生闷气,盯着大殿看。
“参见陛下,前两月收到陛下送来的书函,所以今番特意由本殿护送凤金鳞鱼过来。”为表礼仪,律云国太子微微行了一个礼,嘴角荡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的气度非凡,言行举止十分得体。五官端正,双眼狭长,似透着柔情万水。
“不过是区区小事,怎么能够让太子殿下亲自跑一趟。不过……既然来到了风泽国,那么也该朕尽一番地主之谊,不如多留在风泽国游玩几日,多看一些风泽国的风光。”像是话中别有深意,安宏寒伸出一只手轻轻逗弄着小貂。
霸气凌然的声音从高阶之上传来,阵阵徘徊于大殿。
东方尤煜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折扇之上画着松柏,还提着一首咏赞松柏傲骨峥嵘的诗。
“陛下盛情难却,本殿却之不恭。”
从他的一身打扮而看,是个有品位的人。
席惜之忍不住瞄着眼睛多看几眼,听说多看看帅哥,自己的审美观也能提高呢。
可是……安宏寒瞧见小貂那‘色迷迷’的眼神,心里总觉得不太痛快。而他只是将这种感觉,理解为霸占欲。
用力一掐小貂的梅花形肉垫,安宏寒冷声道:“可听闻过笑面虎?小心羊入虎口,被吃得渣都不剩。”
成功吓了小貂一跳,席惜之抖动着毛发。凝神的盯着东方尤煜,他嘴边那抹笑容,经过安宏寒这么一说,席惜之越发觉得那是因为居心不良,而装出来的笑容。况且从皇宫里出来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善茬。
两只爪子移动到眼睛前面挡住,好不容易又见到一位帅哥,世道咋就这么险恶呢。
而头脑简单的小貂,极大的忽略了一个问题。东方尤煜不是善茬,难道安宏寒就是善类?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安宏寒强大的气场,令人很容易忽略他腿上的小白团。
东方尤煜最开始以为那是一块‘貂皮’,没有想到竟然看见那块‘貂皮’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那个动作,有点像害怕,又有点像害羞,总之是个可爱的小动物。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东方尤煜突然加深了笑容。
安宏寒和东方尤煜寒暄了几句,整个大殿之上,唯有两人的声音不断的飘荡。
“本殿从律云国带来了一箱金银美饰,已吩咐人送进皇宫,陛下要不要过目?虽然这些东西很平常,但也是我国的心意。”到了对方的国土,自然得送一点见面礼,否则就会失礼于人。
安宏寒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既然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东西,那么岂会是凡品?想必太子舟车劳顿多日,也该累了,不如先去‘昭宜宫’入住。”
怎好意思拒绝?东方尤煜自然一口应下,“承蒙陛下款待,本殿先行退下了。”
随之东方尤煜的离场,大殿又恢复一片安静。
安宏寒扬声说道:“可还有事情禀奏?”
众位大臣挑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当众商议。等下朝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席惜之拍打着嘴巴,不住的打哈欠。对于无聊的朝政之事,她并不太感兴趣。听了那么多枯燥的商议,彻底把席惜之的瞌睡虫唤出来了。
刚回到盘龙殿,席惜之连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奔着大床而去。躺在软软的大床上,席惜之放轻松全身,睡着睡着,就进入了一个万念俱寂的境界。身静,心静,意静,三静合一。
灵气以凡人看不见的方式,缓缓朝着席惜之涌去。
林恩刚吩咐宫女传膳,见小貂已经上床睡觉了,就询问安宏寒,道:“陛下,要不要喊醒小貂?”
安宏寒走进内殿,看了一眼,也多亏他是真心宠爱小貂。否则这时候喊醒席惜之,那么之前席惜之所有的修行,都得付之东流。
安宏寒轻轻摆手,“让负责打扫内殿的宫女全部退下,别打扰到小貂睡觉。”
“是,陛下。”林恩遵命道。
所有宫女太监轻手轻脚退出内殿,宽敞明亮的大殿内,唯有龙床之上静悄悄睡着的小貂。
灵力密集的围绕着小貂,而席惜之仿佛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平稳的呼吸外,没有发出任何其他的声音。
筑基,乃是一个修仙者所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小貂之前的修炼,不过是为了这一刻而打好基础。唯有筑基成功,才能继续之后的修行。所谓高楼大厦平地起,唯有打好坚固的地基,才能够一重重修炼至顶峰。
随着灵气不断的汇聚,小貂浑身包裹进银色的光芒之中。
一个时辰的时间,渐渐流逝。
小貂除了眼皮子眨了一下,身体都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小貂周围的灵气逐渐变得浓郁,甚至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咔嚓一声,银色光芒的包围圈裂开一条缝隙,随后一丝丝的裂痕犹如蜘蛛网般逐渐开始延长。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响动后,整个光芒形成的包围圈砰然崩溃,一片片的光芒碎片渐渐消散于空中。
一股雄浑的灵力从丹田中冒出,激动得席惜之瞬间睁开清亮的眼。
竟然……这般筑基成功了?
前世为了筑基,师傅曾经给她喂过不少灵丹妙药。而这一次,仅仅单靠自己的修炼,就可以冲破那道坎。
席惜之乐得不断唧唧叫唤,像是为了庆祝成功般,倒在床上来回打滚。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到床头。直到它累得呼呼喘气,席惜之才静下心来。
筑基成功,那就意味着灵力大增。
说不定下一次变身维持的时间就能更长,像是看见了希望,席惜之激动的大喊一声——变。
这道声音极具有穿透力,就连外面处理奏章的安宏寒也听见了,不过听进安宏寒的耳朵中,那道声音已经换成了一声非常强有力……唧。
席惜之努力调动灵力迫使自己变身,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莫非变身的事情急不得,得顺其自然?
小貂丧气的耸着脑袋,罢了罢了,反正都当了这么久的貂儿,也不在乎多当几日。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抹金黄色的身影逐渐靠近,安宏寒手中端着一盘糕点走过来。
“饿了就吃。”安宏寒将糕点放在床头,恰好搁置在席惜之能够拿到的地方。
总觉得小貂和午睡之前不一样了,安宏寒双手捧起它,反反复复看了几次,“毛发貌似更加纯了……”
比起之前那身银白色的毛发,如今的小貂似乎更加添了一份光彩,总之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爪子拍向安宏寒的大手,示意他赶紧放开它。肚子咕咕的叫,看见那碟糕点,席惜之只想先填饱肚子。
作为衣食父母的安宏寒非常好商量的放下它,不过手掌也却没有收回,不断抚模着小貂的毛发。貌似……对这只小貂,越来越爱不释手了。
经过安宏寒几个月的摧残,席惜之早就练成了一身‘无视’的功夫。任由背脊上的大手来回为它顺毛,席惜之两只爪子捧着糕点吃得非常香。
因为筑基成功,耗费了席惜之许多体力。今日的食量竟然增加了一倍,有了上次血淋淋的教训,席惜之不敢把糕点使劲往嘴里塞,只吃了七分饱。
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席惜之美滋滋的伸出舌头,将嘴边的糕点渣子添进了嘴里。
安宏寒瞧见那条灵动的粉女敕小舌,伸出来刮走糕点渣子,又回想起之前的触感。抬起手背伸到小貂的面前,只说了一个字……添。
席惜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宏寒。一阵的磨牙之声,你当它的舌头是手帕呢,要擦手自己去找帕子。扭过小脑袋,转了个身,背对安宏寒。
见小貂不肯合作,安宏寒的眼神变得阴沉。可是,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本还想今晚让御厨烧一条凤金鳞鱼给你吃,看来……似乎不需要了。”安宏寒语速很慢,说到最后那句,略带了遗憾之意,故意说给某只小貂听。
小貂略尖的耳朵抖了抖,很不争气的为了五斗米折腰。缓慢的转身面向安宏寒,迅速伸出小舌,在上面扫了一下。
由于小貂的动作太快,安宏寒还没有享受那种触感,就已经结束。
安宏寒再次遗憾道:“看来你还是不想吃,听律云国的人说,这批鱼里有一条个头很大。”
诱惑!赤(和谐)果果的诱惑!
左右衡量了一番,小貂明知安宏寒是故意这么说,却还是照上当不误。再一次伸出粉女敕女敕的小舌,卷过安宏寒的手背。
如愿以偿的得到该有的待遇,安宏寒的脸色渐渐缓和,“林恩,让御膳房今晚准备一条凤金鳞鱼。”
如果让律云国的人知道,他们不惜千里送过来的鱼,只是为了填饱某只小貂的胃,不知该作何想法。
安宏寒负责批阅奏折,而席惜之则负责磨墨。偶尔墨水四溅,总会有几滴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溅到小貂身上,为它增添几颗‘小黑痣’。
天色渐晚,许多太监逐一开始点灯。
“陛下,律云国太子求见。”林恩弯着腰,手腕处搁着拂尘。
安宏寒缓缓抬起头,自然知晓他所为何事,“让他进来。”
东方尤煜不疾不徐的走进来,看了安宏寒后,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才道:“本殿有一事想请教陛下,这么晚来打扰陛下,实属无奈之举。”
席惜之磨墨的爪子一停,心说,莫非有什么大事?
安宏寒不急不缓转向小貂,“朕没说停,继续磨墨。”
一人一貂的对话落入东方尤煜的耳中,他朝着安宏寒所看的方向望去,立即看见今早见到的那只小貂,它两只爪子紧紧握着墨条,费劲的推动磨墨。砚台之中的墨水,缓缓的流动。
越看越觉得这只貂儿可爱,特别是它握着墨条认真磨墨的模样。
安宏寒发现他看着小貂出神,有几分不满,冷冷一声拉回对方的思绪,“太子所因何事找朕?”
安宏寒放下手中的毛笔,身体往后倾斜,靠着椅背,似乎只是随意这么问。
东方尤煜这次前来风泽国,当然不只是为了送凤金鳞鱼过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陛下可曾见过我朝国师?”
国师?爪子抓着的墨条突然掉进砚台,溅了席惜之一身墨水。
安宏寒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东方尤煜的话,总之他第一时间拿出帕子为小貂擦拭。
席惜之浑身墨汁,就像在砚台中打过滚一样。
“太子殿下找国师,怎么找到朕的皇宫里来了?”安宏寒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询问对方。而说话期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小貂,双手为小貂擦着毛发。
东方尤煜是个极为有忍耐力的人,不会因为安宏寒没有正视他,而表现出丝毫气愤。
“实不相瞒,本殿寻找国师已经接近半年。前些日子听探子来报,曾在风泽国皇宫内看见国师的身影,所以本殿立刻快马加鞭赶来。如果陛下确实有见过我朝国师,那么就当卖律云国一个人情如何?”
安宏寒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冷冰,“朕是见过……”
小貂惊讶的合不上嘴,唧唧的唤了两声。清脆的叫声,打破死气沉沉的氛围。
“你也见过。”安宏寒对小貂说道,由于墨水是黑色,所以纵使擦干了,墨汁还是残留在小貂身上。
小貂此时的模样显得颇为滑稽,一块白一块黑,就跟一头小女乃牛似的。
不同于安宏寒散漫的态度,东方尤煜急切的追问道:“敢问陛下,我朝国师如今身在何处?”
“这个……”安宏寒停顿了一会,斜眼打量他说道:“太子殿下来迟了,徐国师前阵子已离开皇宫。”
安宏寒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说出的话而改变一丝表情。
唧唧……席惜之惊讶的叫唤,徐老头是国师?他走了,它怎么不知道?那老头也忒不够义气了,好歹他们也有点交情,怎么能够不告而别。
“徐太医曾经让朕转告你,不过朕认为没有那个必要。”安宏寒梳理着小貂的毛发,上次徐老头为小貂看完‘病’后,第二日就悄然离去,只派了一个小太监告知安宏寒。
当徐老头进宫的那一刻,安宏寒就说过,他的去与留,全靠他自己做决定。
席惜之喋喋不休骂了两句,转而又气到安宏寒头上了。什么叫做没必要告知?它可是真心视老头为朋友。不仅隐瞒真实的身份,临走时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
东方尤煜皱着眉,瞧着一人一貂旁若无人的互动,感觉十分无力。光看安宏寒的表情,并不像作假。况且说谎话,对安宏寒又没好处。
“徐国师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如果你加派人手去找,兴许还能寻到。”安宏寒出言提醒,随后冷着脸说了一句,“朕有点乏了。”
如果还听不出弦外之音,东方尤煜也不可能坐上太子之位。
“本殿不叨扰陛下休息了,多谢陛下的提醒。”东方尤煜鞠了一躬,转身往门外迈去。路过大门处时,闻到一股飘香,停住脚步,看见一名宫女双手端着一道红烧鱼,擦身而过。
纵使那条鱼已经变了个样子,可是东方尤煜一眼认出……那是他们国家今日才运来的鱼类——凤金鳞鱼。
原本以为安宏寒极为喜欢这种鱼,才会吩咐他们再送一批过来,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目的,竟是为了吃。
东方尤煜慢慢回头,看见那只毛茸茸的貂儿,两只爪子按住鱼,正在津津有味的啃食。
如果是安宏寒想吃,东方尤煜心想也就罢了。可是当看见这幅场景,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东方尤煜心中暗叹,如果哪一日凤金鳞鱼绝迹了,多半是拜这只貂儿所赐。
待小貂吃完之后,安宏寒伸手一戳小貂额头的火红色绒毛……
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小貂全身,身体往后缩了缩,唧唧……似乎喊着,不准碰那里。
“你每日就不能消停一会?瞧瞧你一身脏成什么样子了。”安宏寒抓住小貂的两只前爪,顺势抱进怀中,站起身道:“沐浴更衣。”
随着这四个字落地,静静站立于大殿两旁的宫女,立刻走进内殿为安宏寒准备睡袍之类的东西。
墨汁并不好洗,足足泡了半多时辰的澡,小貂身上的毛发才渐渐恢复到原样。
又是新的一日,安宏寒继续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不是早朝,就是处理政务。
林恩手中捧着小册子,“陛下,昨日律云国送来的东西,全都记录在册,请您过目。”
安宏寒接过来,随意翻开一看,“全是配饰等小玩意?这些东西,朕拿来有何用?”啪嗒一声,安宏寒合上册子,“把所有公主叫到御书房。”
席惜之不明所以的抬起小脑袋,安宏寒平日里都不爱和那群公主打交道,怎么今日却主动找她们过来?
相比席惜之疑惑的表情,林恩像是已经习惯了,“奴才这就去。”
皇宫之中,除去席惜之这只貂儿最闲之外,就属那群公主了。
她们一接到安宏寒召见的消息,一个个心急火燎的赶来御书房,发髻之上的珠花因为走得太急,颤颤摇动。
十几位公主陆陆续续进来,而胆小的安云伊则是最后一个踏进御书房的大门。
她的模样,简直和那日相见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两侧的脸颊高肿,五指红印尤为显眼。
“叩……叩见皇兄。”脸颊带伤,使得安云伊说话不顺畅。
席惜之吓得目瞪口呆,目光缓缓移动到安若嫣那边。安若嫣娇美的脸颊,涂抹着淡妆。可是就算她外貌再漂亮,心肠却比毒蝎还狠。
安宏寒熟视无睹,只看了安云伊一眼,收回目光,冷淡的‘嗯’了一声,对她被扇耳光之事只字不提。
安若嫣见此,总算舒坦了一口气。只要皇兄没有追究此事,那就说明皇兄并不是完全站在十四那边。她全完有掰回局势的机会……
“昨日律云国太子带来了一批精美首饰,你们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殿外数名太监捧着方形托盘进来,托盘之上满满全是珍珠玛瑙,金银美玉。
席惜之啃着两只爪子,无比幽怨的瞪着安宏寒。水汪汪的眼睛,仿佛表达着……它也要,它也要珍珠玛瑙。
被小貂凄凄艾艾的眼神盯着,安宏寒再硬的心肠也会随之软化,“如果你喜欢,也去挑。”
反正不过是些小东西,皇宫中多的是,安宏寒毫不在意。
而席惜之喜欢这些首饰的原因,只有一个……能换钱。虽说这些东西对于安宏寒来说,犹如花丛中的杂草,随处可见。但对于席惜之来说,那无疑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财富。如果哪一日安宏寒踢开它,至少它能有银子傍身不是吗?
到时候做一只富得流油的小貂,也是挺不错的……
小貂撒丫子跑到太监面前,而太监都是手举着托盘,供公主们挑选。那样高的距离,成为了非常大的问题。席惜之围绕着太监唧唧叫唤,企图喊他们把托盘放低一点,最好能够放到地板上供它挑选。
可惜……别以为每个人都像安宏寒那般聪明,能够听得懂某只小貂的兽语。
安宏寒从书案后走出来,“把托盘放到桌上。”
“是,陛下。”太监恭恭敬敬照办。
安宏寒弯腰,手指穿过小貂前爪的腋下,然后抱起它。琳琅满目的珍贵首饰,堆满圆桌。席惜之迫不及待的一蹬后腿,稳稳落到桌子上。
有几条玛瑙项链已经被人选走,席惜之看着心疼,那么大的珠子啊。
安云伊看中一支发簪,簪子镶着一颗指甲般大小的珍珠,而周围刻着牡丹花的样式,简单却又带着一丝贵气。
安云伊刚想伸手去拿,不料被人抢先一步。顺着那只纤纤玉手往上看,一张眉眼带笑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安云伊结结巴巴喊道:“六……六皇姐。”
“你喜欢这簪子?”虽然安若嫣用的是问句,可是她却是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出来。
安云伊犹豫了半响,自卑的低下头,“要……要是六皇姐喜欢,这簪子就让给六皇姐……”
这话一霎那激怒安若嫣,她紧紧拽进簪子,怒气大增,“本宫若是喜欢,还需你让?”
安若嫣意有所指,而安云伊懵懂的眼神,似乎什么都听不懂。
两人的争执,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趁着他们的注意力全聚集过去,席惜之偷偷模模迈着四条腿,风卷残云似的扫过几个托盘。看见项链、手镯之类的饰品,全往身上戴。
几个托盘中的首饰,全被她推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山堆。而它圆滚滚的身体,除了两只水灵的眼睛露在外面,其他的部分要么挂着项链,要么套着镯子。
此时此刻的席惜之,总算明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含义了。
瞅见六公主手里拿着的那簪子成色挺不错,席惜之慢吞吞的移过去,拽住那根簪子,突然往外拔。
六公主没有意料到有人敢从她手里抢东西,等手掌空了,才气得转过身子。
“是谁不想活了?”最近因为安云伊的事情,安若嫣的火气非常大。就像一根爆竹,只要有火星,那么肯定一点就爆。
她扫视周围一圈,“是谁?把发簪还给本宫,本宫既往不咎。”
安宏寒静静的看戏,目光移到那只被首饰覆盖的小貂。
“六姐,簪子在那儿呢,没人拿。”其中一名公主看见桌子上堆砌着一堆珠宝,而那根簪子就插在上面。
安若嫣只以为是谁偷了,而不敢承认,所以又悄悄把簪子插(和谐)进了珠宝堆。伸手就去拔,然而使了三分力,却没有成功拔出来。
唧唧……
席惜之刚才移动的时候,眼睛不小心被镯子挡住了。感觉有股力气从它爪中抢东西,小貂护食的天性激发出来,死命的拽住簪子不放开。
而这一声突然的‘唧唧’,吓得安若嫣退后三步,指着‘珠宝堆’喊道:“那……那是什么,会动……”
“不……不知道。”其他的公主反应和安若嫣差不多。
唯一时时刻刻关注小貂的人,除了安宏寒,还能有谁?
他朝前跨了两步,凝视小貂这幅糗样,嘴角扬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从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小貂……”
不仅扫荡了所有珠宝,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周身套着的东西太沉重,席惜之挣扎着要解月兑。可是她越挣扎,那些项链和手镯勒得越紧,紧得它喘不过气。
唧唧……被首饰压得呼吸困难,席惜之不断的乱叫。
安若嫣气得双肩抖动,她一直不喜欢动物,特别是这只小貂处处招惹她。
安云伊胆怯的喊道:“皇兄,小……小貂很难受。”
安若嫣暗地里瞪她一眼,摆出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给谁看?明明只是一个胆小鬼,竟然还敢喊‘皇兄’,这个小贱人根本不配做皇家人。
安宏寒伸手拂开小貂身上的项链镯子,一条条的取下来。
“没人和你抢,你想要珠宝,国库里多得是。”
后面一句话,惹来众位公主的嫉妒。虽然一有国家来进贡,皇兄都会赐一些首饰给她们,但是却从来没有恩准她们进国库挑选。而且……国库哪儿是一般人能进去的?里面的东西,比起这些珠宝贵重多了。
席惜之眼珠子转了转,真打起国库的主意来。可是随即一想,身上套着的珠宝都没解下来,就算金山银山摆在她面前,她也搬不动。
再说,总得给安宏寒留点家当吧?否则风泽国这么多百姓怎么养活?觉得自己无比深明大义的小貂,重重一点脑袋,她只要这些首饰,就足够她生活一辈子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而实际上,小貂抱着首饰不撒手的举动,难道不是贪心的表现?所以说在场唯一承认某小貂不贪心的生物,只有一个,那就是它自己。
一件件的首饰从席惜之的身体剥离,刚能松口气,席惜之就挺身站在珠宝堆前面。就像一个占山为寇的山贼,宣誓着这里是它的地盘。
尽管对方只是一只畜生,可是皇兄对它的宠爱,确实招人嫉妒。安若嫣咬紧贝齿,换成一副娇弱无辜的面孔,“皇兄,嫣儿很喜欢那支簪子,可不可以送给嫣儿?”
娇滴滴的话语,配上安若嫣那副惹人怜爱的面容,是男人都会心软。
安云伊也盯着那支簪子,非常想拥有。
听到这句话,席惜之的耳朵先是抖了抖,然后迅速抓住簪子藏到自己的身后。
比起安若嫣,安宏寒明显偏爱小貂,手指轻揉小貂的额头,“你们已经不小了,难道从太傅院没学到一点东西?不知道‘谦让’怎么写?”
冷冷的话语,让人遍体生寒。
安若嫣咬紧唇,再怎么心有不甘,也不敢再次开口讨要,“皇兄教训得是,千错万错都是嫣儿的错,是嫣儿愧对祖宗,丢了皇家的颜面。”
眼中含着眼泪,隐隐欲要流出来,安若嫣假意举起丝帕,擦了擦眼角。
光凭这样的小花招,就想糊弄安宏寒,那么也太小瞧他了,冷言道:“知晓最好。”
相比安若嫣所表现出来的强势,反倒是安云伊那副胆小懦弱的模样,引得大家偏向她。
总不能让这群公主白跑一趟,可是安宏寒又不忍心从小貂爪下抢东西,遂说道:“林恩,再去拿一批首饰,赐给众位公主。”
林恩领命之后,和吴建锋一同出去。
等他们两人回来之时,每人手中捧着一个首饰匣子。匣子中满满的全是饰品,耳环、手链、发簪……该有的东西,里面都有。
每位公主纷纷挑了一两样首饰,谢过安宏寒的恩赐之后,逐次退出了御书房。
临走的时候,只有安若嫣一个人的脸色不太好,回头狠狠剜了小貂一眼。总有一日,非要这只小畜生好看。
席惜之正在清点它的‘战利品’,所以遗憾的没有看见安若嫣类似警告的那一眼。
但是安宏寒却看见了,他微微皱起剑眉。他的东西,别人最好别碰,否则……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上次的那个流玉凤鸣盆,被小貂藏到了龙床下面。这一次也不例外,小貂来来回回叼着珠宝,钻入床底,然后把自己的私人财产一点点搬运进流玉凤鸣盆中。
安宏寒看着小貂忙碌的身影,思考道,若是自己以后再赐东西给它,那张龙床底下够不够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