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挡刀?挡剑?”
“这……”
“这算什么问题?谁会那么做啊……”
众人错愕不已,瓮声议论开来。
桃花怔怔的望着身前的人,眸光闪动,他知道,主人会那么做的,因为主人已经因为他受伤两次了,虽然主人看起来很冷漠,可他的心却任何人都要炙热,他也许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的话,但却用实际行动表明。
此刻,他终于明白主人想要的是什么样的队伍了,可是……眼前这些人?要想达到想象中的水准,这些人还差得远。
名满隐下心头的震动,挑眉问道,“敢问王爷,王爷提出这样的条件,那王爷自己呢,可否做得到?”
这个凤云栖明明是个小丫头,明明是个成日里绷着一张脸的大冰山,可说的话总能让陷进他的心坎里,他理想中的伙伴便是她口中那般,无条件信任,可以为彼此豁出性命的生死伙伴!原以为他想要的这一切只能是自己的臆想而已,却没想到竟有人也这么想,而且不仅想了还做了。
他知道她的答案,但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便知道了,只是这些人好像并不这么认为,看来,要想做到预想中的效果还有些距离。
“我自然能做到,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绝不会要求别人做到。”凤云栖沉声开口,凤眸微眯,在众人脸上巡视一圈,最终落在了名满身上,“我向来不会勉强别人,你们若想碌碌无为一辈子我没意见,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想走的走,想留的留。”语毕,转身朝一旁走去。
桃花见状看了众人一眼,也跟了过去。
一见凤云栖离开,人群立即轰然议论开来,三三俩俩的聚集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
看着前方纤细的背影,桃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主人,为何要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呢?召集这些人来不容易。”
凤云栖负手立于梅花桩前,“留下的人才是我要的人。”
桃花闻言一怔,默默地站在一旁,“桃花相信主人一定会实现心中的预想,因为主人是值得追随的人。”
值得追随的人么?凤云栖眸色隐隐一暗,想起了在二十一世纪时她留下的栖风队,她就那样离开了,阿风他们会怎样?如今,他们又怎样了?那些都是跟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她自然不舍,可她总会离开,他们属于暗门,而她想做的却是毁了暗门,他们为了自己的信仰,她为了四人恩怨。
她已从那个世界消失,他们也会继续坚强帅气的活下去罢。
那厢,人群正陷入热烈的讨论中,有几人已经明确的表示要离开,听着那一句句批判的话,阮天放有些听下不去了,想到名满与凤云栖的对抗,转头看到身侧怡然自得人,不禁有些愕然,“阿满,好像一直以来你都对王爷很有意见似的?你该不会跟他们一样动摇了想离开罢?”
“离开?”名满饶有兴味的挑眉,迎上那双担忧的眸子,“那阿放觉得我会离开么?”
“我?”阮天放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我怎么知道你要不要离开?我只知道我不会离开,这辈子我都跟定王爷了。阿满,那些人不知道,你比他们多了解王爷一些,难道你还不知道么?何况你是王爷亲自选定的人,你……不会离开的对不对?”
虽然王爷看起来冷冰冰的,他也不太了解王爷,但他相信将他救出火海的王爷是好人,是个值得追随一生的人!
“这辈子都跟定王爷了……”名满轻轻念着这句话,眸中的笑意越发深了,“多么令人动容的一句话啊,这样的话,我也跟着好了,跟好了说不定也是一辈子呢?”
“阿满,你是开玩笑的吗?”阮天放闻言,很怀疑的看了名满一眼。
名满笑了,“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么?”
阮天放愣住,半晌认真的点了点头,“太像了。”
“那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的罢?”
“……”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凤云栖缓缓转身,“时间已到,诸位想必已经考虑清楚了,要走的现在可以走了。”
人群中无人站出来,过了片刻,有四人退出队伍走了出来,几人走到凤云栖身前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其中一人道,“王爷,我等来自南疆国,因听闻王爷传闻才随天放兄而来。我等既来了,定是诚心想追随王爷,谁知王爷竟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甚至可以说是无礼,我等已商议过了决意离开。但在离开之前,还望王爷满足我等一个心愿,请王爷成全!”
语毕,其他三人随后齐声道,“请王爷成全!”
凤云栖缓步上前,视线慢慢掠过四人,“说罢。”
“世人皆知王爷乃君武先生之徒,于蓬莱山学艺十二年,我等仰慕君先生已久,此番前来绝大部分原因也是为此,我等有生之年不能得见君先生,但如今有幸得见王爷,还请王爷赐教几招以了却我等四人心愿!”四人立于凤云栖身前,颔首以礼,语气恳切。
桃花气恼的握紧双拳,这几个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分明是在蔑视主人!竟说是为了君武先生而来,完全没将主人放在眼里,可恶!还想跟主人过招……他们也配?对了!主人的伤不能用剑,一用力伤口肯定会裂开的!
思及此,桃花急忙开口想要阻止凤云栖,却听凤云栖道,“好,你们也算干脆,我就成全你们。”
四人闻言一喜,“多谢王爷成全!”
“主人?!”桃花顿时急了,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了凤云栖的手臂,压低声音道,“主人,你忘了你的伤了,怎能与他们动手?若是伤口裂开会更严重的!”
名满再一次惊讶了,他原以为凤云栖会拒绝的,被蔑视了甚至会发脾气,没想到非但没见到她一丝怒气反而还夸这四个不怕死的家伙干脆?她难道就一点儿也不生气?胸襟就这么广阔?而且她明明受伤了却还要接受挑战,就不怕痛么?还真是爱逞强。
不过,就她昨晚的表现来看她受伤也许真的不知道痛的……耶?他想这些做什么?她痛不痛与他何干?
可笑,他瞎操什么心!
凤云栖挣开桃花的手,将他微微推开,轻声道,“无碍。”
桃花知道阻止不了,只能退到一旁焦急的干瞪眼。
那样的伤口还叫无碍?主人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这样倔强的脾气如何是好啊?而且他现在对主人还有些敬畏,不敢反驳他,兴许还是不够亲密罢。
众人见状,纷纷退离让出一片空地。
嗖嗖嗖!
一阵寒风掠过,让人不禁心生颤意,只听几声呜鸣,四人迅速分散四个方位,同时拔出了佩剑,齐声道,“多谢王爷,如此,便得罪了!”
凤云栖足下一点,飞身掠上树梢随手折下一根树枝,绿叶如翡,“既如此,那便点到即止。”
四人一见凤云栖连佩剑都不用,只取了一根树枝,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被蔑视的耻辱感,一时间怒上心头,四人相视一眼,彼此使了个颜色,同时出手,从四面攻击而上!
四把锋利的长剑从四面同时刺过来,迅疾如电,而站在中央的那抹白影却没有任何躲避,也没任何回应,看到如此情景,众人纷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似乎下一刻那四把长剑就会刺入凤云栖的身体!
银光折射,刺得人睁不开眼,凤云栖眸色微微一凛,左手握紧掌心的树枝。
只见四把长剑刺过去的瞬间那抹白影如鬼魅般闪身避开,虚影晃动,白纱飞扬,枝剑相抵,速度极快,完全看不清招式,只看到那一抹飞扬的白,跃动的绿,不过三招四人便如雷击般突然停下攻击,僵在了原地!
足尖一抵,凤云栖稳住了身形,左手握住的树枝,哗的一声绿色在瞬间落下,一片不剩,徒留一枝光秃秃的树枝。
众人还来不及细看发生了什么事儿,便见五人已经停了下来,茫然的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在看到四人颈间缓缓溢出的细小血迹,名满倏地眯起眸子,感叹道,“好快的剑!”
那天在弥渱楼他就曾见过,但每见一回还是不免惊叹,究竟经过怎样的训练才能达到这样一种境界,任何不可能好像都能出现在她凤云栖身上!明明那样狂妄,却让人讨厌不起来,仿佛她本该就是那样一种样子,冷漠孤傲,狂狷霸气。
这种时候他真的不能把她想象成女人,毕竟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君国女人之外所有女人都是柔柔弱弱的,完全没有任何气势可言。如今却不同了,凤云国也出了这样一个霸气逼人的女人。
阮天放第一次看到凤云栖动手,已经被惊呆了,听到名满的话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是好快的树枝罢……”
察觉到颈间同时留下的温热触感,四人同时伸手抚上了颈间,感觉到那粘腻的血液触感,一个个都白了脸,震惊已无以言表。
天!简直太不可置信了!
若非亲身经历,他们绝对不相信世上竟还有这样快的剑?!
他们怎么说也是江湖中一流的剑客,可在凤云栖手中竟未过三招,太可怕了!这个人太可怕了!他们之前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真是太无知了!
看到四人的动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惊叹连连,一个个皆是瞪大双眸,如神一般望着凤云栖,那一袭白衣,及腰的银发,越看越觉得不像真人了……
慕容罂邵华两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凤云栖出手,看着清瘦纤细的人还以为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纤纤少年,没想到身手竟是这般了得!他们也算是混江湖长大的,但至今未见过那样鬼魅般的剑法,他们方才一直集中注意力,却还是没看到他究竟是怎样出招的。
桃花见过两次,早已习以为常,直接拨开人冲过去抓住了凤云栖的手紧张的检查着,“主人快让桃花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明明伤的那么重还要动手,反正桃花阻止不了,主人干脆让桃花担心死罢……”
看着桃花那紧张的神情,凤云栖无奈的摇首,“我方才用的是左手。”
这个傻瓜担心过了头,连她用了左手都没看到。
“什么左手啊?快让桃花看看,若是伤口裂开就麻烦了!”捋袖子的动作突然停下来,桃花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听到的话,“主人你……你说什么?左手?你方才用的是左手?”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完全像一个傻瓜一样!
还在这么多人面前,真是丢死人了!
凤云栖扬眉,抽回自己的左手扬了扬。
桃花愣在原地,突然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下一刻突然道,“主人,桃花突然想起来要给主人准备早膳的,桃花先回去了!”语毕,也不等凤云栖回答,颔首一礼后转身便走,几个闪身便消失在林中的道路上。
看着桃花消失的方向,名满扑哧一声笑了出声,“这个桃花‘姑娘’真是太可爱了……”
凤云栖注意到了那刻意加重的姑娘二字,凤眸微微暗了暗,名满既能看出她是女子,想必也早已看出桃花是男子了,不过无妨,他知道越多秘密便越危险,只是这个人好像不知道安分两个字怎么写,或许哪一日她该教教他。
“好了,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下面就开始训练,到午时结束,未时继续,晚上夜训,戌时到亥时。你们看到所有器材都是训练项目,训练时不得使用内力轻功,或许你们现在还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等到一个月后你们便会知道结果。没有问题,现在便可以开始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面面相觑,踌躇半晌,阮天放第一个踏了出来,“兄弟们别再迟疑了,这些不过是些训练体能反应而已,王爷既然这么说必有王爷的道理,我们只管跟着王爷走就是了!阮天放第一个上!”语毕,飞奔着爬上了网梯。
众人见状,迟疑片刻,也一个接一个的跟了上去。
最后一人又是名满,看着那一个个趴在网梯上的人,唇角不禁狠狠地抽了抽,“这姿势真是难看啊,怎么觉得……越看越蠢的样子?这真的是训练么?唉,要我这一代美男子做这种事情,还真是牺牲大了……”
凤云栖转眸,淡淡的望了名满一眼,缓步走到一旁树下的交椅上坐了下来。
凤云栖的反应,让名满觉得无趣,最终还是慢悠悠的跟上了队伍。
第一次训练,没有了内力轻功,众人的伸手也只是比普通人敏捷一些,几乎每一关都会摔下很多人,不同的人有各自不能攻克的难关,一次次的摔落,几番如此,众人都有些红了眼,似乎非要攻克不可,看起来虽是乱了些,该有的心态都有了,倒真有几分认真的样子了。
山林中一抹青色身影缓步而来,当看到那一批堪称高手的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狼狈模样,楚十九不禁大跌眼镜,他果然还是小看了那些训练项目,没想到效果竟是如此显著。甚至是名满慕容罂邵华那几个人都有些狼狈,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视线一转,终于发现了坐在树下那抹纤细的白色身影,面容淡漠,神情冰冷,即便如此还是美的夺目。
时间越久,他越觉得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凤云栖缓缓放下茶杯,道,“先生来了,请坐。”
楚十九闻言一怔,眸中蔓上几分笑意,走上前躬身一礼,随即遵照指示坐了下来,“王爷怎知是楚某。”
凤云栖端起茶壶斟上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到了楚十九面前,“脚步声不一样,心静者脚步沉稳,缓而轻柔,先生的脚步声与人不同,脚尖先落地,所以听起来更加细微。”
“王爷竟如此细心,楚某佩服。”楚十九惊叹一声,拱手施礼,看到面前的斟满茶的茶杯时,心中又掠闪一丝诧异,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为他一个平明百姓斟茶,虽然只是极细微的一个举动,但已证明一个人的心性气度,何况是在一个这样尊卑有序的世界。
凤云栖也许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冷漠孤傲,看来他需要了解的还有很多。
“小栖儿!小栖儿?小栖儿……”
自山林中远远地传来清朗的男声,那放肆的称谓,焦急的呼唤,让训练的众人都不禁愣住,除了已知的名满邵华等人,其余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的敢这么称呼他们的主子。
虽不识声,但凭那称谓楚十九也知是凤云衍来了,只是对于这个三皇子很是好奇,对这个称谓更是好奇,按说两人是叔侄关系,凤云衍理应称呼凤云栖为皇叔,竟是直呼其名,这还不算,还叫的如此亲昵,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凤云栖无奈的敛眉,微微叹了口气。
这家伙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她么?
远远地众人只见那抹白影几个闪身,瞬间变抵至林中,更是放肆的一把勾住凤云栖的肩膀,笑的一脸灿烂,“小栖儿一夜不见我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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