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莲步,安若嫣一只手提起裙摆,跨进盘龙殿。
她的额头包扎着纱布,充满恨意的瞪了小貂一眼。紧紧一瞬间,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含着淡笑,请安道:“参见皇兄,皇兄唤嫣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嫣儿做吗?”
她长而密的眼睫毛,眨了两下。若是换成定力一般的男子,一定会被她勾去了神。
席惜之浑身毛发抖了抖,一点没有觉得安若嫣那副模样很美,反而从心里边生出一丝厌恶。这个女人总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看习惯了她阴毒狠辣的面孔,突然之间又看见她伪装出一幅温柔贤淑的模样,席惜之说不出的反感。
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席惜之从桌子上爬起来,蹦跶着四条腿,朝安宏寒那边走去。
因为昨日被某人看光了**,每次和安宏寒正眼对上,席惜之总有一股错觉,就像它还是全身赤(和谐)果的呈现于他眼前。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似乎任何事情都能看透,对每个人的心思都了如指掌。
与安若嫣拉开距离,席惜之凑近安宏寒,坐在他的身边求庇护。
“朕是有一些事情找你……”丝丝的凉意,从话语中窜出,安宏寒抬起手,抚模着貂儿的毛发,斜着眼说道:“听说昨日你不小心磕到了头?”
别有深意的盯着安若嫣额头的伤口,安宏寒眼眸中的光芒,令人捉模不透。
安若嫣吓得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随后又恢复镇定,说话结巴道:“不……不小心撞到柱子了。承蒙皇兄关心,经过太医包扎后,已经没有大碍。”
安宏寒的目光,令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气氛非常沉重,宽敞的大殿中没有一丝声音。席惜之唯恐打破了这份安静,就连呼吸声,也尽量控制得非常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直直盯着前方。
“朕给你说了一门亲事。”许久之后,安宏寒打破沉寂,语气透着冷意。
安若嫣双目瞪大,不可置信,皇兄这么急宣她过来,为的是这个?
“皇兄,嫣儿还小,成婚之事不急。”安若嫣话虽这么说,可眼中却露出希翼。以她的容貌和才情,她相信皇兄一定会为她指定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婚事。
而最近律云国太子恰好来使,莫非皇兄是想把自己指婚给他?听说东方尤煜尚未立太子妃,以自己的身份嫁过去,准能稳坐那个位置。
知道安若嫣会错了意,安宏寒并不急于解释,只是掳起小貂,搂进怀中,“你早已及笄,怎还算小?”
“可……可嫣儿还想留在皇宫,多陪伴皇兄几年。”安若嫣羞红了脸,缓缓低下头,实则心里却极为高兴。
她也曾经见过东方尤煜一面,太子殿下神韵天成,乃是天下女子所梦寐以求的夫君。
安宏寒嘴角敛着一丝冷笑,一瞬间却又消失无踪,“朕无需你陪,有鳯云貂足以。”
席惜之本来打算静观看戏来着,听见安宏寒突然说到它的名字,迷糊的抬起毛茸茸的脑袋。谁想陪你一辈子了,若不是那张卖身契在你手里,她早就想开溜了……
仅仅只是想开溜了而已,席惜之的头脑还保持着理智。以它这副变身不稳当的形态出去,万一被人误以为是妖精入世,那么她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难得安宏寒愿意奉献出他的肩膀,作为自己的避风港。想让席惜之放弃攀附这棵大树,还是挺有困难的。至少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席惜之是赖定安宏寒了。就算你拿着棍子赶它走,它还舍不得呢。
“长兄如父,婚姻大事当然由皇兄做主。”安若嫣娇羞的抬起眼眸,道:“敢问皇兄想把嫣儿指婚给谁?”
周围的太监公主全都竖起耳朵,怀着好奇。陛下最宠爱的就是六公主,至少相比其他人而言,陛下对六公主算是极好了。只要是六公主开口讨要的东西,陛下少有拒绝的时候。
众位太监之中,小荀子最为紧张,其他的太监都是低着头侧耳倾听,唯独他努力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
“前些日子刘国主传来文书,想求一门婚事。想必你也知道,鸠国的国土虽小,却极为富饶,只要你肯嫁过去,锦衣玉食没一样会少。”安宏寒面无表情诉说,似乎对于这桩婚事并不在意。
安若嫣吓得脸色苍白,袖中的拳头紧握,“皇兄,刘国主已经年过半百,你……你要嫣儿嫁过去?”
谁都知道刘国主是个极为的老家伙,经常听说他从宫外掳抓美人进宫,还曾经荒唐的抢了大臣的妻子。这种荒婬无度的男人,哪一个女人愿意嫁?更何况安若嫣每个方面都极为出色,为什么是她嫁过去?皇宫内不是还有十多个公主吗?
安若嫣气得红了脸,一反刚才羞涩的模样,紧紧的咬住唇。
“朕做的决定,从不收回。七日后,就有送亲队伍,送你前往鸠国。”安宏寒皱了一下眉。
席惜之惊讶的睁大眼,因为它就是鸠国进献给安宏寒的宠物,所以它以前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刘国主的事情。安若嫣纵使再恶毒,配那个老头子还是绰绰有余。女子最重要的就是青春,安若嫣一旦嫁过去,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席惜之尽管有几分同情安若嫣的遭遇,可是回想起昨日她不惜推倒安云伊,一石二鸟弄伤它和安云伊两人,就开不了口劝说安宏寒。
安若嫣急得痛哭出声,梨花带雨的脸庞,看得人怜从心起。
“皇兄……皇兄,嫣儿求求你了,不要把嫣儿嫁给刘国主,以后你说什么,嫣儿全都照做。”安若嫣双膝跪地。
太监宫女也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将六公主嫁给刘国主?陛下莫不是疯了吗?
光是在风泽国,就有不少名门望族的公子,曾经想要娶六公主,而陛下从没答应。他们一直以为陛下非常疼爱六公主,所以没有找到好夫婿前,不会把六公主嫁出去。
然而今日这番话,让众人推翻了心中的认知。
安宏寒无动于衷,吩咐宫女收拾桌上的菜肴。
席惜之躺在他怀中,偷偷探出小脑袋看安若嫣。安若嫣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眼泪哗啦流落,任由眼泪哭花了妆容。
“如果你想跪,那么就一直跪着,朕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你远嫁之事已成定局。”安宏寒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抬腿迈步,准备去御书房处理政务。
安若嫣疯了似的抱住安宏寒的大腿,哭喊着:“皇兄……皇兄不是最疼嫣儿吗?别把我嫁过去可以吗?为什么要我嫁过去?我不要……我不要……”
安宏寒不喜别人的触碰,阴冷的说道:“来人,将六公主拉开。”
两名侍卫按住安若嫣的手臂,把她硬从安宏寒身边拽了出去。
她发髻之上的饰品,晃得东摇西歪,发丝凌乱的散在耳边,泪水模糊了她的脸。
席惜之最看不得人哭,害怕自己再次犯心软的毛病,抬起爪子就遮住自己的眼,省得自己看见后心里边烦。
安若嫣突然大声哭喊道:“是不是它……是不是因为鳯云貂,皇兄你才会这样对我?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自从这只貂儿进宫之后,你什么好东西都赐给它,它无论干什么,你都宠着它!我是你的亲妹妹啊,难道我连一只貂儿都不如吗?”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飘荡整个盘龙殿。
很多宫女太监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没有人真敢抬手那么做。
怎么又扯到它身上来了?席惜之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你出嫁之事,与它何干?
安宏寒眉峰紧皱,漫条斯理的转身,面对安若嫣,说道:“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不清楚朕为何如此对你?安若嫣,有时候,人还是识时务比较好。”
“我不懂……我不懂!明明就是你变了,明明就是你把宠爱全给了这只畜生,为什么反倒责怪起我来了?”安若嫣抱着头,激动的大喊大叫,失去了平时娇艳动人的神采。
唧唧……又一次听见畜生两字,席惜之越发不满。
安宏寒脸色急速下降,寒冷如冰,“畜生?那你又算什么,你对于朕,连畜生还不如。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答案,朕也不妨告诉你。”
皇家的事情向来由不得外人插手,安宏寒撤退殿内所有奴才,整个大殿中,空寂得令人害怕。
安若嫣狼狈的坐于地板上,望着冷酷无情的皇兄,眼泪珠子不断流落,脑海中还徘徊着那一句畜生不如。她是风泽国公主,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金枝玉叶,怎么可能不如一只畜生!
席惜之睁开骨碌碌的眼睛,透过爪子之间的缝隙,偷偷打量安若嫣。
“你可知朕当年为何杀光所有皇子,却独独不动你们这群公主?”安宏寒脸色冰冷得可怕,说这句话时,流露出一丝嘲讽。
据所有人猜测,安宏寒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公主对于他没有任何威胁。
席惜之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安宏寒。
安若嫣摇头,失魂落魄道:“是……是为什么?”
直觉告诉席惜之,这将会是一个恐怖的答案。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听,知道秘密越多,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处境会越加危险。都说知道秘密越多的人,越活不长,席惜之可是非常珍惜生命的貂儿。
两只爪子渐渐由眼睛移到了耳朵,死死的堵着。
小貂的模样非常可爱,特别是那张憨憨的圆脸。
席惜之越不想知道,安宏寒越不如它的意。况且这只貂儿不就是看中自己没有自保能力,才投靠他的吗?只有让它觉得处境危险,估计才肯老老实实地呆在身边。安宏寒故意抽开它的爪子,冷声说道:“你知道的秘密还少吗?”
关于太后甍逝和影卫之事,这只貂儿可比任何人清楚。
似乎是这样的……
那么多知道一些,少知道一些,也没有差别。席惜之催促的叫唤两声,示意安宏寒赶紧说。
于是乎,小貂又被某位月复黑的帝王拐进了另一道弯。
被人无视的安若嫣,脸色越发不好。
“还没猜到答案吗?”安宏寒冷冷的声音响起,毫无温度可言,“朕做事情,向来物尽其用。国与国之间的联姻,君与臣之间的关系稳固,多数都得靠联姻来解决。朕留下你们这群公主,只是看在你们还有利用价值罢了。朕不喜欢……不听话的棋子。”
如果安若嫣老老实实不惹麻烦,安宏寒还能为她安排一个好归宿。可是她却处处触及他的底线,硬是把自己逼向‘弃子’那条路。
席惜之瞪大眼,一方面佩服安宏寒的聪明头脑,一方面又被他这种处处算计的性子,吓了一大跳。
如果每个人必须有利用价值,才能留在他身边,那么自己的价值,体现在哪儿?
疑惑的眨眨眼,席惜之纠结了。
事情的真相血淋淋揭示,安若嫣自嘲的放声大笑,止不住的擦眼泪,“棋子……原来我们这群高高在上的公主,只不过是你眼中的棋子。皇兄你的心好冷,冷得谁也走进不了你的心!”
席惜之抬起小爪子,戳了戳安宏寒的胸膛,软的、而且还是热的。
注意到小貂这个动作,安宏寒淡淡瞧了一眼,也不知心中想到什么,又转而看向安若嫣,冷冷一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此事与你毫无关系。”
手指却轻轻抚弄小貂,到底能不能走进他的心,只有自己知道。
“即便你知道真相,也不可能改变任何事情,不如回去准备待嫁的事宜。再惹是生非,朕绝不轻饶。”安宏寒单手抱着小貂,拉开盘龙殿的大门。
刺眼的阳光照射来看,恰好照到地上狼狈不堪的安若嫣。
“皇兄就不怕我说出去?”安若嫣强撑起身子,晃摇的走了几步。
“是聪明人就不会这么做,你说出去又如何?没人能够逃月兑朕安排的命运。”况且以那群公主的性子,就算要她们从荣华富贵和婚姻自由之间做选择,相信多数都会选择她们金贵的公主身份。
放弃高高在上的身份,何其困难?更别说还是娇生惯养的公主。
安宏寒不再看安若嫣一眼,踏出脚步离开。
席惜之窜到安宏寒的肩头坐着,不经意间回头,看见安若嫣扶着门框走出来。
“六公主,奴才送你回嫣尤宫。”小荀子焦急的踏前一步,扶住安若嫣。
安若嫣紧紧捏紧秀拳,冷哼一声,拍开小荀子的手。
“本宫还能走,轮不到你扶。”别以为她会这么善罢甘休。皇兄,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很重视那只貂儿吗?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消化着刚才那件事,席惜之蹲坐在安宏寒的肩头,努力思考自己有没有价值。
如果有,那么安宏寒也会像利用公主那般,利用它吗?如果没有,安宏寒又干嘛包吃包住包顺毛?
无比纠结的啃着爪子,席惜之的小脑瓜子一点头绪,都没有理出来。
感觉到肩头上那只貂儿不安分,安宏寒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道:“想不通就别想,小心把你自己绕进去了。”
安宏寒并不清楚小貂所想的事情,不过他却知道,这只貂儿喜欢钻死胡同,说不定没等它想出结果,小貂就绕进去,出不来了。
采取了安宏寒的建议,席惜之扔开脑中所有想法,告诉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安宏寒要是敢利用它,大不了它跑路就是。
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席惜之顿时心花怒放。
“陛下,再过半个月就是您的生辰,是否照常例摆宴流云殿?”林恩弓着身子问道。
席惜之的小耳朵抖了抖,安宏寒的生辰?瞅了瞅他几眼。
“照常例设宴。”安宏寒随意的回答道,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来,逮住小貂的爪子,把它抓下来捧在手心,挑眉说道:“朕养你这么久,别忘记那日送礼,否则……朕可不包你的膳食。”
咦咦咦?无数的惊叹号出现在席惜之脑海中。
送礼?你是一国之君,江山美人,哪一样没有?而反观自己,身无分文,除了一身毛发,啥都没有。想起龙床下面藏着的宝贝,席惜之猛然一缩,安宏寒不会是打宝贝的主意吧?
瞧见小貂那副紧张的模样,安宏寒不难猜到它的想法。
“金银珠宝朕不缺,至于送何礼品,就看你的心意了。”安宏寒说得言之凿凿。
小貂上下牙齿磨啊磨,你啥都不缺,让她该送什么好呢?
席惜之趴在他怀里,又继续纠结该送什么礼品。贵重的东西,它拿不出来。但是不贵重的东西,又害怕安宏寒会嫌弃。
想着想着,席惜之又陷入了睡眠。而在梦中,它仍旧纠结着这件事。
好不容易等它睡醒,太阳公公都下山了。伸了伸懒腰,席惜之睡眼惺胧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安宏寒抱回了盘龙殿。
打了两个哈欠,席惜之从龙床蹦下来。踢了踢睡得发麻的后腿,席惜之威风凛凛迈开步子。
林恩见小貂醒了,吩咐两名太监上菜,“陛下去沐浴了,饭菜已经给你备好,瞧瞧……都是你爱吃的菜。”
全是烧鸡、烧鹅、烤鸭……
席惜之蹦上桌,扯了一只鸡腿,开始啃。
吃饭的时候,某只小貂向来没吃相。两只爪子按住鸡腿,以便吃的时候,鸡腿不会滑走。埋头撕咬住一块鸡肉,嘴边的毛发顿时染了一圈油渍。
“林总管,锦绣山庄那边的人喊您过去一趟。”小荀子急冲冲从外面奔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道。
林恩甩了甩拂尘,嗯了一声,只以为是锦绣山庄赶制出了衣服,让他去取,遂说道:“行,洒家这就过去,你替洒家守着鳯云貂,千万别能出乱子。”
“是,林总管。”小荀子十分机灵的回答。
通常陛下沐浴的时候,所有宫女太监都得退出盘龙殿。而今日由于小貂在睡觉,安宏寒特意吩咐林恩看着小貂,等它醒了再喂它吃点东西。
席惜之不是第一次和小荀子相处了,见他大汗淋漓,一直盯着它这边看,以为他饿了,也想吃东西。拔下另一个鸡腿朝着他扔去,之后还特大方的唧唧两声,示意他也吃。
小荀子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朝着小貂的头蒙去,“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六公主,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
席惜之爪子下的鸡腿,滑出去半米远,然后扑通掉到了地上。
没等席惜之做出反应,一袭黑色布袋已经把它装了进去。布袋里站不稳当,席惜之挣扎,爪子不断刨向布袋。而这布袋看似薄,却非常结实,是宫中装垃圾时专用的布袋。
席惜之没有想到,它竟然也有被装进这种布袋的一日。
小荀子有些慌,小貂不安静,他等会出盘龙殿的时候,一定会被侍卫发觉。
隔着黑布袋,小荀子扬起手掌,就往小貂的头劈下去。
因为太过紧张,小荀子也不清楚自己的手劲,总之黑布袋里的小貂再没有动静。他满头大汗,瞧盘龙殿内没人,不敢再所有耽误,急冲冲提着黑布袋就出去。
路过殿门的时候,他佯装作无事,朝着看门的侍卫打招呼:“王侍卫,今日由你站岗啊?”
那名侍卫哈哈笑道:“可不是?今日轮到我执勤。瞧你的样子,又要出去倒垃圾?”
“是……是啊。”小荀子装得镇定日若。
“赶紧去吧。”
通过侍卫那一关,刚出殿门,小荀子就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边的汗水,六公主交代的事情,他总算办成了。
加快脚步,朝着嫣尤宫的方向而去。
殊不知小荀子刚离开,安宏寒就从沐浴池出来,冷静的看着他神色慌张离开的那一幕。
淡淡瞥了一眼桌上残留的饭菜,安宏寒一声喊道:“可以出来了。”
话音一落,原本应该离开的林恩,从殿门外走进来。
“陛下,要不要派人过去盯着?”林恩猜不透陛下的心思,平日里宠小貂,宠得无法无天。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陛下却能这么处之泰然?
刚才还好他机灵,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了锦绣山庄都是吩咐小尹子传话,何时是由小荀子过来传话?发现上当后,林恩立刻想起陛下今日交代的话,所以只能静静候着。
“暗中盯着,如有危险,以小貂的安全为先。”安宏寒冷声吩咐道。
林恩得令之后,立刻找了吴建锋,让他赶紧喊一些侍卫过去,暗中包围住嫣尤宫。
偌大的盘龙殿内,落针可闻,隔了许久,安宏寒无奈的摇头。早在进宫时,朕就教导过你,皇宫内不存在同情,可是你偏偏不听,这次就当给你一个教训。
你曾经救过小荀子的命,可是他……却帮着别人害你的命。
吩咐宫女为他擦干黑发,安宏寒换了一身龙袍,随后前往嫣尤宫。他已经给出一个机会,是安若嫣自己不懂得珍惜,那么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刚迷迷糊糊转醒,席惜之就发现四肢被捆住。就连嘴巴,都被绳子紧紧栓了几圈,张不开。
吱吱……含糊不清的话,从席惜之嘴里吐出。它想试着站起来,可是刚撑起来一半,又因为四肢被束缚着,重新倒向地面。
普通的绳子还难不倒席惜之,刚想用灵力迫使绳子断裂,突然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漆黑的密室中,沉重的大门被人推开,安若嫣端着一盏灯,从外面走进来。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密室中尤为响亮。
席惜之暂时停下动作,静静回想昏迷前的那一幕。脑袋传来阵阵疼痛,她记忆犹新的想起……最后是小荀子的突袭。
“没想到吧?没想到你会落到本宫手里。”安若嫣半蹲,凑近席惜之,美丽的脸蛋,满是狰狞。
早就知道这女人毒蝎心肠,看见她以这副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席惜之毫无意外。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非常平静。
可是席惜之越是这副安静的模样,越令安若嫣气愤,“畜生就是畜生,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
席惜之无趣的眨眨眼,谁说它不知道了?它又不是普通的貂儿,听得懂人话,心里比谁都明白。
越是危险,越要保持冷静。唯有做到临危不乱,才能找出敌人的破绽,然后抓住逃走的机会。
席惜之虽然平时糊里糊涂,可是脑袋瓜子非常好使。换一种说法,它只是对于人类之间的感情,非常迟钝和糊涂。
筑基成功后,席惜之已经能够调动外界的天地灵气,尽管灵力比起前世要弱许多,但如果拼尽全力,自保还不成问题。不过这一切都是要在安若嫣疏忽的前提下,毕竟自己的身体太弱小,而且刚修炼没多久。人类对于它,还是非常危险的生物。
安若嫣突然站起身,恶狠狠的恐吓道:“皇兄不是很宠你吗?如果本宫油炸了你,然后送到他面前,你说……皇兄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你疯了!席惜之忽然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这个女人简直不想活了,做这种事情触怒安宏寒,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小貂想什么,安若嫣并不清楚,不过……她讨厌小貂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一把掐住鳯云貂的脖子,安若嫣怒吼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偏偏学人类的模样,还有你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本宫最恨的就是你这一点。”
席惜之被她晃得七荤八素,脑袋阵阵发昏。
“本宫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安若嫣奋力推开小貂,目光转向门口,“本宫吩咐的东西,准备好了没?”
小荀子先是提进来一个火炉,之后又搬进一口锅。
“回六公主,已经准备妥当。”小荀子的嗓音略尖,往锅中倒油,用火折子点燃火炉。
这是……
席惜之有种昏阙的冲动,以前每日都担心安宏寒会油炸了它,谁知道到了最后关头,反倒被另外一个人绑了下油锅!
最毒妇人心,一点没错。
然而令席惜之最心寒的是,她曾经救过小荀子一命,而此刻他却恩将仇报。回想起安宏寒所说的话……如果那个人不值得你救,你也不后悔?
安若嫣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狰狞的表情,破坏了她所有的美感,“怕了吧!得罪本宫,这就是你该有的下场。”
什么样儿的人,最可怕?当然是不要命的人。现在的安若嫣已经进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她所做出的事情,一切都不计后果,因为她已经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锅中的油,慢慢开始炸开,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光是听着那声音,席惜之就觉得毛骨悚然。
“把鳯云貂给本宫扔进去。”安若嫣狂笑不止,手中拿着一方丝帕遮嘴掩笑。
凉从心底,席惜之再也不能冷静如初了。如果小荀子再次抓住它,它想要从一个成年男子手中逃月兑,那就非常困难了。它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速度躲开两人,冲出密室。否则……以它此时的状态,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调动丝丝灵力,席惜之引导着灵力缓缓形成一股风刃,而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却耗费了席惜之近乎所有灵力。对准绑住自己的绳子射去,啪嗒一声,绳子瞬间断裂。
由于时间有限,席惜之没有时间去割断束着嘴巴的绳子,只能暂时不管了。
以极快的速度朝门冲去……
安若嫣发现鳯云貂要跑,立刻大喊一声:“给本宫追!”
小荀子急冲冲的移动到门前,抢先小貂一步,把密室的门合上。
席惜之迅速止住步子,才没有撞上石门。慌乱的退后两步,和小荀子保持一段距离。
“看你怎么逃!小荀子,替本宫抓住它。”安若嫣从后面步步紧逼。
前有狼,后有虎。席惜之这一次真的陷入绝境了。
密室的空间并不大,只有二三十个平方。想要避开和他们正面交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