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的语气听上去诚恳而严肃,却令厉冥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没说什么,但很显然不赞同慕承的说辞。慕承见状后急了,看着他压低了嗓音道:“冥禹,小冉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难道你觉得她正常吗?今天可以弄伤你,明天就有可能杀了你!”
“你差点就让我相信,你是在关心我了。”厉冥禹与他对视,眼神淡然。
慕承无奈叹气,“我就是在关心你!冥禹,我了解你的性格,你就算明知小冉真的有问题,也不会将她交给医院。”他太明白厉冥禹即使受了伤也没去医院的原因,去了医院,他的情况也意味着将警察召来,到时候苏冉就一定会有麻烦。
“既然这么清楚我的决定,就不用费劲来劝了。”厉冥禹吃力地调整了一子,英挺眉宇轻蹙,后又展开,语气听上去极为坚决,“我是不可能将她再送进青山那类的精神病院。”
“听我说冥禹——”慕承何尝不觉得那类医院的恐怖呢,沉了沉气,看着他,“我们完全可以找心理医生过来,就像马克,他对小冉的心理状况最清楚不过。”
“曾经将小冉唤醒的人是你,而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厉冥禹含笑,可笑意丝毫未达眸底。
一丝无奈泛上慕承的眼眸,轻轻摇头,“四年前的小冉,她只会伤害自己不会伤害他人,与其说是我治好了小冉,倒不如说是她自行恢复过来,我只是个脑外科医生,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涉及到人的心理?人的心理一向是复杂的课题,也许当时我也只是碰巧,就这样救了小冉一命。”
说完这儿,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压抑住心头某种莫名的荒凉和深深的无奈似的,再度开口,眼神闪烁着认真的光——
“可是我刚刚看到小冉,她的状况完全不像是四年前。她的眼神很冷漠,冷漠到近乎连我都觉得陌生,这不对劲。”
“既然如此,我会全权负责她的情况,心理医生也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如何,我都想试试。”厉冥禹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
慕承微微一愣,“即使你再受到伤害?”
“即便她真的杀了我,我也要亲自照看她的情况。”厉冥禹一字一句顿道。
他的话令慕承完全震惊,好半天才开口,“冥禹,你这是何苦呢?明明可以有心理医生来——”
“我不想让她在还算清醒的状态下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那样无非是在告诉她,她是精神病患者,再者——”厉冥禹深邃的鹰眸闪动着隐隐的光,一向令人捉模不透的沉静眸光透着显而易见的情感,“这是我欠她的。”
四年前和四年后,他都欠她的,无论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事情,事到如今再回头看来,其实苏冉的痛是最深的。
慕承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好说道:“冥禹,我只怕她再这样下去会病情加重。”
“到那时我会联系马克,配合他一起来治疗苏冉。”厉冥禹十分理智地回答。
慕承点头,这下多少放心了,再看看厉冥禹,唇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这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厉冥禹的双眼,他看着慕承,锋利的眸光发出质问。
慕承耸耸肩膀,只好和盘托出心中想法,“我只是觉得,要怎样的爱情才能像你们似的,非要痛到如此地步。”
厉冥禹一愣,刚毅的唇角也显得有些僵硬,薄唇微微抿起,形成了一条性感的弧度。他闻言后一直没开口,渐渐地,眼神却泛起一丝思考。
慕承也没指望能够听到他的回答,抬手拍了拍他另一侧没有受伤的肩膀,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到门口,刚要伸手去开口的时候,厉冥禹给了他最精准和最由衷的回答——
“也许有时候,极致的痛苦才能换来极致的幸福。”
慕承肩头一颤,转头惊愕地看着他,良久后才终于释然地一笑,无奈摇头,“冥禹,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认输,没错,看来我真是输给你了,输得彻底。”
厉冥禹笑而不语。
“还有个问题——”慕承看着他,目光柔和,“真的可以幸福吗?我是说,痛过之后真的可以有幸福吗?”
这次厉冥禹没有丝毫的犹豫,目光转得更加笃定——
“慕承,这一次,我只想给她幸福。”
慕承眸波轻轻颤抖了一下,几秒钟后勾唇一笑,他相信,这是厉冥禹第一次对女人做出的承诺,也许,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客房里,安小朵和苏冉的谈话进行地却不怎么顺利。
苏冉一直是木木地坐在沙发上,也不休息,也不说话,安小朵只好诱哄她开口说点什么,有时候甚至自言自语了起来。
“小冉,原来厉议长还有这幢别墅啊,以前也没听你提及过,是不是连你都不知道啊?”
“小冉,这幢别墅的设计好独特啊,不过颜色太过明亮了吧?全都是白色的,看上去干净得慎得慌。”
“小冉,你跟厉议长相处得如何?你俩还有戏没?”
“小冉——”安小朵一坐在了她身边,自言自语了将近十分钟后的她着实有点累了,不过更多的是沮丧,拉过苏冉的手,看着她轻声问道:“你能告诉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是不是你刺伤了厉议长?”
这句话,终于令苏冉有了反应,她的肩头轻轻一颤,眸光缓缓泛起波动,看向安小朵。
“说话啊。”安小朵见她有了反应后十分激动,赶忙催促。
苏冉终于开口了,不过声音十分淡然清冷——
“是他自己伤了自己,你们被他骗了都不知道。”
“小冉——”
“怎么,连你也不信我?”苏冉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语气也陡然转为寒凉,像是从冰窟里散发出的寒气似的,惊得安小朵突然打了个冷颤。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